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長踱步到鮑春來辦公室門前，門虛掩著，透過門縫，看見女人的衣角和鮑春來一臉冷漠地端著保溫杯吹氣。王院長不自覺嘴角掛上絲笑容，抬起胳膊在門沿上輕輕敲了三下。

“咚咚咚。”

“進來。”鮑春來的聲音卻不是那么冰冷，還仿佛帶著點喜悅。

王院長推門而進。

鮑春來在看見來人是誰的時候，已經放下手中的保溫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王院長……”鮑春來神色微微有些變化。

凌霄此時也站了起來，彎著眼睛對王院長說：“王哥，你來啦。”

王院長朝兩人笑笑，目光落在凌霄臉上，說：“你也真是，來了才和我說。我看到你給我發的信息，還以為你開玩笑呢！”

鮑春來連忙引著王院長在沙發上坐下，著手開始泡茶。

凌霄捂嘴笑道：“這不是怕打擾王哥工作嘛。”

王院長沒和凌霄繼續說，而是轉向鮑春來，問：“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有幾次我路過，敲你辦公室門都沒人應。”

鮑春來笑著回道：“王院長，您這可就明知故問了啊！”

王院長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比剛才嚴肅了幾分。

鮑春來忽然覺得不對，連忙問：“是不是最近學校有什么領導巡視？”

王院長依然沒說話，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凌霄此時卻插話道：“王哥，我這次來，可是辦正事的，你可別把話題帶跑了啊！”

王院長聞言，哈哈笑了兩聲，說：“是是是，你難得來辦次正事。”

凌霄佯裝生氣，說：“王院長，過分了啊！”

王院長只是繼續笑，笑著望向鮑春來那邊，只見鮑春來臉色不佳，只是這個時候，也只能陪著笑臉。

凌霄繼續說：“我可說正經的事了。我這次來，是代表我們公司，想和咱們學校達成合作協議。”

王院長說：“喲，難得啊。”

凌霄聽得王院長這話中打趣的意味，只是笑著說：“確實難得。”

鮑春來在一旁閉口不言，只垂下眼簾朝著手里的保溫杯淺淺吹了一口氣。

王院長見這兩人都不說話，便開口說：“你們談到哪了？”

凌霄眼神朝鮑春來望了一眼，說：“我也是剛到，還什么都沒說呢。”

王院長：“那正好，去我辦公室談吧。前幾天有個畢業許多年的學生給我送了幾塊普洱，說養胃，正好你們來品一品。”

鮑春來卻擺了擺手，說：“王院長，我等會還有課，估計這茶是喝不了了。”

王院長瞇起眼睛笑了笑，說：“哦？這么巧？”

鮑春來一見王院長這表情，立刻說道：“真的，王院長，我這不是剛趕回來上課么。”

王院長聽罷站起身，對凌霄說：“小霄，既然他沒這個口福，那就你和我走吧？”

凌霄又望向鮑春來，鮑春來目光落在王院長臉上。

王院長輕嘆一口氣，說：“小霄，走吧。”

等常敏辦完事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已是空無一人。她整理完手頭材料之后，溜到隔壁辦公室找曹荷禾。

李教授自然是不在辦公室的，只有曹荷禾一個人埋頭在電腦前敲鍵盤。

曹荷禾近來狀態越來越好，常敏有時候會想起她們剛見面不久的時候，曹荷禾還是一副沒出社會的學生模樣，可如今，行事作風越發利落，想法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單純。

見常敏來了，曹荷禾笑起來，露出一排小巧的白牙，說：“常姐，我都覺得好久沒見到你了。”

常敏笑道：“其實也沒幾天吧。”

曹荷禾說：“周一周二都沒見到，再加上周末兩天，這都四天了。”

常敏嘆了口氣，說：“最近確實有點忙。”

曹荷禾說：“那看來，你們鮑總的生意做得不錯嘛！”

常敏聞言又深深嘆了口氣，說：“創業有風險，入行需謹慎。”

曹荷禾表情微微有些詫異，問：“怎么回事？我之前聽李教授說的意思是你們鮑教授做得還挺不錯的。”

常敏一臉黯然，說：“別人看到的大概就是鮑教授每天和各種老板吃飯，到處出差應酬的風光表象吧。”

曹荷禾問：“你的意思是……”

常敏忽然覺得自己在曹荷禾面前這么說不太合適，畢竟對方是李教授的助理，萬一她不小心說給李教授聽了，到時候鮑教授要是被李教授嘲笑……那畫面簡直不敢想……于是連忙說道：“我的意思是別人只能看到鮑教授表面的風光，實際這些風光背后都是辛勞堆起來的。”

曹荷禾點頭認同，說：“這倒是，以前我也覺得李教授做課題太容易了，慢慢的也發現其實也不那么容易。”

