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言將鎖靈石和長夢水裝入口袋，收拾好桌臺，去往下一個教室。

上午第二節課是皇天丞的機械制造。由于耽誤了些時間，等他趕到的時候，教室里只剩下靠角落的座位了，但他毫不介意，在偏僻的位置也自得其所。

機械教室比魔藥教室更大，顯得像個大廳。首當其沖的就是墻邊的兩個巨大冶煉爐，即使沒有生火，也讓人感到仿佛有陣陣熱浪襲來。靠墻擺放著一排鐵錘、鐵砧、冶金鉗等工具，還有成堆的鐵礦石。教室后的壁櫥上擺滿了機械展品。

每張桌上都配有一個大手提箱。打開來，里面一側裝著起子鑷子扳手等各種工具，另一側是各種型號的齒輪、細桿等零件。

“今天的課程是剩下的四類傳動結構。”講臺上，皇天丞朗聲說道，“我們先來看第一種結構——蝸桿。”

他推開黑板，后面的墻壁上是樁和槽的點陣。他將零件安放到對應的樁位上，組合成特定的機械結構，用以向全班學生演示。

學生們也按照他的做法，用零件在桌面上拼出相同的結構。

“請問有哪位同學知道，墻壁上的屬于什么類型的蝸桿?熙明同學，請回答。”

一名男生站起身：“是左旋蝸桿。”

“很好，請問它有什么特點呢？”

“傳動比大，結構緊湊。”

“正確，請坐下。蝸桿傳動由蝸桿和蝸輪組成，通常蝸桿為主動件……”

歸言從手提箱里扒拉出各種零件，一個有趣的機械組合剛剛在他腦海中成型。

四種結構介紹完，皇天丞要求學生們拼裝一種涵蓋有全部四類結構的部件。

好巧啊，歸言心想。他剛剛完成了他的拼裝，是一個模擬碾磨傳動汲井的簡易機器。機器包含有蝸桿、螺旋齒輪等結構，最復雜的要屬模擬“碾磨”的行星齒輪了。

他撥動了兩下“碾磨”，各零件應聲而動，“井轱轆”開始悠悠旋轉起來，效果還不錯。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那塊鎖靈石，細細地摩挲著。借助法陣，應該就可以將鎖靈石里的靈力可控地導出了，他一邊想著，俯在桌前刻畫起簡易的法陣回路來。

一轉眼到了中午。食堂在體院以西，屬于商業區的一部分，歸言來到這里的時候，又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嗨，好巧啊。”星靈端著餐盤經過，向他打招呼道。

“今天真是稀奇了啊，竟然能準點在食堂看到你。”

“嗯，防御課上凝滯術測試。不過問題不大，很容易通過的。”

“你們都有測試了啊，我們這有的課程才到預備章呢。”

“對了，有件事情要問你呢。”她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聽琳姐姐說，她秋收集市那晚上一直和你在一起?”

“嗯，怎么了?交流學習而已。你干嘛……你先坐下來好嗎?吃飯吃飯……”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生物學，在主教學樓寬敞的階梯教室內進行。教室幾近半滿，兩側的墻壁上貼著花花綠綠的掛圖，以巨幅進化系譜圖最為醒目，后壁是堆放著各種書籍的聯排書架。

這節課的內容是幻獸門類，這是課本上的第八章，又細分為“龍與蛇”“四足獸”“有翼獸”“海獸”“半人獸”“混種獸”六個小節，對各類幻獸的生理結構和習性做了詳細的介紹。

他翻開書，打開到附錄的“常見龍類分類索引”，下面是一副巨大的樹狀系譜圖，有各種各樣的龍類圖鑒。側面標注著一行小字：“本次統計不包括：海洋未知種、遠東未知種、災難種、遠古種。”

教授展開了一幅掛畫：“請問有哪位同學知道，圖中所示的是什么屬的龍類?”

“古龍種滿翼目食肉科獨角屬。”冥華搶答道。

教授點點頭，打開另一幅畫：“那這個呢?”

“古亞龍種殘翼目獨行科……偽獨行屬。”

“應該是騎行科騎行屬。”千塵雪糾正道，“它們的背部沒有棘突，頸部也比獨行科短。”

千塵雪是千史文院的學生，選擇了生物學作為輔修。她在記憶方面比大多數學生都要強些。

“抱歉，我看錯了。”冥華尷尬地笑笑。

下一幅圖是一條體型纖長的巨龍，呈現出優美的弧線形，和之前的兩只截然不同。

“沒有四肢，那應該是新生種的水棲科或者兩棲科了?”熙明有些不確定地說。

“兩棲科只有沼澤蛟屬是嚴格無肢的，但是它們的鱗片比圖上更細密。”千塵雪思考道。

“圖中的龍類頸盾較為嶙峋，應該是水棲科的遠洋海蛇屬。”

“其實，還有一種龍類也是無肢的，大氣種。”

歸言冷不丁地插言道，討論地正激烈的學生們紛紛看向他。

“可是大氣種并沒有近距離觀測記錄，它們只在云端出沒，飄忽不定。”

“我親眼見過，它們沒有四肢，只依靠巨大的側翼膜在云中游動。”歸言肯定地說。

“這確實符合生物學對大氣種的分析。”教授點點頭道，“但請問你是在何種情況下觀察到的?”

