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連忙停住,伍毅低聲說:“里面有治安隊在查暫住證。”
果然在工業(yè)區(qū)門樓進去不遠有四個穿制服的治安隊員下截住幾個人在查。
趙文呈罵道:“他姐的,這些家伙真損,知道很多廠都15號發(fā)工資,16號休息,出去回來正好逮個正著。”
伍毅指指工業(yè)區(qū)門口說:“他們還挺陰險,門口兩邊那四個人穿著便衣,進了門想逃出來就難了,200塊就沒了。”
澤寬問:“抓到就要罰200塊?”
吳丹貴說:“可不是,抓到?jīng)]錢就要關到村里治安部,讓人拿錢來贖,沒人贖,聽說要拉到外省干苦力。”
澤寬又問:“你們進廠這么久了,還沒辦暫住證嗎?”
趙文呈說:“這里的村委最坑人,一辦就得辦半年以上,80塊一個月,加上拍照工本費要500多,我們哪有這么多錢。”
吳丹貴說:“算了,我們還是先別回去,等他們走了再回去。”
伍毅說:“看樣子,他們要守到12點之后,就看不了《風云》,不行,我知道有路回去。”
趙文呈說:“你是要爬墻還是淌臭涌,這工業(yè)區(qū)三面都是臭涌,為了看電視你還真拼。”
伍毅說:“怕死你就在外面睡大街。”
趙文呈說:“誰怕死,這世上有你敢做我不敢的事嗎!”
伍毅便領著他們走一條小路。
澤寬不明白,問:“那些治安隊為什么只在工業(yè)區(qū)門口查,不干脆進里面查?”
伍毅說:“工業(yè)區(qū)里有上百間廠,兩個宿舍區(qū)那么多間,他們得出動多少人,查到一兩間,別的聽到風聲就躲回車間了。而且,他們遭過殃,害怕。”
澤寬問:“怎么回事?”
吳丹貴說:“去年有一天晚上,他們試過進去宿舍區(qū)查,就在小公園那里被幾個人扔石頭和大便。”
澤寬吃驚的說:“那些人那么大膽,有被抓到?jīng)]有?”
趙文呈說:“抓個屁,那些人都爬榕樹逃對岸去了,哦!伍毅,你是要我們爬樹回去?”
伍毅笑著說:“看來豬頭也有開竅的時候。”
吳丹貴臉色一變,但沒吭聲。
走到一座占地挺大的院子前停下,圍墻不過一人高,有柳枝從里面垂出來,門口上還掛著兩只暗紅的電燈籠,還有匾額,寫著“思親樓”三個字。
趙文呈說:“這什么人住的,地方那么大,屋子還起名字,思親樓,還不如思春樓好聽,這掛著燈籠,還真有點像古代的妓院。”
伍毅說他:“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只想著女人。”
趙文呈說:“你錯了,我每天想錢的時間起碼比想女人多半小時。”
吳丹貴有點恐懼的說:“這不是人住的,是村里安放先人骨灰的骨灰樓。”
澤寬和趙文呈都嚇了一跳,趙文呈說:“伍毅,你有沒有搞錯?讓我們爬里面去再爬樹!”
伍毅冷靜地說:“樹就長里面,不進去怎么爬?你要是怕,就別跟著來,以后別在我面前說什么我敢你也敢的屁話。”
趙文呈一挺胸膛說:“誰怕了,我是怕萬一里面有人不讓進。”
伍毅說:“聽說過偷錢偷東西偷人,沒聽說過偷骨灰的,這種地方誰來守夜,你沒看到門都外面上鎖了嗎,別磨蹭了,電視快開始了。”說著,率先爬上圍墻。
澤寬和吳丹貴也跟著爬上去。
趙文呈只好硬著頭皮跟隨,可四個人當中數(shù)他最矮,身手也最遜,一邊爬一邊說:“快拉我一把。”
澤寬和吳丹貴便坐在墻頭上,一人抓一只手將他往上提。
進到里面,看到左右兩幢七層高的樓房,樓下各一盞燈,中間院子里兩座巨大的化寶塔,兩只巨型的香爐,另一邊圍墻旁一棵數(shù)人合抱的大榕樹,可以看到對面的小公園。
伍毅大步向那榕樹走過去,澤寬和吳丹貴都感到有點陰森,趙文呈更是害怕得四處張望,又故作鎮(zhèn)定的說:“城市人就是不一樣,生不一樣,死也不一樣,清明拜祭都不用爬山除草。”
就在這時,響起一陣狗吠聲,從左邊那幢樓后面跑出兩條狼狗,狂吠著像他們沖過來。
嚇得趙文呈、澤寬和吳丹貴都失聲驚叫,趙文呈叫得最大聲,幾乎就像哭了。
伍毅大叫:“快上樹!”一個箭步急沖,直接跳上樹。
澤寬和吳丹貴也跑到爬上了樹。
趙文呈跑在后面,兩條狗就快追到了,他嚇得手腳發(fā)軟爬不動。
伍毅叫:“澤寬,幫忙拉他一把。”
兩人各抓住他一只手,合力將他提上了樹。
兩條狗沖到,在樹下狂吠跳躥。
趙文呈抹了抹頭上冷汗,罵伍毅:“你這家伙不是誰沒人偷骨灰嗎?這養(yǎng)狗干嘛?”
伍毅笑笑,說:“也許不是怕人偷骨灰,是怕骨灰出來偷人,我們還是快走吧!”
他這話又把趙文呈嚇得背后發(fā)涼。
四個人沿著樹枝過對岸,伍毅如覆平地的在樹枝上走,澤寬和吳丹貴也攀著樹枝一步步向前,只有趙文呈幾乎是在爬行,邊爬邊數(shù)落伍毅:“你這家伙,就為了看電視,讓我陪你翻骨灰樓,害我被狗追,還要爬這破樹。”
伍毅說:“我又沒拿刀架你脖子上要你跟著,你現(xiàn)在就可以回頭。”
趙文呈說:“你明知道我不像你們農(nóng)村人那么會爬樹。”
伍毅說:“得了,你爸媽不過是鎮(zhèn)上種菜的,就別拿自己當城里人了。”
趙文呈說:“那也得我家鎮(zhèn)上有地,也是城鎮(zhèn)人,跟你們農(nóng)村不一樣。”
伍毅說:“你可以去跟老板說,讓他給你加工資。”
終于過到了對岸,伍毅從樹枝上跳下來,澤寬不敢跳,抓著樹枝吊下來。
吳丹貴也學伍毅那樣從樹枝上直接跳,但他人一跳,樹枝一彈,后面的趙文呈沒抓牢,一下就驚叫著從樹枝上掉臭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