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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醉上心頭

  • 紫宦
  • 鯉裳
  • 3248字
  • 2023-07-17 23:07:28

二人距離甚近,安月白嗅著了那甜醅淡淡酒香,緩緩抬眸,見那人移開了眼。

溫荊未看她,稍抿著唇,極力壓下心頭那幾絲別扭,似不耐般開口:“快些。”

雖只是簡單二字,安月白卻眼尖,窺見那人耳廓似亦透著些紅,不由心下好笑。

安月白一手握上了那人肩頭,一面伸頸上前靠近了那人之手。她最貪戀那人雙手,勻稱指長,卻又極為靈活有力;指節分明,活動時隱隱可見皮下手骨輕動。

她輕呼了口氣,只覺溫荊無聲繃直其身,連帶著手指都不由微緊,被她激得移回目光。

沒規矩至極,竟還捉弄起他來!偏她還似未發覺般,竟像是他多思了,更是可憎——

溫荊咬上后槽牙,一面道:“不吃便算了。”他說得稍快,一面略微移開調羹。

安月白見他如此不經逗,便亦不再鬧了。只略略往前,抓緊了那人衣袖,壓下眼中笑意,只張開唇。

溫荊見她如此,不由蹙眉,卻正見她眼中無辜,便咬定是她裝的。目光落在她櫻唇,一排小齒皎潔如貝。

舌如狐魅,靜伏其中;又如罌粟,誘人采擷。偏她眼神那般清澈,看得他面上一燙。

溫荊只覺嗓中一干,卻是極力壓下心頭百感,伸手遞調羹于她口前,見她即刻垂眸咬上羹勺。

不過幾瞬,竟漫長得讓溫荊覺出煎熬,身子幾欲僵硬,呼吸似是同手一道收緊了去。

她呼吸甚輕,落在他手畔有些生癢;她并未看他,只專心品嘗那羹勺中甜醅。

安月白咽下后,只覺醉入心底。酒香醇厚,燕麥甜香,二者交融漫向舌尖,西部風味別具一格。甘甜沁心,酒味悠長,又是溫荊親喂的,更是別有滋味。

待到安月白咽下后,溫荊方快速抽回了手,掌中已浸了層厚汗,余光見得她又重新為他縫衣。

他暗自生悔,何必喂她?既不認她是阿白,又何必這般多此一舉。

可這世上,心緒是一回事,頭緒又是另一回事;端是下了眉頭,卻上心頭,他愈發覺著身邊之人就是她。

安月白持著針,縫線之手亦稍浸出了汗,知溫荊正留意著她,長睫輕然作抖。

方才是她有意撩撥,卻不想那人亦并未收手,令她覺出些新奇與刺激。

那劃下喉的甜醅竟是醉去了心底,安月白不知如何收的針,待到反應過來,貝齒已然咬斷了線尾。

安月白玉面微醺,頂著青藍的容顏,卻已微微露出些許媚意,余光見得那人移開了眼。

他應是不敢再看了罷,安月白心下好笑,撤開了些身子,收拾針線盒。待到將針線歸置妥當后,一抬頭便見溫荊將小吃食盒放于二人中間,隔開他們彼此。

安月白忍著笑,見那人將那甜醅遞于自個兒手中:“自己拿著。”

他出言甚為生硬,好似第一日用嗓,哪見半分平日里那溫潤玉質音色?安月白方才接穩那甜醅,便見溫荊抽回了手。

那人移開了眼,繼而迅然穿好那外袍,好似被燙著了一般。安月白有些啞然,直到見那人慌忙下了車,竟是再未聽他說半句話。

溫荊下了來,正見柳兒在下面等著,便揚手示意她進廂內看著那青藍。柳兒會意,忙點頭進了內。

一進內,便見安月白捂著小腹。柳兒心下一慌,喚了聲“姑娘”,剛走至安月白身前,便被她拉了手。

安月白拉上柳兒的手,垂頭抵在她腰間,無聲笑到顫抖,竟不覺眼角都笑出了淚。

柳兒本有些擔憂,扶起安月白,卻見她笑得面上都緋紅了幾分,便放下了心,道:“姑娘您嚇死我了。”

安月白讓柳兒坐在身邊,隨手一指身旁那小吃食盒,傳意柳兒可隨意取食。

柳兒拗不過安月白,便取了一塊來。正此時,二人覺出馬車又繼續前進了。

安月白偷偷掀簾,只覺這西戎貿街著實熱鬧。溫荊帶她這般穿行過街,好似一尋常公子攜著美眷出境,竟生出些閑適來。

溫荊騎著馬,只覺右手仍有些發顫,暗自打定主意不再多管那青藍。竟是瘋了,怎的沒出息至此,現下眼前還是方才她那模樣?!

