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宇文勖提出去騎馬,是想借機有與他獨處的機會。他說:“我現在只想茍且偷生,為兄只能找你幫忙了。”他把藥丸給他,讓他配這種藥,他的行動處處受人監視,只能求助他人。
宇文頡接過,詫異的是宇文勖明知貴妃的死是皇后促成的,現在竟絲毫沒有懷疑他。
“謝謝。弟弟?!庇钗嫩谜f。
正是這兩個字,讓宇文頡的心中很是觸動,似乎他從未聽到過這兩個字。
他從未想過揭發,就當他猜出他想要干什么時,他也沒有告訴旁人,只是,他必然要阻止,也免不了要兵刃相向。
然而,這一切,是他最不愿見到的。
這一夜,孟杞汜動身去找到他初到郯國時從師學武的一位隱居的老者。如果借助他統領的一支暗殺組織的力量定能取勝。他的行程十分順利,他的師父已經逝去,并且臨終前交代把滅冥門交給他統領。
所以,這日的仗,趙國明顯占了上風。首先,宇文卿沒有派兵,他在一旁看著他們打,仿佛他在看一場表演一樣。郯國兵力不足,其次,滅冥門最初挑選的都是死士,驍勇善戰,都已經不顧生死,只管拼殺。
“退兵。”
宇文頡看著敵方的人馬,知道實力的懸殊,他的眼神深沉,手中握著的劍發冷,他的戰甲也散發出冷氣。
此時,孟杞汜在營帳中,布署下一步的計劃。這里有幾個將領在站著,都聽著他的指揮,絲毫不敢反駁。
“將軍。”
他的下屬闖了進來,手中拿著他當初掉下山谷的那把劍,他回到趙國后,派人尋找過此劍,但是沒有找到。現在,他看著這把劍,眼中的表情很復雜,猶豫了一下,一把奪過,“你從何處得來的?”
“屬下清理戰場時,一個女子闖入,手中持有此劍。屬下見她不是我趙國人,身份地位看著非同尋常,就把她帶了過來,但是她卻死死地抱著此劍,死也不肯放手?!?
“她死了?”
孟杞汜的目光投來,那人不由得渾身哆嗦,其他的人沒有見過他的這種樣子,都站著不敢動。
“沒有。”
他忙說:“屬下只是把她打暈了?!?
“很好。”
孟杞汜的臉上堆著笑容,但是他的笑卻讓人不寒而栗,他說:“看來要好好賞你才行?!?
“將軍,不用。這是屬下職責所在?!?
那人雖如此說,但他臉上的得意早已經掩飾不住了。
“拉下去,杖責五十。”
他的話沒有什么猶豫,不容得人反駁,目光仍是清冷,眾人都猜不出他的情緒。
“將軍?!彼嫒菔?,“不知屬下所犯何罪?”
“何罪?”
孟杞汜冷笑了一聲,走近他說:“那位女子,只有我能動?!?
宇文諾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陌生的一處營帳中,此刻外邊很喧鬧,有士兵走動的聲音,帳中卻只有她一人。
“將軍,就在這里?!?
外面有人走近,并走了進來,是莫名熟悉的腳步聲,涌來的氣息卻給人一種壓迫感與恐懼感。
“你是何人?”
這位她再熟悉不過的人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她卻只感到陌生,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或許是因為有愧,或許是什么別的情緒。
“不說,那好?!?
他隨即轉身就走,他并不想在這里多留一分鐘,他身上的盔甲是冷色調,看著給人一種壓迫感,如同他冰涼的臉色一樣。
“鄭原?!?
她用昔年的語調呼喚他,他卻已不再是昔年的他了。
“姑娘認錯人了,我是孟杞汜。”他稍稍回過頭來。
“原來這次領兵進攻我國的人是你。”
“你是來打探軍情的?貴國竟派一個女人來,著實讓人佩服。”
他的笑容浮現在臉上,他伸出手來擦拭她臉上的血跡,他溫柔的樣子使人心動。
“不過這次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本將軍怎么會傻到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你欠下的債,是時候該還了?!?
明明他的聲音那么溫柔,可是卻如此冰涼。明明面前的人的樣貌未變,卻與她熟知的人判若兩人,一種強烈的疲憊感襲擾著她。
我欠你的,是該還,可你欠我的,又該如何算呢?
風悠悠地吹過,他在風中走遠,風吹得帳篷呼呼作響,無數的葉片在一瞬間被擊響,發出嘆息般的鳴聲。
木謹言還未接近營帳,就聽到一陣喧嘩,帳前的守衛攔截了一名宮女,走近,她發現此人正是碧纖。
“公主,奴婢終于見到你了?!?
碧纖的模樣有些狼狽,她上前來拉著她的手。
她一皺眉,松開她的手,徑直走進賬內。
“公主,公主,請聽奴婢一言,奴婢是有苦衷的。”
碧纖急忙追上去,跪在門口。
她還未回應,只聽她說:“公主不信可以找阿蘭詢問,她也是知情的?!?
木謹言的手頓了一下,她說:“進來回話?!?
她看著她走進來,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你有什么苦衷,說來聽聽?!?
“是?!?
碧纖不自覺地低下頭,俯身在地,“公主,是奴婢背叛了你,奴婢一直受皇后所控,不得不為她做事,因為奴婢不這樣做,皇后娘娘就會殺了奴婢的父母。父母在她的手上,所以奴婢不得不聽命于她呀。奴婢自小服侍公主,公主對我們下人都是極好的,奴婢一直都受到良心的譴責,如今特來請罪,希望公主原諒。奴婢不愿再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就算公主要讓奴婢以死來謝罪,奴婢也絕無二話?!?
“是嗎?”
木謹言抽出一把劍來,擲于地上,“既然如此,你便動手吧?!?
她不看她,仿佛沒有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也并不相信她的話,或許她相信,但是就算相信,她也完全做不到那么大度。
碧纖一時愣住了,這在她的意料之外,她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拿起了那把劍。
“慢著?!?
木謹言奪過劍,“你走吧,阿蘭臨死前曾讓我饒過你,忘了告訴你,她為了救我,死在了獄中?!?
碧纖看向她,難以置信,她抑制著自己的情緒,“謝公主?!?
她的表情還算平靜,但是木謹言知道就是平靜才顯得可怕。
果然,碧纖轉身往外走,卻突然折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