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衛躲回車里，看著那罐“半島糖”，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

回家后，小衛沒有找姚歡吵鬧，安靜的坐在書房，找到那本小羽翻過的相冊，挨個的翻看。

姚歡站在他身后，“對不起，給你攪和黃了。”

小衛沒有抬頭，緩了幾秒鐘，“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奧，媽讓我回來看看爸，爸老是咳嗽不去看?！?

“嗯，你費心了，他也就聽你的話，早點休息吧。”小衛關掉手邊的閱讀燈，將相冊扔在桌上回到自己臥室。

“奧，”姚歡看到小衛的臉上有明顯的悲傷，沒敢追問，關掉了客廳的電視走進副臥，她自己也覺得這次有些過分了。雖是如此，她一路打打鬧鬧的和小衛一起長大，很多的情分是說不清的，她看著小羽的時候確實是在吃醋，她自己也說不清對小衛到底是不是愛，她確實很在意，說是這種情分是愛，她覺得很牽強，可能她最依賴的是小衛給她的那種被保護被在意被捧著手心里的感覺。

清晨，小衛到公司后收到了一條短信，大致內容是祝福的一類話看到號碼陌生，他便沒注意看。他沒什么心思工作，想到了今天姚歡陪爸爸檢查就打電話問了情況。

“爸怎么樣？”

“沒事，有點支氣管炎，需要抗生素消炎，但他過敏的抗生素種類多，在做皮試，但是病癥不嚴重應該很好康復，你怎么樣？沒事吧？”

小衛遲疑了一下，掛掉了電話。

幾天后，楊董打來電話跟小衛談了會兒，稱如果張寧不在就不會來哈市調研了，等張寧回來邀他倆年底一起去總公司述職，述職時準備些資料一起帶到BJ。對于小衛新的投資戰略方向，楊董表示會支持，也會在董事會向各位董事力薦。

末了，楊董叮囑小衛，注意休息，給自己放放假別什么事都親歷親為，公司已經在軌運轉良好，管好中層領導就行了，他已經和宋總說要放權了，時間自己調配就行了。小衛向楊董對自己的器重與關照表示感謝，發自內心的說謝謝叔父。楊董很高興，稱沒想到自己的大哥培養的侄子這樣優秀，打心眼里的高興，他還是那個想法，要把小衛調到總公司。小衛稍有些猶豫，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

打完電話后，小衛將劉磊叫進來，向他了解林克的工作。

“林克像臺新機器，很努力，也很讓人放心。我覺得他下一步可以提組長，所以故意給他些需要協調的工作，估計再有幾個月時間的鍛煉他肯定能獨當一面?！眲⒗趯α挚说臐M意溢于言表。

“我想等他吃透工作程序，有了突出成績，把他提張寧的助理，你覺得怎么樣？”

“張總的助理？這個？咱公司一直沒有設置總經理助理的職位，再說張總是副總，這樣的職位給我感覺是沒有什么實權，也沒有多少發展的余地，林克會不會不愿意干？而且你給張總配助理怕張總誤會你懷疑她的工作能力，她勢必和你計較。至于其他同事，能力決定一切，林克我想會服眾的，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想法?！?

“現在公司的業務分組有你們6組了，再添加新組就要增加人員配置了。一個新的組長和新招收員工是否能獲取實效為公司短時間創造利潤這個事本身就是冒險，況且會增加薪酬支出，有增加的薪酬支出我不如給你們6個組當績效分發了，還能提高大家的工作熱情。至于張寧，她怎么想是她的的事，我估計快要調走了，我想讓她以后輕松點，統籌管理，然后你接張寧的工作，業務方面你和林克幫她，這件事你知我知，你多關照關照林克，盡快錘煉林克，我先謝謝你了。”

“安總您言重了?！?

