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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強闖紫宅

  • 紫宦
  • 鯉裳
  • 4477字
  • 2023-03-31 00:01:00

中秋已罷,安月白進宮正式隨呂衡學醫。在此之前,孟擎嘯已告知呂衡,此女為翟青之徒,頗擅毒術,醫術亦精。

安月白如今已為將門嫡女,又屢次立功,此番沐皇恩入太醫院學習,諸太醫便更高看一眼。

進了太醫院,同呂衡學了半日,安月白便被呂衡帶去看了他最為緊要的患者。

待進了門,見著了那“病患”,卻與她所猜不差分毫。床上盤腿之人,正是莫棋仙,如今正裹衣針灸、熏藥褪巫。

“你師父雖擅毒蠱,以毒制巫,卻并不能從根上調整她的體質。”呂衡撫著白須,“昨日晨間,我奉皇命為她醫治。她既是你的師姐,這段時日你便常來觀摩,亦對你增進醫道頗有助益。”

安月白應下,又以紙筆記下觀摩后的啟發、要點后,心下暗自為師父師姐欣喜——

千秋醫道,呂家杏林堪濟世。呂衡出手為師姐調體,成功的幾率又大了幾分。

安月白思量,孟擎嘯下令要呂衡醫莫棋仙,也當是為留住翟青。

翟家,自古是孟氏王朝的隱秘助力。翟青幼時,亦曾在宮中養過幾年,與孟擎嘯頗有來往。可到底是不喜拘束,出宮游歷諸國,后又學毒問蠱,自稱醫術。

先是時,翟青既是青虹之人,又與孟擎嘯保持聯系。可如今青虹除了翟青名,此番回宮,孟擎嘯定不會再放他出手。

為留住翟青,也為抓住翟青的七寸,孟擎嘯便在中秋清晨下令,命太醫院呂衡親治莫棋仙。又賜翟青居宮中,共敘過往,與太醫院一道為昭妃安胎。

到了午間,宮人為太醫院送來膳食,呂衡去偏院用飯,讓安月白與莫棋仙一道用飯。

安月白剛拿起筷,便聽莫棋仙道:“那日,我雖與你說,你與她有私怨,你卻并未與她細說,更無從得知她是何人,對么。”

莫棋仙口中的“她”,自是指那藍煙了。

“那日她暴露作假,即刻便被押入牢里。”安月白一冷眉,“論她是何人,如今都已不在了,從何問原先恩怨?”

莫棋仙搖頭,一把抓住安月白的手腕,直直看向她:“她還未死。三年之前沒能死在你手,幾天前也同樣。”

三年之前?安月白蹙眉,“師姐,是你救她?”

“是,救了兩次。”莫棋仙緩緩放開安月白的手,“我既做了,也不怕你告發。但你確是欠她一條命,當與她說清道明。”

欠她一條命?安月白眼波流轉,自她學毒,欠旁人的命早已無法可數。可莫棋仙既是說三年前,便大抵是太傅府是結的怨。

安月白放了筷,看向莫棋仙:“她既是未死,現又在何處?我去尋她。”

莫棋仙見安月白這般淡定坦蕩,唇角微勾,“我最后一次見她時,她被帶去了紫宅。”

紫宅二字一出口,安月白登時一驚,實未料想到。

那藍煙被莫棋仙救出,尚可理解,因莫棋仙如今與她也還未有過深的交情,又與藍煙相識三年,助藍煙越獄不奇。

可聽到溫荊竟能將那藍煙收入紫宅,安月白一驚過后,繼而升上千絲百感。

溫荊竟亦助著那女子?

送她出手,是為了一己安然;可帶藍煙入紫宅,又是何意?!

不覺間,安月白亦是怒得不禁微微戰栗,起身離了座,對莫棋仙道:“師姐,我會去親自見她,問個清楚。”

安月白出門前,卻終是步子一緩,對莫棋仙道:“一碼歸一碼,此事與旁人無怨,我不會告發任何人。”

同呂衡請過假后,安月白便戴著面紗一路坐轎殺到了紫宅。到了宅前,也未讓人通報,而是親自去叩紫宅的門。

開門的小丫鬟原以為是廚房的人買菜歸來,便也毫無防備開了門,便見著那安月白進門后便關了門,未讓門外旁人進來,卻是直沖書房而去。

諸下人連忙阻攔,卻又如何攔得住她?洛竹聽聞有人強闖紫宅,亦出來查看,與安月白四目相對。

安月白見了洛竹,一摘面紗,道:“洛竹姐姐來得正巧。讓他們讓開,莫要攔我。”

“玥歡小姐突然到訪,下人魯莽,有失禮節。”洛竹行了一禮,忙喝退了其余下人,“阿桃,還不快去為小姐看茶。”

