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亮對李恪的表現很失望，卻也不忍責怪他。

畢竟李恪的身份很尷尬。

他是李世民的兒子，同時也是前朝隋煬帝的外孫，身體里既流淌著唐朝皇室的血，也摻雜著隋朝皇室的血。

當朝皇子，前朝余孽。

心理素質不好的話，很容易人格分裂。

沒時間為李恪的身份瞎幾把操心，他讓魏勇帶著一隊人護送李恪回府，自己帶著另一隊人火急火燎往家趕，都顧不上和林英兒搭訕。

車中猴，門東草，當林英兒說出這六個字的時候，程處亮有種不好的預感。

進了大門，他直奔廚房而去。

他清楚的記得，廚房的墻壁上寫著六個字。

禾中走，一日夫。

他對這六個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它們在唐朝的筆畫跟二十一世紀簡體筆畫一樣一樣的。

墻上的字是用木灰寫上去的，已有些斑駁，但卻非常好辨認。

“去把高二娘找來！”

見程處亮表情嚴肅，來福不敢怠慢，顧不上擦額頭上的汗珠，一路小跑去了高二娘的住處。

不一會兒，高二娘便到了廚房。

她四十歲左右，在程家當廚娘已有三年，做的飯菜可口（程咬金語），人很勤快，話也不多。

“高二娘，墻上的字是你寫上去的嗎？”

高二娘眼中抹過一絲震驚。

護衛們見高二娘拳頭攥得緊緊地，趕緊護在程處亮身前，唯恐她有什么出格的舉動。

雖然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他們卻察覺到了二少爺的嚴肅和高二娘的驚恐。

“二少爺，確實是奴家寫上去的。”

呃……哥們還等著你的套路呢，這么快就招了？

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我好像記得你不識字的！”

程處亮直勾勾的看著高二娘。

他現在有些后怕。

他本來覺得這六個字沒什么，是瞎寫的，可林英兒的事提醒了他，他們老程家的程字，可是有個禾！

萬一高二娘是程家的仇人，她在飯菜里下毒，全家豈不是要死光光！

想到此，程處亮后背發涼，竟冒出了冷汗。

還好發現的及時。

林英兒真是自己的幸運女神。

想到此，他頗有深意的看了看林英兒，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哥們要拿下你的雄心。

“嗚嗚……”

誰知這時候傳來了哭泣聲，嚴重破壞了此時此刻美好的氛圍。

高二娘哭了……

臥槽，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裝可憐？博同情？

“二少爺，事到如今，奴家也不瞞你了，這兩個字是奴家的丈夫告訴我的。”

你不是寡婦嗎，哪來的丈夫？

編，接著編。

“奴家的丈夫是個商賈，五年前，他運送貨物來長安，半路卻被一群歹人所害，他托夢告訴奴家，殺我者，禾中走，一日夫。”

我暈。

程處亮有種想殺人的沖動。

你們古人是不是都閑的蛋疼，人都死了，還玩猜字謎游戲？還想不想讓人給你報仇雪恨了！

他娘的就不能直接說出名字嗎？

今天你托夢，明天他托夢的，一個個很牛逼的樣子，既然你們這么牛逼，還需要官府干什么，還需要捕快干什么？

這不是砸人飯碗嗎！

只聽高二娘繼續說道：“奴家是不識字的，便去找人寫出了這六個字，奴家天天照著寫，時間久了，便學會了。可這六個字到底說的是什么，奴家問了很多人，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

“也就是說，你現在也不知道禾中走一日夫說的是啥意思？”

高二娘抽泣的更厲害了，“奴家對不起丈夫，到現在也不沒查清殺他的兇手到底是誰……”

程處亮冷靜下來，思考了好一會兒。

他現在可以肯定以及確定，禾中走，不是程字，一日夫很簡單，是個春字。

程家沒有人的姓名里帶個春字，也就是說，程家不是高二娘的仇家。

程處亮懸著一顆石頭算是落地了。

“不是你對不起他，而是他對不起你，直接說出名字來不就得了，干嘛繞關子！”

這句話不僅讓高二娘無語，也引來了林英兒的不滿。

程處亮這是連她爹也一塊罵了。

程處亮卻沒心思理會她們的心情，他聚精會神看著禾中走三字，陷入了沉思。

禾中走……從稻田里走過……穿田而過……

嗯？穿田而過？

不就是個申字嗎！

哈哈，哥們真是個天才！

“我知道殺害你夫君的是誰了！”

高二娘不敢相信的看著程處亮，然后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只要二少爺告訴奴家殺害我丈夫的兇手是誰，奴家甘愿為二少爺做牛做馬，報答二少爺的恩情！”

程處亮又愕然了，要是你能再年輕一點，說不定哥們會考慮騎一下……

程處亮終究是在人人平等的文明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實在無法接受別人動不動跪自己。

趕緊讓她起來。

他認真嚴肅的說道：“兇手的名字叫，申春。不過，這個世界上叫申春的人有很多，是哪一個，本少爺就不曉得了。”

“申春？”高二娘努力從記憶里搜尋著自己認識不認識一個叫申春的人。

可惜，沒有。

“奴家總算知道害我丈夫的叫什么名字了，二少爺恩德，奴家沒齒難忘！”

說罷，高二娘又要跪下磕頭。

程處亮趕緊阻止她。

“其實你應該感謝的人是林姑娘，如果沒有林姑娘，我也不會想起你寫在墻上的這六個字。”

眾人的目光齊聚到林英兒身上，可她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林英兒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我倒聽說過有一個人名叫申春！”

“是誰？”程處亮和高二娘同時問道。

“安化縣男申蘭的弟弟叫申春！”

娘希匹，又是安化縣男，看來命中注定你要被哥們滅掉。

就在此時，門子跑到廚房，呈上一張拜帖，稟報道：“二少爺，太史局的李道長來拜訪您。”

太史局的李道長？

拜帖上的字還燙了金，真是個講究人。

程處亮打開拜帖，赫然看到三個大字：李淳風！

這個人名他太熟悉了，這倒不是因為那會兒李恪跟他提起過，而是因為前世的時候，程處亮讀過一本書。

《推背圖》。

這本書預言了從唐、五代、宋、元、明、清、民國……一直到很遠很遠的未來的發展軌跡

它的牛逼之處在于，從唐朝到清朝，所有的預言都變成了現實。

讓人細思極恐。

而它的作者正是李淳風和袁天罡。

“告訴他，本少爺正在為人療傷，讓他等會！”

門子有些為難，李道長可是陛下親封的太史局侍郎，讓他等著，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