小衛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告訴辦公室近期不要組織會議，等到張總回來再說。十多天沒有張寧的消息了，快午飯的時候小衛撥通了張寧的電話。

“張姐？家里怎么樣？你還習慣么？”

“我沒走，一直在家?！痹捦驳膶γ鎮鱽砹顺槠缓笫青洁降膾鞌嗦?。

小衛心里一緊，向其他人詢問張寧的住所，然后便匆匆的趕去。

敲門進去后，張寧凌亂且憔悴的面孔，讓小衛心里有說不出的難過。“發生什么事了？”

張寧突然一下鉆進小衛的懷里失聲痛哭：“你是這些天唯一來關心我的人！”然后一直扯著小衛，將眼淚哭干，小衛沒說話也沒打斷用胳膊扶著張寧，直到她的抽泣開始變得緩慢。

“我和你姐夫離婚了。”

“怎么這么突然？為什么？”

“他有別的女人了！”

小衛嘆了口氣，不知該怎樣勸慰，將張寧扶坐在沙發上，為她整理了下凌亂的頭發。從前那個威風凜凜的母老虎，現在卻像落水的小貓一樣讓人生憐。

“那外甥怎么辦？”

“小云跟他去上海了，我現在真的是除了錢什么都沒有了?！闭f完張寧又哭起來了。

“別難過了，再大的事發生了就總會過去，你要振作起來，你不能表現的比那個女人羸弱，不能因此消沉頹廢，不說別的至少讓小云知道自己的媽媽是最優秀的，至少比他爸爸的新歡要優秀的多！”

張寧像是突然發現了什么，抿著嘴說：“我會的”。

“唉，唉，你就不想想改變改變自己的女強人形象，變得柔和些？你平時的樣子很可怕，很嚇人?！毙⌒l皺著眉頭說。

張寧淡淡的淺笑了一下，那個樣子像是初中的小女生受到了陌生男生的關注，惶恐卻滿足。

小衛將張寧拉到衛生間，讓其洗漱，然后說帶她去吃東西。

張寧挑出門衣服的時候，小衛掃了一眼張寧的衣柜，整齊的讓人發毛，都是職業裝沒有一套休閑時裝，張寧皺皺眉，穿了一件淺色的風衣外套和小衛出門了。

多日的壓抑情緒在張寧看到街景后像是瞬間釋放了出來，她默默地告訴自己一定要調整情緒，趕快好起來。

小衛將張寧帶到老駱駝咖啡館，已經過了飯點，店里空空的，駱駝笑嘻嘻的問著張寧和小衛要喝點什么，張寧要了最貴的黑鍋咖啡，小衛說要檸檬水，并且說要吃飯，張寧略微有些詫異。

駱駝端來了檸檬水、黑鍋咖啡，和一盤甜點及菜譜對小衛說：“先墊補一下，看看想吃什么？”小衛將菜譜遞給張寧，張寧又遞了回來，小衛做主要了兩份牛肉飯。

黑鍋咖啡濃郁的香味沖撞著張寧的味蕾，她好久沒有這樣喝咖啡了?？Х任兜篮芴貏e的，咖啡豆的香味像是可以緩緩釋放一樣，酸苦度平衡的很好。

駱駝下完單后，自己拿著一杯咖啡靠窗坐下，安靜的翻著刊物，時不時的看看街上的行人和車輛。張寧看著駱駝，她太羨慕駱駝怡然自得的感覺了。

小衛和張寧平素沒有什么交流，坐在那里很尷尬，他起身走到咖啡店角落看掛在墻上的照片，都是些旅行和遠足拍的，視角很有感覺，景色也讓人很神往。

坐回桌位后，小衛輕輕的將手放在張寧的肘上，微微的笑著說；“第一次和張姐這樣安靜的吃飯”。張寧略顯尷尬的笑笑：“是我太神經質了”。

不一會兒，牛肉飯端到了桌上，“在咖啡館吃飯還是頭一次?！睆垖幩樗槟睢Ｐ⌒l笑了一下，拿起勺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你女朋友呢？”

“嗯，，”小衛應了一聲再沒抬頭，過了一會才回應：“我倆發生誤會了。”

“然后呢？”張寧追問。

“沒然后，她最近一直都沒理我?！?