安月白聽著洛竹喚她“玥歡小姐”,甚為刺耳。想來應是溫荊讓她們改口,裝作誰都不識她的模樣。

紫宅再無安月白,今來是客古玥歡。

“不必。”安月白揚手制止,“今兒個,我只去書房。洛竹姐姐,你且看何人能攔我。”

須臾,洛竹對安月白道:“老爺不在,小姐既要看,便看罷。我為小姐帶路就是了……阿桃,你先去弄茶,過會送來書房。”

安月白提裙上了階,與洛竹一同穿過回廊,日光未改,卻已是恍若隔世。

等到了書房,洛竹為安月白打開了門,安月白便進了去,將洛竹隔在門外。透過門扉,對洛竹道:“不必送茶,莫讓任何人來書房。”

“是。”洛竹應下后,忙輕聲推開,去找阿東。如今溫荊在宮中,姑娘這般殺氣洶洶入宅,也不知所為何事,還須讓阿東稟明溫荊才好。

安月白由內插上書房的門,打開了密室,在密室中點了燈,見著那藍煙昏迷未醒。

她行了幾步,未見得溫荊先前為她作的畫,只見最上一排,一上了鎖的縱筒卷軸獨立,猜想溫荊應是將那畫收入了其內。

先前,安月白雖讓黎棠傳話,說要溫荊密室中此畫,卻不過是用來氣那人的,并非真的想要。如今見著了,也只是端詳了一刻,便移開了眼,走向那藍煙,不由抿唇。

若非莫棋仙道破,她安月白只怕是無從得知,此女未死,更在紫宅。

安月白將那藍煙扶起,幾針下去,那藍煙醒了來。

那藍煙一醒,見著仇人近在眼前,自然本能欲攻擊;卻無奈武功盡廢,手腳盡束,竟是絲毫動彈不得。

“師姐所言不虛,你竟真在他處。”

那藍煙張口欲說,卻是只見唇動而無聲出,安月白知其被點了啞穴,便一指給她解開。

“安月白……你未想到,我還活著罷?”藍煙終于能開口,便怨毒地出言不遜,眼底充著血,瞧著頗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是有些意外。”安月白湊近了藍煙,玉指劃過她的面容,笑道:“你確是莫棋仙所救,這世上,除了師父,便也就是我與她能改人容貌至此。”

藍煙的面容,就是三年前安月白之貌。

安月白一笑,“你要尋我的仇,因而以我的身份進入將軍府,可如今奸計已敗。”

藍煙聞言,正氣得面色發青,又被安月勾起藍煙的下頜,輕啟紅唇:“別拿我的臉,作這般丑的神情嘛。我猜,你跟著師姐三年,應是已然會武。如今卻無法掙脫,是被廢了武功罷。”

“那又如何,只要我存活一刻,便會讓你償命!”藍煙說罷,張口欲咬安月白的手指,卻不想安月白早已非三年之前可比,避開地甚為輕巧。

“你如今武功盡失,縱使師姐教過你毒術,也傷不得我分毫,如何能復仇?”

安月白說話間,不但避開了藍煙猛咬,還趁藍煙張口時,在她口里塞了帕子,讓她無法咬舌自盡,又道:

“這帕子一塞,便是自盡也難了。”

安月白此言一出,見藍煙臉色由青轉灰,繼而有些發白,便曉得是說中了她的痛處。

“你既說與我有仇,便不若攤開嚼碎說出來。”安月白起身,并不看藍煙,兀自摩挲著指尖,似笑非笑:

“若你此刻不說,我也只好在此地再殺你一回,總歸朝廷是已宣你死,亦算不得我殺人。”

“只可惜,你與我的恩怨,我究竟是不可知了。待出了這個門,不消得幾日,世上便無人再能記起你一絲半毫,更無人知曉你的冤屈。”

安月白此言,可謂字字如刀,句句誅心;余光見得藍煙精神一萎,半晌唔唔幾聲,是要講話。

待安月白拿走了帕子,那藍煙才望著安月白,張口便又道:“安月白,你這煞星。”

雖是咒罵,卻是極為無力。安月白聽得側頸撐頭,見那女子繼續道:

“三年,已有三年了。你可還曾記得分毫?胭脂鋪,水天閣,夜深時你可會午夜夢魘?”

說道后半段,藍煙的聲漸雜了些,摻著不甘和恨意,又紅著眼道:“我服侍你時日雖短,可也無不盡心。三年之前,你要脫身,卻不知何時已給我下了毒。”

“你要逃,卻要斷我生路,可曾有過一絲愧疚?”

安月白聽她此言,記憶方才分明了,問:“你……是太傅府的藍兒?”

