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楠說著手持筆，在紙上刷刷的寫起來，一邊寫一邊說：

“您看，這是銷售價格，這是代理價格，兩者相減……這就是每噸的毛利潤。

“我們不按照大型企業的使用量，也不按照小型企業的使用量，就按照一般中型企業來算，每月大概使用十五噸左右，您看15噸再乘上一個毛利潤……這就是一個月這一家中型企業能夠帶來的收益。

“不說多的，就算一個月只能有一家客戶進貨——當然，如果您做的話，肯定不止這個數目，這已經是最最保守的計算了。就算只有一家，毛利潤也極其可觀。

“那我們再算一下成本，成本我們可以簡單分為三大塊：房租、人工、其他費用，S市寫字樓的單間房租均價大約是8千；人工，按照比較高的標準，一個銷售人員一個月基本工資，就也算8千吧，提成什么的要按照銷售額來提算，自然是希望越高越好，他工資越高，說明賣得越多；其他費用，包括各種打點關系的費用，我們往多了算，就算一個月就算3萬，這隨口就能算出來……這才5萬不到。

“再拿毛利潤減去成本……您看，還能凈賺這么多，這只是一個月的量，而且只是一家中型公司的供應量。

“一年12個月，凈利潤乘以12個月……您看，一年下來，能賺這么多。

“這可是保守估計。而且我們這邊也剛起步不久，您現在加入我們，而且您的身份、地位和人脈關系在業內都是數一數二的，咱們又是舊相識，您在我們公司肯定會有極高的話語權，有什么意見建議可以直接和我提，都不用客氣的。”

王若楠將滿滿是算式的紙遞給了鮑春來，他接過，稍微看了兩眼，說：“若楠，你能出來創業，真是是做對了。”

王若楠笑笑，說：“實不相瞞，這都是和以前招商部同事學的招數。”

鮑春來說：“學得不錯，有模有樣。”

王若楠眼神里閃過一絲不確定的神色，說：“怎么？鮑教授，您是……”

鮑春來說：“這種用具體數字來代替不確定的收益的方法，在有些人群里是挺好用的，因為完全不用自己思考，只需要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就行了。不過……”

王若楠干笑了一聲，說：“不過，在您這不適用，對不對？”

鮑春來沒說話，也沒點頭，只是將手里的紙放回到桌面上。

王若楠說：“我就說嘛，和聰明人打交道耍這些套路是沒有用的。”

鮑春來說：“你們的情況應該也沒你說的那么樂觀，就我所知，目前大多數用藍莓原漿的企業，都有固定的供應商，而且那家供應商老板我也認識，他可以說是目前最大的一家，但是即使這樣，他的產能也遠遠大出目前的藍莓原漿的市場需求。其實我本來不想和你說這些的，你也是聰明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創業，肯定也是做過市場調研的，這些事恐怕知道的比我要清楚得多。”

王若楠說：“既然您這么說了，那咱們兩個‘聰明人’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也不和您耍花腔，您也認真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好嗎？”

鮑春來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讓她繼續說下去。

王若楠說：“事實確實如您所說，我們現在的情況并不樂觀。但我們的優勢還是存在的：首先，我們現在用的生產機器是目前國際上最先進的，產品的口感也更加細膩，質感更好；其次，我們的藍莓產地，采用的是科學灌溉、除蟲，各項指標都遠高于國標；當然以上都是產品，我們的服務和售后也是按照高標準來，而且這一塊都是我在直接負責，您知道我以前是做公關的，各種關系都還在維持著，時機合適的時候，我自然也會加強宣傳，提高我們企業的知名度，不至于讓您代理一個默默無聞的‘雜牌’。

“另外，關于我們企業的現狀，確實，在產品銷售上問題還是挺大的，我們從另外一家大公司挖來了一個銷售經理，但是他和我們現在的團隊還在磨合期，一直沒出什么特別好的成績，本來他想給公司的銷售團隊大換血，但是我的合伙人——也就是我親戚，他并不想將以前的老同事給換掉，所以……”

王若楠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繼續說：“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已經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投入進去了，總不能這樣拖下去，我耗不起。所以我才想找您合作，您是我認識的人里面，最合適的一個了。”