青藍自然不是她,他何必忍耐。溫荊朝后側車廂瞥了一眼,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重思入西戎之使命。

此番入西戎,是要替正朝圣上孟擎嘯驗證那西戎究竟有無奇藏。傳言中,說西戎人身居山地莽原,世代守護著此地的地下珍寶。

西戎地勢險峻,氣候高寒而民風剽悍,常人不可涉足。溫荊此番前來探秘,是接了孟擎嘯的密令,說短則一月,長則半年,定要打探到西戎奇珍傳言究竟是真是假。

若非如此不確定,溫荊是斷然不會讓那青藍亦跟來的。

紫宅雖靜,人員稀疏,可到底平日有他坐鎮,翻不起甚風浪。若是他真出門一月半年,青藍一弱啞女,在宅中總免不了陷入被動。

更遑論,若那青藍真是她……溫荊不愿想,卻免不得去想。

若那啞女真是阿白,他亦須讓她在自己視線內,再想法去與她說通,將她送回親王府。

思量至此,溫荊不由攥緊了韁繩,薄唇抿成一道深線。若她真是阿白,那只能說是他未送她上道,竟是生生毀了她;若不彌補,當真余生惴惴。

她尚年少,自然不曉世間艱險,望見一灌木便覺是好;可他卻需為她計好此生。

溫荊一行經守衛驗身,稱是來西戎貿易之商賈,交了通關文牒。守衛審罷,允許溫荊入民居附近扎帳房居住。

“我們來此販貨,住在帳房唯恐不便看貨,還請您等行個方便。”溫荊面露為難,音量稍輕,卻暗自向那守衛袖中塞入金玉,手法頗為熟稔。

那守衛打量過眾人,又拿牙咬過了溫荊遞予的金子,確認是真金,方咧唇向身后之人道:“帶他們去碉房。”

西戎高寒,首都距此仍有幾百里,此處不過是首都附近的二等牧區。貿街繁榮,是因身處幾國邊境,往來商賈多在那處設點交換貿易。

此地既是牧區,平民便多住帳房,夜間生火烤肉,圍著笑談。碉房位于眾帳房中心,其中大多住著大牧場主或狩獵能手。

溫荊帶著諸人入駐其中,又命暗衛軍卸貨。他此番來,是真運了不少西戎人喜歡的瑪瑙、裘衣、布匹之類。

進了碉房走廊,有幾個漢子靠在廊上探頭看著溫荊一行。他們中或手持炙羊肉,或提酒缸半醉,正大聲調笑。

為溫荊帶路的西戎兵見狀,象征性阻止了一聲,拍了拍一人的肩,被讓了一只羊蹄。那幾個漢子進屋前,又回頭看了眼青藍與柳兒,笑聲愈大,說了句土語便進了屋。

柳兒讓方才幾人嚇得有些怕,卻被安月白挽上了臂,示意她安心。

西戎的男子雖然體格壯實,又擅長飲酒食肉,頗具野性,可大多不會當面找人不痛快。

正如面對野獸時不能先自怯,露怯便是示弱,又如何不催人生惡?你自正心,正氣凜然,自然無虞。便是真怕,亦要外強,否則反受其傷。

那西戎兵重為溫荊帶路,不多時便護送幾人到了房中。溫荊付過此月租金,租下一間大通炕,供多數暗衛軍居住;又租下一屋作庫房,中有小炕,可供人值夜看貨。

此行僅有青藍與柳兒兩女子,溫荊又單租了一小間,中有一通鋪炕,外有一床,一簾相隔。

溫荊命青藍與柳兒睡炕,他一人歇于靠門之床上。

將諸人安排妥當后,溫荊便命青藍與柳兒先行回房歇息,又叫暗衛之首去收拾炭火吃食之類,其余人等則收拾床鋪、幫忙弄水。

碉房是比帳房暖和些,安月白卻是稍稍發顫。幸而入西戎前月事已干,否則定然是要腰酸腹痛的。

不怨房冷,實是安月白與柳兒不擅弄煤炭。她久不入廚房,不知如何用炭;柳兒雖會生火,卻怎的也生不熱。

安月白見柳兒折騰半晌,便打濕了帕子去同她一道瞧。見柳兒花了的臉,不覺輕笑出聲,抬腕為她擦拭。

柳兒有些氣餒,“姑娘,是我太沒用了,一會兒老爺回來可怎么好。”

安月白雖未怪她,可溫荊卻嚴厲,一會兒進來見她這般蠢笨,還不定怎的呢。

安月白還未傳意,卻見那人推門進了來。

進屋前,溫荊已然看罷了其余幾房,確認過一切如常。可正因去過旁的屋,才曉得這房中氣溫差得不止一星半點。

溫荊眉峰稍蹙,望向青藍柳兒與炭火,嘖道:“錯了,送錯了。”

柳兒聽著溫荊之音,因尷尬而臉紅,一扭臉卻聽溫荊道:“讓他們送煤炭來,竟是錯送成冰塊了,任是如何亦燒不熱,可如何是好?”

安月白聞言,明了溫荊是在諷刺二人,卻又心下好笑,忙起身拉了柳兒退至一邊。

“老……公子,是柳兒蠢笨,對公子與姑娘不住。”柳兒漲紅了臉,不敢再看溫荊。

“關門。”溫荊向柳兒一擺手,目光短暫掃過青藍注視著他的眉眼,披著她的眸光坐于炭火爐前。

安月白不知溫荊還有何不精。就這般望著那人背影,不過須臾間,那炭火便似認了主,燃得甚旺,火影斑駁,灑在幾人面上。

溫荊并未起身,頗有些云淡風輕的自得,回眸望向青藍,輕笑開口:“化了冰塊,可還暖和?”

那人面如冠玉,火光交映。半張容顏被照亮,愈發柔和溫潤;半面融于陰影,眉峰冷若冰峰。一瞳雜著光點,燦若星河作綴;一瞳幽深若潭,映出她失神之眸。

便在此刻,安月白只覺西戎之酒是烈。

白日里飲下的甜醅,這時醉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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