記憶回到三年之前,遇著溫荊的那日。十三歲的安月白欲掙破命運的網,為保險起見,早給藍兒下了毒,藍兒也應未活著走出水天閣。

“藍兒,多陌生的名兒,到虧得你記得,但我早不叫此名了。”藍煙冷笑,“幸蒙毒仙相救,茍活至今,如今我是藍煙。”

安月白深吸口氣。如今是弄清了此女身份,也算是知道了其怨在何處。半晌,開了口:“你說的對。你伺候得很好。”

“可我一開始就知曉,你不過是太傅新派來監視我的眼線。”安月白抱上了臂,“在我用毒除去上一人后,太傅便讓你來服侍我。”

“為何我不向其他人下毒,偏偏選了你?為何在我說我要出府后,你立刻要隨我一道同行?因你從不僅是我的奴婢,更是太傅監視我的手眼。”

安月白直視藍煙,“說白了,只有將我送到高瀾處,你才算是完成了監視的任務。”

“對,可那又如何?”藍煙吼道,繼而大笑出聲,“是,是他們讓我監視你,可我有甚么辦法?!”

“我家除我,便只有一個小弟弟,一個瞎眼老娘,他們都要靠我在太傅府辦事的銀子活著!”藍煙神色幾欲癲狂,“可都因為你,因著你……”

藍煙滿臉漲紅,卻是難掩眉眼頹唐,其聲漸弱:“我徹底失了他們。”

安月白無言,藍煙喘勻了口氣,繼續道:“那天,我原以為,再無法活著走出水天閣,可又被你師姐所救。”

“待我徹底恢復,已是一個月后。新帝登基,抄了太傅府,我聽說,你作為安府罪女,入了教坊司。我沒了差事,便只得歸家。”

“可歸家后我才得知,我未能及時把銀子寄回家,家中無錢,只得變賣家當過活。卻又有一日遭了強盜,要搶唯一值錢的祖傳妝奩,我小弟拼死去護,被那賊人所殺。”

“可憐我那老娘,因此變故,憂心過度。又聽聞人傳信,說我在水天閣遇了難,便是徹底沒了活著的心,吊死在我家門框。”

“都是因著你……”藍煙滿臉淚痕,嗓間嗚隆作響:

“你既會毒,那日水天閣中,為何不再給我多下些?!下得神仙難救,便也不致讓你師姐救回,再白白歸家受此折磨!”

安月白見著藍煙徹底崩潰,亦是深吸口氣,道:“我確是欠你一命。但你家人遇難,與那強盜奸人也脫不了干系。”

“安月白,你就是該死!”藍煙吼道:

“你欠我一條命,卻如今活得這般自在,紫宅里溫荊護著你,歸家后有疼你的長兄長嫂和祖母,又豈知活著不易?又怎能曉我半分恨意?”

“我如何不知,我亦是茍活至今。”安月白坐于藍煙對面,又道:

“你只說對了一樣,溫荊是護著我。若無他,只怕此時我已成了荒郊黃土,尸身都無處歸宗;若無他,我定已身死,今時你又從何尋我復仇?”

藍煙一怔,見安月白道:“當日,我是對你下了手,卻也未能逃脫,還險些死于安風劍下。”

“是這紫宅的那人救了我,才讓我此身茍活至今。若非如此,想來在高瀾處時,我早已身死魂消,你也自然等不到我被發配去教坊司了。”

“若非他那夜贖我出司,我如今早在司后河畔投了湖,你又如何來尋仇?”安月白失笑,“甚至直到先前,若非他在韓邰護我,只怕我也早成了刀下亡魂,你也算是大仇得報。”

“藍煙,你恨我,卻不止是恨我。”安月白輕道,“你恨,自己出身低微,只得在害人和保己間選擇后者。”

“你恨,時局初定,朝廷安然小農自危,才致使強寇入室,傷你家人。”

“你恨,千方百計假入將府,卻被揭穿,終被下獄,未能報仇。”

“你更恨,如今仇人近在咫尺,可己身武功盡廢,不得手刃。”

安月白說話間,已在了藍煙身面伏身俯視,抬起她的下顎,道:

“你不知自己為何要存活至今,將復仇視為活著的唯一理由。你讓師姐改你面容,是要日日臥薪嘗膽,每當對鏡自窺,便能生出對我的恨意,再活到明天。”

那藍煙聽得安月白這字字句句,精神已盡數崩潰,就要張口咬舌自盡;而安月白一見,忙又用手帕塞上了她的口。

“殺不了我,便要自殺?”安月白眼底一抹輕視,“早知如此,師姐便不該救下你。”

藍煙自殺未遂,只得避開安月白的視線,卻聽她道:

“可是藍煙,你既有了新名字,為何不試著開始新生活?將自個兒困在過去,反復拿過去來懲罰自己,這活著便成了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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