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笑是咖啡屋還叫奶茶店的時候，第一個客人。

他說他在離這里最近的那棟寫字樓里上班，做行政工作。

每天中午都會跑過來，點上一杯“紅玉”，然后占在固定的位置，打開他的電腦開始噼里啪啦。

最開始蘇清以為是辦公，后來才知道他是在聊騷。

而且不是和一個女人聊，是同時和十幾個女人聊。

他是立志要同時和一百個女人聊騷的男人。

隨著他每天雷打不動，中午跑過來坐上一兩個小時。一來二去，蘇清和他便熟絡了起來。

最初蘇清以為他真的只是一名基層行政管理人員，直到后來有一姑娘跑過來買奶茶，叫他林總，蘇清才知道，林之笑是那棟寫字樓里，一家買了三層作為辦公室的公司老板。

林之笑的愛好就是撩妹，換著花樣撩。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手段合理，各取所需，完后各自安好。

有錢人真會玩。

“老規矩？”蘇清看著林之笑收起了一柄黑色長傘，掛在了一旁的雨傘架上。

“對，我跟你說，我昨天下午看到了一個特別有感覺的姑娘，我等會給你看照片。”林之笑朝著蘇清挑了挑眉，臉上滿是找到新目標的激情模樣。

蘇清操作著收銀機，抬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林之笑：“你這是，又準備去禍禍誰？”

“怎么能叫禍禍呢，我一沒搶二沒偷三不強迫，所有都是自愿。”林之笑一臉你不懂的樣子：“要不要我教教你?跟哥哥學著點，不然你這么耿直，會找不到對象的。”

“你可拉倒吧。”蘇清轉身過去，熟練地做起了“紅玉”。

那是一杯由紅茶和牛奶調制的奶茶，通體紅色，看上去如一塊“紅玉”。

入口酸甜，口感醇厚。

林之笑走到了他的固定位置，坐了下來，從隨身背著的包里，取出了電腦。

“喲，你這還養貓了啊？”

他一抬頭便看到了趴在樹杈上的小短腿，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

小短腿配合地喵了一聲，然后爬到了更高的地方。

“昨天打烊的時候撿的。”蘇清把做好的“紅玉”倒進了奶茶杯，蓋上蓋子，插上吸管給他端了過來。

“怎么？你這又看上了誰？”蘇清瞅了瞅樹杈上面的小短腿，應該不會有人告食藥監，說自己在店里養寵物影響食品安全吧。

應該不會，畢竟有那么多貓咖啥的都沒有問題。

“來來來，你看。”一聊起自己的成就，林之笑就十分起勁。

林之笑點開聊天軟件，從里面調出一個聊天框，點了頭像，進入了朋友圈。

“你看，怎么樣？可以吧？”林之笑擠眉弄眼，按理來說這動作應該是很猥瑣，然而他有一張好皮囊，原本很是猥瑣的表情，硬生生擠出了別樣的帥氣。

屏幕上是一個穿宋制對襟漢服的小姑娘，畫著淡妝，長相還算甜美。至少在街上是很少看見的那種。

“還可以。挺漂亮。”蘇清中肯地評價了一下。

“她是對面那家咖啡廳新來的收銀，我跟你說，這姑娘真是太好看了，知道什么叫初戀的感覺么？這就是啊。”林之笑眉飛色舞，就像是一名找到心儀獵物的獵人。

“你上次那個初戀呢？”蘇清撐著桌子，玩味地看著他。

“上次那個已經不算初戀了，已經戀完了。”林之笑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然后開始敲字。

“你看看，這話里話外都是鉤子。”林之笑嘖嘖出聲，把屏幕轉向了蘇清。

“想加我微信的人很多，但是你是唯一一個成功了的。”蘇清看了看屏幕上的文字，膈應得不行。就有一種兩個釣手在互相釣魚的感覺，至于最后誰釣到誰，就看技術了。

聊天軟件后臺有圖標還在不停地跳動，每一個的頭像都不同，但是很明顯都是女性。

這或許就是林之笑天天背著電腦跑的原因，人實在太多了，用手機是不太能夠滿足林之笑需求的。

蘇清看著他噼里啪啦地打字，邊查著關于漢服的資料，邊跟那姑娘發著消息。

看聊天記錄，林之笑就是冒充漢服同好和那姑娘聊上的。

那姑娘興許是在上班，回復并不及時。

可這又怎么樣呢？林之笑列表里有的是姑娘。

于是蘇清眼睜睜地看著林之笑又打開了好幾個窗口，有條不紊的一個個回復消息。

可惡！

蘇清站在一旁，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檸檬給包圍。

老子要是和他一樣有錢！老子要是和他一樣帥！我怎么會沒有女朋友！

不過蘇清還有一點佩服林之笑，同時跟這么多人聊天，竟然不會串，甚至不用翻聊天記錄都能夠很自然地接上上次的話題。

厲害了！渣男！

蘇清再一次看了一眼被林之笑放大在一旁的照片，那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像是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雖然化了妝，但是也隱藏不住臉上的青澀。

現在的年輕人對于釣魚這種事，技術都是一套一套的。

只是吧，有些人或許是真的想找對象，用若即若離來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隨便，以增加自己的重要性。

但是又留有一絲余地，不會讓別人覺得自己太過于不好接近，讓人有一絲希望。這也是林之笑所說為什么那姑娘話里話外都是鉤子的緣故。畢竟光從外表來看，林之笑確實算的上是優選，那姑娘多半對林之笑也有一點意思。

而有些人釣魚，單純只是為了玩玩，如果雙方都是為了玩一玩，那也沒什么好說的，各取所需。

蘇清瞅了瞅林之笑手腕上的勞力士，真是勞力手上戴，撩妹隨便來。

“如果這姑娘跟你以往所撩的人一樣，都是只是玩玩，圖一時之快而不進入生活，那就無所謂了。如果這姑娘是真的想找個對象，又或者可能會被你帶進這個坑，你就別禍禍人家了。”

蘇清忍不住開口說道。

人是容易墮落的生物，很多事情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很多事情從沒有開始過還好，但是只要一開這個口子，接下來就是無數次。

約也是一樣。

“你看這人說的話就知道她是老油條了，你放心吧。”林之笑頭也不回，心不在焉地回答，然后又繼續切著窗口回復著消息。

蘇清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也管不了太多，希望這個小姑娘別落入了林之笑的魔爪吧。

“成不成就看周五晚上，晚飯電影酒店一條龍。”林之笑說道。

似乎知道蘇清還要說話，林之笑搶先打斷了他的話頭：“如果真的是無縫的蛋，是不會被蒼蠅叮的。能相識沒幾天就能去酒店，你也沒辦法不是？”

“沒縫的雞蛋也頂不住你釣魚執法。”蘇清無奈。

門外又有客人到來，蘇清趕緊回到了工作崗位。

他懶得再想林之笑的事兒，言盡于此。

給顧客點著單，蘇清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對啊！為啥我有系統了還得苦兮兮地上班！

太難了。

系統就不能讓我直接做富翁么？

蘇清最后面對現實，開始調制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