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什剎
- 西樓恩仇錄
- 一紙河川
- 2067字
- 2019-10-22 09:15:44
不周山偏遠,最早見于《大荒西經》。書中道,“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要說這不周山,卻也詭異。無數江湖俠客踏足向往,去過的人,都只道它的四季雪景何其長生。
月西樓與柳紈抵達不周山時,倒也親自驗證了那些飄渺流言。二人目及之處,沒有一處不是帶著雪色的。且那雪不同于尋常積雪,碧水劍插落其中,竟也浸沒下十之五六,厚度驚人。
月西樓莫名想起,昔日傳言共工氏怒觸不周山,磅礴山嶺間留下一輪巨大的缺口。如今目睹亂雪從山間缺口處傾灑而下,還真有幾分神跡成真的奇感。
柳紈從旁拍了拍月西樓的肩膀,對著浩渺天光,深噙笑意道:“人人都說不周山乃不毛之地,我卻偏偏覺得,這是世外仙境。”
月西樓冷哼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口氣淡然:“那你是沒去過我們忘憂谷,那才是真正的人間仙境。”
“哦?”柳紈勾起一抹淺笑,面露期許:“你這么一說,看來不周山之行結束后,我必須得去忘憂谷做做客了。”
月西樓歪頭一怔,點頭道,“先等我們活著出來再說吧。”
話罷,月西樓揚起長鞭,一溜煙兒駕著小棕馬向山中奔去。柳紈撫摸著懷里的拂塵,意味深長地看著前面的月西樓。
他的心中不知為何,生出幾分難以言喻的觸動。明明身處這漫天飄雪的不周山山口,可身上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距離二人不遠處的雪堆后,蘇念一邊搓著紅通通的小手,一邊密切關注著前面的師妹與那小道士。
見他們一前一后,也不甚親密,心中自覺安定了幾分。
然而還沒等蘇念松快多久,身后莫名冒出幾縷寒氣。待他扭頭一看,見禁軍門的秦浪正舉著長槍,氣勢凜凜地盯著自己。
“你!來這里干什么!”秦浪提起長槍,矛頭正對蘇念喉尖。另一頭的蘇念倒也不慌,見秦浪一臉正色,反而嬉皮笑臉道:“在下錦樂門蘇念,奉暮掌門之命,暗中保護師妹。”
秦浪聞罷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長槍,屈身行禮道:“在下禁軍門,秦浪。”
“我們八門論武時見過的,秦大哥無需如此見外。”蘇念直勾勾地看著秦浪,心中暗自感嘆,這禁軍門的男弟子怎么各個都如此呆頭呆腦。
“秦兄踏足這不周山所為何事?一般人沒什么事,可很少會來這種地方。”
“秦某奉龍盟主之命,暗中護送月西樓與柳紈。”秦浪盯著地上的雪印,語氣微顫。
“可這是我們錦樂門與玄宗門的事,跟你們禁軍門有什么關系?”蘇念后退兩步,仔細端詳起身前的秦浪。
秦浪見蘇念一臉狐疑,連忙解釋道:“八門同氣連枝,共屬一體,龍盟主也不想因為月西樓重傷柳紈一事,影響了八門之間的團結方才令秦某人暗中保護他們。”
正說著,秦浪鬢邊流下幾滴熱汗。
“哎呀,這么冷的天,秦兄怎么還流汗了。”
“不打緊,不打緊……”秦浪慌忙從懷中掏出軟絹兒,胡亂在臉上抹了幾下:“既然……既然小兄弟與我一樣都是為了保護他們,不如就一起上山吧!”
“保護他們?”蘇念眉頭一皺,擺手道:“我只保護我的師妹,至于另外一個人,我可不想保護。”
“那就交給我吧。”秦浪暗自“嘿嘿”一笑,在心中自言自語道:“我恰是因為他才來的。”
再說走在前面的月西樓與柳紈二人,進了不周山后,身子愈發冷了。柳紈將最外面一層道袍脫下,遞給月西樓,無奈人家根本不領情,面無表情地就這樣給拒絕了。
柳紈只好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拿出宋巍之之前送給自己的十方儀,探測起司雀的方位。
十方儀是玄宗門獨一無二的秘寶,專門用來勘測司雀具體方位。初學御雀之術的玄宗弟子如果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司雀,往往可以借助十方儀來判斷司雀位置。
而在這人煙罕至的不周山內,想要找尋司雀蹤跡,就不得不依靠這十方儀了。
月西樓牽著馬兒,緊緊跟隨在柳紈身后。只見柳紈手中的十方儀搖擺不定一刻后,最終指向了北高峰處。
正當柳紈想往北高峰處奔去時,月西樓從后拉住他的衣襟,正色道:“不急。”
“怎么了?”柳紈停下腳步,一頭霧水地看向月西樓。
“來之前師兄對我說過,說不周山北高峰內有片什剎海,什剎海內常年駐守著一位索魂童子。那童子生性殘暴,武功高強,讓我們最好不要盲目踏入什剎海的地界,引來無須有的麻煩。”
柳紈甩了甩拂塵,扭頭看向北高峰處,“”我們小心一些,找到司雀蛋就趕緊下山,應該沒有大礙。”
月西樓重重地點了點頭,看著柳紈一臉正經,忽而輕笑道:“我陪你來不周山,當真是押著一條性命。”
“怎么?你后悔了?”柳紈面色一凜,語氣逐漸冷淡:“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大不了我一個人去北高峰。”
“誰說反悔了?”月西樓提起碧水劍,字字鏗鏘:“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
柳紈緊緊拽著十方儀小心翼翼朝北高峰走去,月西樓緊隨其后,同樣大氣也不敢出。二人越過皚皚白雪,跨過幾處寒泉,終于來到了不周山北高峰處。
只是奇了怪了,剛剛還身處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這北高峰內卻燥熱異常。鋪天蓋地的熔漿順著黑巖的罅隙噴涌無常,匯聚在一灣廣袤石穴中,猶如一眼赤瞳鬼眼。
柳紈俯身拾起腳邊的的一塊石頭,“噗通”一聲擲入那烈焰熏天的熔漿之中。只見那石頭沒入猩紅黏液內,沒過多久便化作了兩三縷青煙。
月西樓看得也有些呆了,不為那石頭,是覺得身前無窮無盡的紅色著實駭人。
那紅色仿佛沒有邊界似的,看不到所謂的盡頭。
如果說適才冰魂雪魄是茫茫素凈,如今這川流的熔巖,卻是置身無妄的焰火之中。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滾動的猩紅前,左右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