第169章 知彼心者
- 紫宦
- 鯉裳
- 2101字
- 2023-09-03 13:33:47
安月白玉指互絞,美面醺若桃花;雖燥卻羞,正是含情又怯。
溫荊望了眼她,心下只覺好笑:
“方才當著眾人那般情旎,回來卻又情怯了?又不嚷要義父來疼你。”
那人音稍低,說得安月白愈發面紅,眉眼嗔他。
“我何嘗情怯……”安月白自語,“好似月白嚷了,您就真依……”
她本是自話,卻被溫荊吻上面頰,登時忘卻下一句于何處。
那人啄向她耳畔頸間,她不覺微微扭過了臉。
“躲甚?”那人低語帶笑,“依了你,如今卻又怕,真真要了義父的命了?!?
安月白眼角愈紅,下刻卻若電光瞬過,不免“嚶呀”一聲。
聽那人于耳畔嘖笑一聲,她又微微咬唇。
他早已曉清了她的各絡,似尋歡又似疼愛,步步逼她就范。
安月白卻不愿此刻就賣乖臣服,溫荊卻知她心思,終使少女漸漸失力。
溫荊覆上她唇,她終軟于那人懷中。
她周身白玉若月,卻逢墨云來蝕,情動間已被他黑袍所覆。
直至作罷,溫荊為她搭上他袍時,少女已如春水。
安月白無聲嗔視溫荊,任他扶著起身坐于床沿。
那人是于何處學來的這些?安月白心下腹誹。
身后被褥已是看不得了,安月白望著手指平復心跳,卻聽得那人放水入足盆。
她再抬頭,只見那人擲花瓣藥材于水中。他垂眸放盆,伏身于她身前。
安月白見狀,正欲起身,卻教溫荊又摁著坐下,反被打趣:
“既是被伺候的主兒,卻還不坐好?!?
此言一語雙關,安月白面色更紅,任溫荊置她白玉雙足于盆中。
安月白教那熱水一盈,出言之話愈發溫軟:
“……喚您義父亦好,夫君亦罷,又豈有您服侍我濯足之理。”
“呵。何時起,姑娘心中亦有禮數了?”
溫荊失笑,伸手為她凈足指縫,一面笑道:
“若有禮數,方才又算甚么。”
“啊……”安月白讓溫荊動得欲縮回足,卻被那人之腕輕錮。
“縮回了,怎洗的干凈?”溫荊緩道,指尖卻是一刻不停,激得安月白雙足都微微泛粉,“姑娘莫要任性了?!?
那人實是可惡。透過水汽,安月白嗔視得無甚威懾。
再對上他含笑眉眼,愈發沒了脾氣。
溫荊是甚么人,當朝第一權宦,如今予她歡樂亦罷,清醒時竟亦捧她雙足為她濯洗。
那人入了宮,自然是要伺候人的,還少不得伺候人。但那些皆是生存所需,又豈能同此刻相比。
溫荊終于為她洗凈,又垂眸為她細細擦干,安月白看得有些淚意時,卻又覺足背一溫——
是那人輕吻,神情虔誠,好似信徒膜拜神靈;滿溢憐愛,又似春風輕吻牡丹。
安月白捂上鮮唇。
時至今日,她再難否認那人當真疼她入骨。諸多細節無以遁藏,讓她思及時總不由想要落淚。
“姑娘,阿白?!睖厍G于她玉肌輕喃。
安月白不由想起方才荒唐時,他亦是這般喚著她,問她可夠,問她可曾暢快。
溫荊到底怕她涼著,輕然將她抱到床鋪一側躺好后,才開始拆水漬那側的鋪單。
“我幫您罷?!卑苍掳滓娝蝗嗣?,就要坐起,卻被溫荊阻止:
“不用,姑娘躺著,到了這側時欠下腰便好了。”
她雖年輕,卻畢竟方才歡愉,他不愿她再勞累。
安月白只得應下,目光觸及那側單子,又望向那人。
那人清醒時,總是這般顧惜著她;情動時,縱然狂熱卻又不忍傷她,教她如何能放。
溫荊換下被單后泡好,甚為尋常般洗凈。安月白望著溫荊之背,輕然開口:
“于秘地中,究竟發生了甚么?”
他此行歸來,是內外皆變了不少,安月白覺察最多。問出此句后,卻不見溫荊動作稍停,只聽他道:
“那里有礦?!?
“可那巖層非尋常之地,即便開采,只怕能取出之量亦不滿二分之一。”溫荊道:
“何況此地為上,正朝居下,長遠觀之,終是于各處無益。”
安月白聽罷,又道:“好夫君,此是您公心,我要聽私心的。”
“桃淵是寶地,西戎亦安詳。”溫荊開始二凈,“于私而言,總亦不想擾此地民生?!?
溫荊將被單撈至另一盆中,又出門倒了水,重新入內,開口道:
“姑娘喜歡此處,于此暢快自如些,我亦不想打碎,如此而已?!?
“慢著?!卑苍掳自缌舷胨獢Q干被單,方才已然默默穿好了衣。
她行至溫荊身前,接過一側的被單:“我陪您一道擰干。”
“躺著就是了,穿的這般單薄,不夠讓人操心?!?
溫荊雖是叨著,卻亦未再趕她上床。
他最是了然她心性。
若是不讓她幫,最后又是要他哄的;況且再爭講幾句,便又徒費幾刻光陰,不如快些擰干,一道歇息。
“您雖這般說,卻明明受用的。”安月白一面道,一面與溫荊一道發力:
“雖是小事,有人伴著,到底是不同的?!?
溫荊聞言,忽覺她是真真大了,竟這般坦率道出了他的孤孓。
只他心下雖熱,口頭上卻仍未領情,只道:
“半大點人,卻還佯作大人,是真當懂我。”
說話間,二人已然擰干了那被單,正是一道出門去晾。
安月白咂摸著溫荊之話,知他是被她說中,悠然一樂道:“月白自是懂您的。”
溫荊與安月白一道掛單,卻聽她于對側道:
“月白還知,您為何身處險境,卻仍要救下諸多村童?!?
“您知他們雖有父母,家有兄姊。又見他們受體力心智所限,只得受困險境,無以歸家,豈能不痛?”
“若不救他們,暗衛軍帶您一人離開,自然勝算更多??梢蚰技簮烹[,卻定要救下他們?!?
安月白說話間,見溫荊雙手一頓,又繼續道:
“若月白想的不錯,是因您每救下一童,便是救下一回自個兒?!?
“因而,您有一個算一個,將他們悉數救出?!?
溫荊一震,是被安月白確然說中。
他側頸望她,只見少女已然掛好那被單,行至他身前,輕笑拉過他手喚他:“好義父,好夫君?!?
“非惟您一人疼我,實則月白原比您料想的更懂您,更想與您并肩而立。”
“此心您亦明了,便知月白豈會再讓您一人孑孓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