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春來對于常敏的裝傻似乎也沒有興趣追究,但是好像對于這件事也并不上心。
誰知道,事情卻愈演愈烈。
以至于有人信誓旦旦的說盛文靜已經(jīng)領了證,說盛文靜被鮑春來開車接走,說在某某地方看到盛文靜和鮑春來逛街等等。
常敏因為是鮑春來的助理,也不止一次被其他同事拿這些外頭的風言風語來求證真?zhèn)?,還被一再詢問是否知情。
常敏每次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之后,都被被人以一種極其曖昧的眼神注視,并且掛著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就差在臉上寫著“呦呦呦,在維護自己BOSS喲!”常敏此時往往會補充一句“是真的”,眼神真誠??上]人買賬,依然是一副“我懂”的模樣。
常敏真是欲哭無淚,這簡直是連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她。
因為馬上就要進行最終答辯,所以應屆生的氣氛既熱烈又沉重。一般來說,此時能進到最終答辯環(huán)節(jié)的學生基本上問題都不大了,心理負擔也小了很多,但誰也不知道答辯的時候會不會碰到個無比較真的老師,最后在答辯環(huán)節(jié)把自己給“斃了”,導致延期畢業(yè)……但凡這么一想,很多學生都覺得自己快要冒冷汗了。
但是對于應屆生的心情,常敏是無法顧及了,畢竟她只是鮑春來的助理,況且,鮑春來不止帶了這一批學生,還有不少學生在學習、做實驗、寫論文、發(fā)專利、找實習等等一大堆的事情可能會找到他。
同樣的,常敏自然也跟著繁忙不已。
不過鮑春來和盛文靜的事情傳的太快,他的學生也有所風聞,有個叫做馮紫亞的研一女生因為常來辦公室,與常敏一來二去也熟了,也曾在鮑春來不在辦公室的時候,找到常敏,旁敲側擊的問這件事的真假。
常敏倒是借機反問對方,是不是從盛文靜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馮紫亞有些尷尬,說:“我們倒是問過盛學姐,不過盛學姐只是說沒有這回事,然后也不讓我們多問,更不讓我們再提。”
常敏頓時覺得好笑,說道:“你們盛學姐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你們就此打住吧?!?
馮紫亞卻有些支支吾吾,在常敏幾番催問之下,才說:“可是她確實是已經(jīng)領了證啊!”
常敏驚訝,問:“你怎么知道的?”
馮紫亞想了想,好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對常敏說:“常老師,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哦!”
常敏點點頭。
馮紫亞認真的看著常敏說:“有一天盛學姐說她要畢業(yè)了,有些東西不打算帶走,讓我去她宿舍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的。我就去了。去了之后呢,盛學姐正在收拾東西,然后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就讓我在宿舍看看,她去走廊接電話了。我就坐在學姐的椅子上,正好看到她的戶口本,一時好奇就拿過來剛翻開,看到她的婚姻狀態(tài)上寫著‘已婚’,正在那個時候?qū)W姐就回來了,嚇得我趕緊給放了回去?!?
常敏心想,難道關于盛文靜已婚的信息就是從她這里傳出去的?看來這個馮紫亞可不僅僅只告訴了自己一個人,而且,總有人沒為她保密。
馮紫亞看著常敏臉色沒變,以為常敏是不相信自己,連忙說:“常老師,我說的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常敏點頭,說:“我相信你。不過,這也不能說明她就一定是和鮑教授領的證吧?”
馮紫亞等常敏說完,卻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說:“常老師,您就別再為鮑教授瞞著啦!”
常敏一臉黑線,這個表情最近實在是看得太多了。
馮紫亞左右看看,確定鮑春來教授此時不會回辦公室,然后往常敏身邊靠了靠,悄咪咪的說:“我親眼看到盛學姐坐鮑教授的車回學校了。”
常敏有些懷疑的看了看馮紫亞,馮紫亞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常敏只能沉默,她也很想多問幾句,但此事的主人公一個是她的上司,平時總是冷著一張臉的鮑春來教授,而另一個則是她上司的學生,一個甜美可人的女學生盛文靜。常敏此時的身份——鮑春來教授的助理,盛文靜也喊她一聲“常老師”,常敏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和鮑春來教授的另一個學生,盛文靜的學妹來討論這兩個人的八卦。
想到這里,常敏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她看著身邊的這個馮紫亞,馮紫亞正一臉積極的望著自己,常敏突然腦子里一個激靈,她對馮紫亞說:“你好像格外關心這件事?!?
馮紫亞一聽常敏這話,突然像泄了氣一樣,一下子眼睛里就失去了神采。常敏見她這幅模樣,心中疑惑更深,又問:“怎么了?”
