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聽說你從來都沒有學習過如何戰斗？”

沉默的車廂內，居然是黑率先開口拋出了話題。

自從離開市區駛上高速路，車子的速度就一發而不可收，逐漸向著飆車的方向靠攏。

其實在市區交談的時候就已經有征兆了，溫千茜行云流水地在車流中穿梭，宛如從珊瑚中穿行的游魚。

雖然盡可能想了些溫和的比喻，但岳澤羽實在感覺心驚肉跳。作為“游魚”的一部分，他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萬一出了意外該怎么辦。有黑和他在，人亡雖然不至于，但以溫千茜的駕駛速度，車毀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所以一路上他都夾在“交警千萬別出現”和“交警怎么還不出現來管管這個瘋女人”的微妙抉擇中。

直到駛上車流相對稀少的高速路，他依舊不想和那個掛著迷之笑容的女人講話，生怕她稍有分神把一車人帶進溝里去。

所以在聽到問話后，他愣了足足兩秒才回過神來：“確實沒有。”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當然是因為覺醒異能沒多久啊。剛要開口，岳澤羽忽然心頭微動，望向溫千茜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訝異。

她對貼身的保鏢都隱瞞了情報嗎？

“我可是信守約定的人。”溫千茜勾起嘴角想要回頭。

無形的力量立刻出現在她頭顱兩側死死按著強制她望向前方。岳澤羽抹了把冷汗：“知道了，拜托你還是看路吧。”

“沒關系，我調到自動駕駛了。”嘗試著扭動脖子卻發現岳澤羽完全不打算給她機會，溫千茜頓時不滿地鼓起臉頰，“你要相信科學的力量。”

“我個研究員要是不相信就不用干下去了。但我更清楚科學的力量是有極限的。”

說話間一記手刀敲在他頭頂。抬眼望過去，他不可避免地心跳瞬間飆升。孤零零的一只手掌就懸在他頭頂。

“放開小姐。”

原來是你啊。岳澤羽剛打算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頭頂上的手掌又拍了下來。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過溫千茜要好好看路。”

“你還敢對小姐提要求？”

“這不是要求，這是對咱們人身安全最起碼的保障好不好？”

黑扭頭瞪過來：“有什么好保障的，有我在小姐不可能受傷。”

“那我呢？”

“誰管你啊？”

“喂！”

溫千茜趕緊打斷兩人的對話：“好了好了，我把車速降下來總可以了吧？”

車內的話題這才回到正軌。

“有個問題我一直都很好奇。”溫千茜通過后視鏡望過來，“你以后到底打算做什么？是繼續做研究人員還是精進身為異能者的一面呢？”

聞言，黑下意識地緊盯過來，表情分明是在疑惑怎么會有強力的異能者甘愿從事研究員一職。

“具體原因不太方便說明，不過我現在更偏向繼續做一個研究員。”

黑立刻表達反對意見：“放棄作為異能者大展拳腳的機會轉而去做那種鬼知道會不會有結果的事，你是傻嗎？”

“黑！”溫千茜喝斷她的發言，聲音雖輕語氣卻頗為嚴厲，“不要把你的價值觀強加到別人身上。”

黑吐了吐舌頭，皺著鼻子吐出極其不情愿的道歉把身子扭回正前方。

苦笑著搖晃腦袋，溫千茜輕咳兩聲繼續說道：“不過確實如黑所說，在我們這些外人看來，你的異能被埋沒實在太過暴殄天物。”

岳澤羽撐著下巴有點疑惑：“有這么嚴重？”

“就是有這么嚴重。強大的異能者有多高的價值你肯定也清楚，最強的那十位每一個都是戰略武器級的存在。”

這么想想，戰略武器躺在自家沙發上的景象還真是奇妙中帶著點恐怖。岳澤羽不由走了會神：“你說的都是特例，數不清的異能者里能到那種程度的也不多。”

“可比他們差的人也都混得非常不錯啊。特別行動局里的人都是現成的例子，哪怕是中途淘汰出來的，都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你不羨慕嗎？”

岳澤羽幾乎沒什么猶豫：“我追求的并不是那些。”

黑似是不屑地哼哼了兩聲。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絲毫不意外他的說法，溫千茜輕聲嘆息道，“但在這個世道里，沒有力量的人根本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啊。”

岳澤羽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從后視鏡里他能看見溫千茜的雙眼，那是一對漂亮的眸子，黑色的瞳孔平靜如水，卻又像是深不可測的海面，你永遠也猜不到貌似平靜的表面下潛藏著怎樣洶涌的暗流。

但在他未曾察覺的角落里，這片海面卻仿佛有所觸動般蕩起了極其細小的漣漪。

……

由于溫千茜接近飆車的駕駛方式，三人抵達的時間要比研究院的大巴早上不少。

研究院的領隊還沒到，他們也不好擅自行動。從魁梧健碩的光頭安保人員那里登記信息領取身份卡后，幾人就移動至向集合的建筑。

那是一棟三層的木質結構的建筑，外墻上爬著青色的藤蔓，幾乎覆蓋了整面墻壁。建筑的占地面積并不小，但走進去就會發現里面其實很空蕩。畢竟是為進山的人修整準備的設施，除了必要的器具外，就很難見到其他東西了。

環視一周，溫千茜指向窗邊的座位示意可以在那里等待。

岳澤羽最后一個坐下，椅子是實木制成的，依稀還能聞到淡淡清香，灑落進來的光芒暖洋洋地落在身上，讓人不禁想要合上雙眼小憩片刻。

溫千茜抽出桌邊的“山林指南”查看其注意事項，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忽然有嘈雜聲傳來。

不多時，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闖進來，為首的幾個走上樓梯，其余人則分散開休息。

坐在窗邊的岳澤羽三人自然很快被發現，交頭接耳了一陣，三個男生起身靠近。

“你們好。”留著平頭的男子站定打起招呼。

眼見溫千茜只是掃了一眼沒有回應的意思，岳澤羽心底嘆息一聲回應道：“你好。”

“你們也是來守山的。”

岳澤羽摸了摸鼻尖：“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