“你沒主動去問問她的情況？”

小衛沒回應，假裝沒事人一樣掩飾著自己的悲傷，其間用手輕觸盛檸檬水的杯，然而淡淡的憂郁卻掛滿了他的臉上。

“你又不是幾歲小，，”到嘴邊的話張寧又咽了回去。

他想小羽了，真的特別想。對一個人動心，為一個人揪心，，，

久了，小衛冒出一句：“姐，一會兒去看電影吧？”

“電影？”張寧微微有些詫異，她是從來不關心這些東西，但是此時她卻不想拒絕，因為現在，她這個眼前的競爭對手是那么的令自己踏實?！昂冒。译S便”。

走在街上，冬的寒意沒有侵徹兩個人的心底，反而街上的喧鬧，卻讓兩個人有了更加真實存在的感覺?？吹斤L衣里的張寧，略顯嬌小但卻一點點的恢復著活力，小衛突然想小羽會不會躲在棉襖里也在想著自己。

他不由自主的撥通了小羽的電話，聽到的是關機的聲音，他的心情瞬間有些沉重。

電影院購票廳里的熙攘，讓張寧的心開始微微泛熱，張寧第一次感覺情緒有了極大的舒緩，對，她可以完全想不起難過。

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時間，小衛和張寧在商場室內步行街的商鋪瞎逛，一件修身隨體的長裙吸引了小衛的目光，相必小羽穿起來一定很漂亮。他拉著張寧進入了商鋪，他微笑著問張寧：“姐，你看這件怎樣?”

張寧笑了笑：“挺好看的！”然后她樂呵呵的將衣服拿上去更衣室換了。

說實話，張寧穿上后也確實很好看。在小衛眼中卻滿是小羽的影子。

鏡子前的張寧臉上沒有了陰郁，笑嘻嘻的對小衛說：“如果有人買給我，我會很高興”。

小衛沒有說話，只是笑笑，然后在張寧換衣服的時候將衣服劃價了，服務員將包好的衣服遞給了張寧，張寧特別認真的說：“謝謝你，小衛?！?

被若男揪著逛街的小羽恰好看到了張寧笑著對小衛說謝謝的樣子。

小羽垂下眼皮，和若男說：“不想逛了，回家吧！”但是她拗不過若男逛街的熱情，仍然被拉著繼續走了。小羽上電梯的時候，呆呆的看著小衛的臉，她不想責備小衛什么，畢竟每個人都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只是，心里止不住的難過。擦肩走掉的那一刻，像是以后都再也見不到小衛一樣，她心里咯噔咯噔的，然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小衛在和張寧轉身走出店門的瞬間，心里突然沉了一下，這樣的感覺很奇妙，他像是知道小羽就在附近一樣，眼睛開始快速閃爍，四處搜尋小羽的身影。

結果雖然沮喪，但是小衛沒有過多的情緒停滯，他打開手機再次給小羽打電話，小羽依然沒有開機。小衛翻看著小羽的照片，他想她了，這樣的想念，他感覺從來沒有在別的女人身上發生過。

出了影院，張寧和小衛信步走在街頭，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開始各自驅車分散，小衛招手給張寧打了個出租車，將張寧送走，并叮囑了幾句。

張寧走后，小衛心里亂亂的，走在街邊時，他感覺不僅是心里空空的，就連以后的人生目標也開始混亂，他開始審視自己的生活，不停地向霓虹漸漸暗淡的城市另一端走去。

小衛不由自主的走向小羽家的方向，小羽駕車送回若男后，在離家很近的路口發現了獨自行走的小衛，向著她家的方向。她內心有稍許感動，但又不愿對自己的選擇所屈服，加油駛過。超過小衛的那一瞬，她看到了小衛臉上的憂傷，憐惜從心底發出，但卻被情緒阻止?；氐郊?，小羽沒有開臥房的燈，呆坐在床上。手機亮了一下，收到了小衛的信息：M， U。

她把手機扔在床上，走到窗口，突然看到了九樓下有個煙點在閃，小衛仰著頭看著自己的窗口。她內心越發開始糾結，，有些委屈的給小衛回了條信息：回去吧，

小衛收到信息后，用手機的光亮緩緩劃動，一豎、一豎、一折、一圓、一鵝、一彎。然后發信息：我不能沒有你。等不到答復，他就在原地待了好久，久到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