鮑春來聽完，臉上的表情似乎沒有什么變化，但似乎有了一點變化，他說：“主要是你們只有藍莓產品，如果我只為了這一款產品而專門開一家銷售公司的話，未必能做得好，雖然我以前也在企業里做過分管副總，但是那個時候，我主要負責的是生產這塊，雖然也負責銷售的部分，但那都是成熟的銷售渠道，員工都是成熟員工，我只要做好管理維護就行。所以對于做代理這件事，我沒有十成的把握。”

王若楠聽了，知道鮑春來為什么遲遲沒答應自己的合作邀約，說：“鮑教授，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我可以介紹個朋友給您認識。”

鮑春來朝王若楠投去了疑問的眼神。

王若楠說：“您可以多代理幾款產品，這樣可以分散風險，我有個朋友在G市有個企業，也是做果漿和其他水果制品的，同時他還會接一些代加工的項目，我可以和他談談，給您做貼牌的果漿產品，現在市場上比較火的果漿，除了藍莓，還有草莓，芒果等等，他那邊的拳頭產品就是芒果漿，以前都是做外貿生意，最近今年才開始開拓國內市場。目前就我所知，他們只零零散散找了一些代理，但國內市場一直沒開發好，不過他對國內市場也沒有太重視就是了，畢竟他從國外市場賺的錢已經不少了。”

鮑春來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被王若楠捕捉到了，她繼續說：“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先和他談談，然后在約出來大家一起喝個茶聚一聚。”說完這句，王亞楠頓了頓，“當然，這樣的話，我們這邊的合作……”

鮑春來說：“對于芒果漿，我確實比較感興趣。”

王亞楠笑了笑，說：“那我們就好好合作吧，我會先擬好一份我們公司產品的代理合同。不過……”

鮑春來看著她，說：“不過你還有別的要求是嗎？”

王亞楠說：“鮑教授，我有時候覺得和聰明人打交道很輕松，可有時候又覺得有些無趣，連賣個關子都一點意思都沒有。”

鮑春來笑笑，沒說話。

王亞楠說：“是的，因為一旦您代理的品牌過多，或者說您還會創個自己的品牌出來的時候，我自然會擔心我們的藍莓產品會被您遺忘在角落里落灰。所以呢，我會給您加上一條銷售目標額，放心，肯定是按照實際情況來定的。”

鮑春來說：“可以。”

王亞楠說：“既然鮑教授您都說可以，那我就放心了。業內都知道，鮑教授您一向是說一不二的。”

鮑春來笑，說：“不過具體的銷售目標額，我想肯定是有討論空間的吧？”

王亞楠點頭，說：“那是肯定的，自然不會有意為難人。畢竟咱們都是想好好合作。對了，我把一些公司情況和廠里的圖片發給您，您先看看，還有公司的官方網站的鏈接也一起發給您。”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王亞楠就起身告別，鮑春來送到樓下，再回來，就看見常敏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鮑春來問：“你怎么了？”

常敏看著鮑春來，似乎想說什么，又不好說出口，嗯了半天。

鮑春來今天心情還不錯，又說：“你想說什么，直接說吧。”

常敏終于說道：“鮑教授，我覺得你一點都不像個教授……”說完，生怕鮑教授誤會，連著繼續說，“簡直就像公司老板。”

鮑春來笑了，說：“很快就不像了。”

常敏：“嗯？”

鮑春來一本正經的說：“我馬上就是了。”

常敏：“嗯……”

鮑春來說：“你又要有的忙了。”

常敏：“嗯？”

鮑春來哭笑不得，說：“你剛才坐在這沒聽見嗎？我準備開個公司。”

常敏說：“我們學校的老師可以自己開公司嗎？你不是說那個什么鼓勵創業的文件還沒落實嗎？”

鮑春來說：“那個文件其實下來了一段時間了，老周也找過我，他希望我能做個表率，不過當時我覺得麻煩，就拒絕了。”

他口里的老周，正是他們學院的周副院長。

常敏：“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鮑春來看了她一眼，說：“那段時間你不是天天都在翻譯資料嗎？”

常敏：“……”

鮑春來說：“那就下周吧，先注冊公司。”

常敏：“這么著急嗎？”

鮑春來說：“嗯，挺急的。你知道我們實驗室最近接的一個項目就是芒果味的飲品，如果可以，那我們就可以直接向那家公司提供芒果漿。”

常敏：“鮑教授，你不開公司簡直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