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晝夜溫差有點大。

有風吹過，吹亂了蘇清的頭發。

風有些涼，蘇清抱著小短腿，攏了攏手臂。

現在已經是大半夜，馬路上車流依然不少。

蘇清的鏡片里，反射著兩旁昏黃的路燈光芒。

噠噠噠。

蘇清平底鞋踩在石板上，有些石板有些松了，踩的有些搖晃。

路旁的小商店依然開著燈，老板正低著頭看著手機。

轉過一個路口，蘇清走進了一條巷子，巷子兩側比較老的樓房。這些樓房是上個世紀的房子了，墻面有些脫落。

蘇清走到了一道門口，準備朝著樓上走去。

不過想了想，蘇清退了出來，走到了巷子口蹲了下來。

把小短腿放在了左腿上，騰出一只手，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煙盒里放著一個綠色的小打火機。

撓了撓頭發，蘇清點燃了香煙。

抽煙的毛病，是沒開店的時候，在公司里染上的。

蘇清雖然和父母都在青沙市，但是并沒有住在一起。

父母住在青沙的邊緣，而蘇清因為每次店里打烊都是晚上，而回家太麻煩了，所以蘇清干脆在離店里不遠的地方租了房子。

咔嗒。

淡黃色的火焰舔舐著煙卷，煙卷變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蘇清喜歡蹲在風大的地方抽根煙再回去。

以前和父母住在一起的時候是，現在搬出來了還是。

蹲在風口，什么也不用想，大晚上也沒有什么行人，也不怕干擾別人。

腦子放空，一番吞云吐霧后，蘇清揉了揉還在沉睡的小短腿，眼神里看不出太多情緒，最后抱著小短腿上了樓。

這是老式的居民樓，樓梯房，最高也就六層。

樓梯間內貼滿了牛皮癬，有些牛皮癬上被涂上了一層白色石灰。

蘇清住在二樓。

打開門后，是一室一廳的小戶型。

房內沒有什么很復雜的裝飾，客廳內擺放著一張很老的書桌，書桌上擺著一部電視機，電視機旁有個小魚缸，魚缸里兩條紅色的小魚在慢慢的游動著。

書桌對面有一張木沙發，這沙發和書桌以及電視是房東留下來的。而冰箱是蘇清自己買的。

刷著白漆的墻面有些發黃，還有些脫落，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蘇清走進了房里，房間里一張床占了大半的地方，床邊擺著一座衣柜，床的另一側有一張自己DIY帶著架子的電腦桌，桌子上擺著一臺電腦，架子上擺著一盆綠蘿。

床上的被子沒有折，胡亂地散在了床上。

整體看上去不是很整齊，但是不臟。

“咋還不醒呢？”蘇清把小短腿放在了枕頭邊，撓了撓它的下巴，隨后去洗漱去了。

從房里出來，穿過客廳就是衛浴間。衛浴間不大，但是夠用。

一會兒后，蘇清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今天是啥日子，我也有是系統的人了。”蘇清看了看時間，剛好零點。

今天本來準備打烊，結果天上掉下來了一個系統，按理來說，有個系統應該是欣喜若狂，但是蘇清現在卻十分冷靜。

和蘇清之前開始買了一個冰箱一樣的感覺，就是突然多了一件東西，但是并沒有其他的不同。

不過說來也是，系統并沒有改變蘇清的過去，而是參與蘇清的未來。所以并沒有很多異樣的感覺。

也許會改變蘇清未來的軌跡，但是，未來不也是因為不可知才叫未來嗎？

也沒什么不同。

當年高考完以為會很開心，很不同，其實日子也是照常過。

只是這個系統讓蘇清有些摸不著頭腦，這系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繼續做奶茶賣奶茶就完事了。

“靠做奶茶治愈別人啊，可是誰來治愈我呢？”

蘇清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神有些暗淡。

心里突然像是蒙上了一層濕抹布，蘇清悶得有些難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層黑色的煙霧從虛空中浮現，這煙霧緩緩扭曲，化成了觸手，朝著蘇清體內繞去。

蘇清突然有點想哭。

“好難過啊。”

蘇清想起了很多傷心的事情。

昂——

一聲鯨鳴在蘇清的腦海內響起，蘇清仿佛又掉到了深海里。

無盡地深海，只有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鯨魚的歌聲，似乎想把蘇清喚醒。

隨后蘇清冷靜了一絲：“過去了就過去了，人得朝前看啊。”

蘇清揉了揉自己的臉，躺了下來，摸了摸有些冰涼的被子，翻身抱住了枕頭。

轉頭看了看還沒有醒過來的小短腿，忍不住捏了捏它的腳掌。

入手處是毛茸茸，有些軟，蘇清笑了笑：“沒想到這種事，也會落在我的頭上，雖然我這系統好像不對勁的樣子，但是已經來了，也沒法選擇，就只能安心走下去了。”

黑色的觸手再一次化成了黑煙，就像是夏日里冰棍上的寒氣，緩緩消散。

這黑煙似乎還有些不甘心，在虛空中掙扎，像是一條條蟲子扭來扭去。

可蘇清就像是一顆具有極高溫度的太陽，把蟲子蒸發成了氣體。

“吼！”虛空中最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不甘心的吼聲。

噶——

就像是電視機被關閉，聲音戛然而止。

蘇清閉上了眼睛，明天再慢慢跟這只貓好好聊聊吧。

晚上從獲得系統開始到現在，雖然只有幾個小時，但是對于蘇清來說，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恍若隔世。

夜晚，沒有關閉的窗子外吹進來了晚風。

窗簾被吹得飄了起來。

正安靜躺在蘇清身邊的小短腿突然變得有些模糊，就像是信號不穩定的投影，一閃一閃。

“系統修正中......

目前為兩星好評，系統宿主開始同步......

正在同步宿主身體素質......

系統面板修正......

修正中......”

小短腿突然一閃，就如同電壓不穩的電視機，最后化成了一片亂碼，亂碼開始梳理，隨后化成了一長串數據瀑布，數據瀑布不停地刷過，照亮了這間房。

蘇清恍若未覺，翻了個身。

數據閃爍的光芒映在了蘇清的臉上，平靜。

窗簾被突然高高掀起，露出了漆黑的窗口，窗口外偶爾閃過一道亮光，照亮了外界景象，窗外已不是樓房，而是正在翻滾的混沌。

不斷傾瀉的數據流猛然一滯，最后收攏，化成了一幅幅模糊的畫面，畫面一閃而過。

畫面收攏，一只短腿小貓懸浮在空中，小貓的眼睛里閃著幽光，幽光在蘇清身上掃過。

“繼續同步，繼續修正。

同步完畢，修正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