馮紫亞抿了一下嘴,偷偷看了一眼常敏的表情,看起來常敏并非故意刁難或者嘲弄,而是真的疑惑。于是終于開口道:“其實我也是怕……”
常敏更加疑惑:“怕什么?”
“怕鮑老師真的和盛學姐領證了?!瘪T紫亞低下了眉毛,沒有了剛開始時候的那種想要“刺探軍情”的緊繃感。
常敏沉默,心里頭各種奇怪的念頭蠢蠢欲動。
馮紫亞又偷眼看了看辦公室的門,還是好好的關著的,于是繼續(xù)說:“常老師,你是知道的吧,我們學校不允許師生戀,萬一師生戀要真是被學校發(fā)現(xiàn)了,這個老師可是要被辭退的,無論有沒有編制,都得走!”
常敏一聽,腦袋里又是一道光閃過,她突然想起,自己剛來學校上班不久就聽歐陽小雪她們說過,學校雖然沒有明文規(guī)定不允許師生戀,但是確實有過開除師生戀中老師的先例。
常敏說道:“我對這些不太清楚,不過我們學校的規(guī)章制度里好像是沒有這方面的規(guī)定?!?
馮紫亞顯然有些吃驚,她說:“常老師,難道你不知道嗎?”
常敏故作不知,反問:“我知道什么?”
馮紫亞說:“我在學校讀本科的時候,就有一個藝術系的男老師和女學生談對象,結果那個男老師其實已經(jīng)結過婚。結果被女學生的父母知道了,來到學校鬧,最后學校只好把那個男老師給開除了。后來學校給老師開了會,明確說了不許和學生戀愛,就算是真心相愛,也要等到學生畢業(yè)再說,否則一律開除。這事當時在學校里還引起過爭論,不過當時學校態(tài)度挺強硬的,就這么決定了。不過后來老師們確實都收斂不少,就算學生主動表白什么的,都躲得遠遠的,生怕出事。”
常敏這才恍然大悟,本來以為歐陽小雪她們說的有些夸張,看來還算是含蓄了。
馮紫亞舔了舔嘴唇,又說:“所以我才格外關心這件事,倒真不是我有多喜歡議論鮑教授和盛學姐的事情,而是我怕鮑教授要是被開除了,我可怎么辦?鮑教授還帶著這么多學生呢,要是他被學校開除,也不知道學校會怎么安排我們,就算把我們安排給其他教授帶,我們之前的研究方向搞不好都要換……”
常敏能夠從馮紫亞這話里聽出她深深的焦慮和不安。但是她覺得自己也無法實質(zhì)性的安慰對方,畢竟她自己實際上也并不了解真相,鮑春來教授和盛文靜……他們兩個究竟有沒有領證結婚呢?鮑春來這樣理智的人難道會不知道學校對師生戀的反對程度嗎?這兩個人真的這么急著領證結婚嗎?……一大堆的問題在常敏腦海里盤旋,就像無數(shù)只烏鴉在哇哇的大叫。
“你也別太擔心了。”常敏還是開口說道,“這件事我會問問情況,你呢,也不要再繼續(xù)和別的同學說這事了。你想啊,你們這么緊張的四處打聽,就算學校想不知道都難了。”說著自己不禁笑了起來,打趣道:“你們難道是校方派來的臥底不成?”
馮紫亞一聽,頓時也樂了,但很快又重新焦慮起來,說:“我真的挺怕要真成了那樣,我怕畢業(yè)都成了問題?!?
常敏想了想,有些郁悶的說道:“學校最起碼還能給你們安排,如果運氣好,應該也能遇到不錯的導師,不至于延期。更悲劇的其實是像我這種,到時候要直接卷鋪蓋走人。”
馮紫亞覺得自己好像是戳到了常敏的痛處,覺得有些不大好,于是又聊了兩句,便離開了。離開之前,常敏還叮囑她不要再和其他同學談論這件事了,馮紫亞點頭答應,帶著一臉的擔憂走了。
常敏卻被馮紫亞的話影響,有些心不在焉,手頭上的工作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做,心里想著,萬一鮑春來教授真的被學校開除,自己是不是又要投簡歷再找工作?可惜自己剛轉(zhuǎn)正不久,比之前試用期的時候多拿一些工資,可不能這么倒霉吧?正當常敏思緒萬千,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畢竟還是上班時間,常敏打了精神,說道:“請進!”
進來的是孔玉舟,一臉客氣的打招呼:“常老師。”
常敏見是他,便放松了下來,對他說:“鮑教授今天下午才能回來,你最好三點半之后來找他。”
孔玉舟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失望的神色,只是望著常敏說:“常老師,我是來找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