“風嘯高原的云海上。那些偏僻的浮空船航線上，偶爾能見著它們的身影。但它們生活的區域通常比這更高，一般在云層的上空。”

學生中傳來嘖嘖驚嘆聲。

“不可思議的經歷……等課后我可以詳細了解一下嗎？”

“當然可以，先生。”

“龍與蛇”之后是“四足類”和“有翼類”，教授一一對這些生物做了講解。

“獨角獸的角絕大多數為右旋，但也有5%為左旋，后者的情況特別罕見。它們的角屬于洞角，但材質上接近象牙……”

“象鳥有三根腳趾，羽毛呈紅褐色，成鳥的身高可達三米以上……”

“大海蛇通常生活在遠海，只有遠洋航船的海員才偶爾能目擊它們的身影。它們的體側有一對鰭肢，頭部兩側有鰭狀的外腮……”

“當鳳凰意識到自己死期將至，就會用艾草和香料的葉子筑成一個巢，將其點燃，燃盡自己……”

當他介紹到鳳羽的火浣效應時，歸言不由得想起翡雪琳購買的那三根鳳凰正羽。

原來鳳羽這么神奇，可惜就是太少了，不然或許可以做一些特殊用途的加工。他心想。

和教授交流完之后，距離傍晚還有很長時間，陽光明媚，他趁著空閑走進天樞學院的圖書館。

圖書館的規模不比任何一院的教學樓小，整棟建筑非常精美，四周拱衛著角樓。

館內有一個寬敞的中庭，高達三層樓，可容納上千人伏案讀書。但他直奔圖書館一隅的小木樓，那里是學院的藏書閣。

藏書閣里略顯昏暗，一排排舊書架顯得很有年頭，有的角落里爬滿了灰塵和蛛網。這里的書籍都是一些泛黃的草紙書甚至羊皮卷，其中不乏孤本存在。

大書房里的書籍是近幾十年內才印制的，在市場上也有很多，雙塔聯邦那邊一樣可以找到。所以在他看來，藏書閣的一些古籍要更加難得。

課本上記載的制藥方式都是經過多年簡化的，并沒有很多偏門藥劑，藥性也被稀釋得比較厲害。查閱古法，通過對比制備方式的變化和藥效的差異，能讓他弄清原料、操作對藥效的影響，以便在今后制藥時進行自主調整，適應不同的需要。

他找到上次未讀完的《古典藥劑大全編注》，繼續閱讀起來。

過了許久，他起身想活動一下，隨意地走走翻翻，抽出一本本書瀏覽著。

啪——由于書的變動改變了受力情況，書架上有幾冊書倒了下來。他急忙把這些書扶起，拍拍上面的灰塵。正在這時，有一本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一本線裝皮卷書，很重，封皮已經脫落了，夾在一排裝訂工整的書中顯得很隨意。他翻開看了看，扉頁也已殘破了，署名處隱約可見“然”字。書不是太厚，但竟然是工工整整的手抄本，內容十分詳實，圖文并茂，排版隨意得像是筆記，也有一些內容是關于制藥的。

歸言翻閱了兩下，被凌亂的版面和艱澀的內容勸退。正當他準備將書合上時，一段旮旯里的文字令他眼前一亮。

“‘深海呼吸’。原料：鮮番茄、蘋果、小麥芽、魚腥草、紅景天、金槍魚鰭肉。配置方法：將蘋果和番茄榨汁。將小麥芽碾碎成粉，浸出汁液……”

意外的發現使他來了興趣。他就地坐下，認真地閱讀起這本其貌不揚的皮卷書來。越是深讀進去，他越是發現這本書的內容大不尋常。

除開各種聞所未聞的藥劑制法和各種巧妙的操作批注，書中還對神族秘法有所記載。

令他印象最為深刻的是一張插圖。古藤垂簾之下，一汪水域中生長著一棵獨木成林的巨樹。水域是一片蓮池，有一只似鹿非鹿的生物涉水而過，它的犄角如樹冠般膨大，周身綴滿鮮花，靜靜地望著那棵巨樹。

插圖旁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注釋，一個更為廣闊的世界在他眼前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