兩人說完，相視一笑，常敏說：“我覺得我們兩個人在覺得他們不容易前，還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兩人笑了一陣子后，卻又安靜下來，曹荷禾先開的口：“也不知道小雪現在怎么樣了……”

常敏沉默，過了片刻，說：“希望她已經找到一個新的環境，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

曹荷禾慢慢眨了眨眼睛，說：“我也這么希望。”

又是一陣沉默。

曹荷禾想了想，說：“對了，常姐，后天就是圣誕節了，你打算怎么過？”

常敏聞言一笑，說：“你這么問，看來你肯定已經有了安排？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出去約會？”

曹荷禾略羞澀一笑，說：“他沒空，要出差。”

常敏笑道：“哦，所以你約不到男朋友才想著約我？”

曹荷禾：“哎呀，不是啦！其實他出差是今天上午才安排下來的。我們之前約好了去看話劇，提前好早就搶了兩張票……不過他去不了，我一個人也不太想去。只不過這票當時可是守著電腦好不容易搶到的，不去又覺得虧得慌……”

常敏笑：“那你是打算把票高價賣給我，讓我陪你去嗎？”

曹荷禾見常敏開玩笑，于是也順著說：“對呀，常姐你打算出多少錢？”

常敏問：“什么劇？”

曹荷禾：“茶館。”

常敏：“你們兩個還挺文青的嘛……”

曹荷禾笑：“還行，有些地方還是有點共同語言的。”

常敏朝曹荷禾笑了笑，說：“趕緊結婚吧。”

曹荷禾微微臉紅，說：“不著急。”說完想起剛才的話題，“常姐，不和你開玩笑了，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又生怕常敏拒絕，補了一句：“不要錢。”

常敏想了想，好像自己那天晚上沒有什么安排，于是一口答應下來。

等常敏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才想起昨天晚上孔玉舟給她了兩張電影票，但記不清日期是哪一天的了。于是她急忙從包里掏出了一看，原來是明天的。

“還好和曹荷禾的不沖突……”常敏心想，但轉念又覺得有些愧疚。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孔玉舟那副失落的表情。

“唉……”常敏有些不知道明天晚上該怎么面對孔玉舟。

不過，在明天晚上的平安夜到來之前，常敏總覺得自己好像還有什么事情沒處理完……

正當常敏想著，鮑春來已經走進了辦公室，放下東西扔了一句：“我有點事先走，有事你給我打電話。對了，下午下班你直接回去吧。”說完就走了。

留下常敏還微微有些愣神，因為按照鮑春來的安排，今天下午上完課還要去公司那邊一趟，畢竟岳才今天剛來第一天，晚上下班前鮑春來還打算和他聊聊。

但很快常敏就反應過來，是因為凌霄來了……

常敏心想：原來像鮑教授這樣的工作狂也會有人女朋友啊……應該是女朋友吧……

常敏想起方教授提過凌霄，心想方教授肯定也認識她，她是鮑教授的女朋友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只不過鮑教授好像從來沒有對其他人提過，也沒有特意帶凌霄和學生們一起吃過飯，甚至連公司開業那天也沒有請凌霄……有點奇怪……但常敏想起之前在公司那邊看到凌霄和鮑春來抱在一起的場景，又堅定了自己的推測：凌霄一定是鮑春來的女朋友。

常敏堅定信心之后，不知為何，卻覺得自己有些好笑。這樣的八卦可不是她該關心的事情。只不過，她又想起了孔玉舟，之前旅行的時候，孔玉舟因為自己考慮到工作問題不肯向鮑春來公布戀情而悶悶不樂，如今發現原來鮑春來也是有女朋友的人……

“原來不是黃金單身漢啊……”常敏喃喃自語，“那我是不是該給他一個名分了呢？”她嘴里的“他”自然就是孔玉舟。

常敏又拿起桌上的兩只電影票，陷入了沉思。

但沉思卻被敲門聲打斷。

“請進！”常敏連忙放下電影票。

“小常啊……”進來的卻是王院長，跟著他進來的正是凌霄。

常敏有些詫異：“王院長？”

王院長一眼掃過辦公室沒有其他人，笑了笑問：“鮑春來還沒回來嗎？”

常敏連忙說：“鮑教授剛剛回來又走了，說臨時有事要處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王院長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不用了。你忙你的。”說完對身旁的凌霄說：“他可真是越來越會逃跑了！”

凌霄挑了挑眉毛，說：“意料之中。”

王院長問：“那你怎么打算？”

凌霄看了一眼常敏，又將目光收回，對王院長說：“王哥，哪有怎么打算。我這次是代表我們公司來的，咱們都談得差不多了，我回頭把合作協議發給您看看。”

王院長點點頭，說：“行。對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我叫幾個咱們院的人一起陪你好好吃一頓？”

凌霄說：“不了，王哥。我公司那邊還有事要處理。吃飯的事，等下次我來簽協議的時候再說啦！那王哥，我也不多打擾了。”

常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著，見這兩人說得自在，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