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月的收費很貴，但是它的能力確實是不可置疑。

是真的一的分錢，一分貨。

只見，它來到那扇大門前，伸出一只爪子，輕輕地往結界上一點。

一束細小的光柱從爪間激射而出。一頭撞在結界上。

奇怪的是結界并沒有破碎，上面的任何的術式沒有一處被激，還在如常的運轉。

而那道光柱則是奇怪得很，它完美地融入了結界之中，裂成更細的絲線，沿著里面固定的軌跡移動，如同脈絡中的血液。

只稍片刻，它們便覆蓋了整個結界的內部，散發出點點熒光。

“仔細看好。”橘月對著沐云說。

同時，軟軟的肉墊拍在結界上面。

一聲脆響，整個結界頃刻崩解為無數的絲線，它們由光所塑成，在狂風吼叫的夜色中輕盈飛舞。

它們旋轉，拉伸，相互地纏繞。

一次一次地組合，而后又一次一次地崩解。

循環往復，沒有斷絕。

一個個不同的結界在沐云的眼前一一呈現，由淺入深，由簡到繁，琳瑯滿目，令人目眩神迷。

明明用的是相同的素材，卻是被演化出了截然不同，甚至于相互矛盾的東西。

一種玄之又玄的韻律蘊藏在這變換之中。

沐云心一凜，暗自收起心聲，明白這是橘月在為自己演示，重演這個結界的構成。

它沒有進行任何的講解，而是靜靜地如同一位手工精湛的編織者操縱著細線，讓它們在空中飛舞，孔隙中穿插。

一點點把它們重新地組合在一起，變為原來的模樣。

橘月此刻就是為沐云開小灶，但是也在考驗著他。

沒有任何的東西是能夠不勞而獲的，沒有任何的力量是憑空而來的。

至于沐云自己能夠學到多少，那就看他的能力了。

不過幸好沐云原來已經是有了些基礎，在鬼道方面他已經可以稱得上登堂入室，對于各種的結界通過一些系統的虛擬游戲也是有所了解。

玩游戲的確可以學到很多（笑）。

不然，他還真是一臉的懵，可饒是如此他也是十分地吃力，而且這樣一直全神貫注地盯著，眼睛也是挺累，酸痛酸痛的，到最后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分鐘，等那些光線再次變成最初的形狀時，沐云的眼已經紅得像兔子一樣。

這實在不是人干的事情。

“明白了嗎？”

“80%。”

“還有20%呢？”

“那部分是實際的操作。我還沒試過，所以沒有把握。這精細的東西，有點難搞。”

“好了，那么走吧。開門。”

橘月的話音剛落，他們前面的門帶著沉重的聲響，慢慢地打開了。

“為了方便，我還在上面加了聲控功能，你知道的，對于一只貓來說，獨自打開一扇門太難。”

裝得好！

不就是想在沐云面前秀一秀嗎？

的確沐云被秀到了。

為了秀這么一下，居然連自己是貓這話都說出來了。

你用得著這么拼嗎？

木門打開的瞬間，一陣灰色的風呼嘯吹來，它帶著淡淡的水汽，與外面對比，沒有了深入骨髓的冰冷，甚至還能讓人感到絲絲的暖意。

可它卻一點都不讓人放心。

“黃泉瘴氣，而且居然這么濃。”沐云皺著眉頭說道。

這可是比瘴氣更為可怕的東西，只存在于地獄深處，在最為幽暗和最為險惡地方飄蕩，它們是地獄的最后的屏障，也是生者的毒藥。

黃泉瘴氣拒絕一切的擁有生命的事物，只要沾上一絲，靈魂瞬間就會被奪去，隨即墮入地獄最深處。

在那里，他們將轉變為不死的亡靈，永受瘴氣折磨，永世不得安寧。

而且現在——

居然出現了這么多，沐云曾經因為某件事去過地獄，見識過那里的黃泉瘴氣，和它打過交道。

但是就連那里都比不上這邊的濃郁。

沐云的眼前，灰色的黃泉瘴氣已經凝聚成一起，形成一片厚厚的濃霧，沉積在地面，在狂風的咆哮中，如同巨浪般翻騰。

它們漫過沐云的膝蓋，拍打著他的衣袖，侵蝕著他的手背，試圖把他導向死亡。

隆！

一聲巨響打破了平靜。

一道金色的閃電劃破天空，剎那間，點亮了周圍，一條狹長的木橋在濃霧中顯現出來，然后又隱沒在黑暗中。

耳邊隱約傳來水聲，聽上去就像是水波在拍打著橋墩。

嗚嗚嗚。

倏地，女子凄厲的哭聲從下方傳來，一個虛幻的身影如同白條在霧中游動，時而露出慘白的臉，時而隱沒在灰色的瘴氣。

沐云并沒有理會她，而是一路向前進。

在木橋的盡頭有著與之前一樣的門，此時它正洞開著，兩旁掛著巨大紙燈籠，散發著紅色的光，門的另一頭是更為深邃的黑暗，有著更為邪惡的事物存在。

但是，沐云不理那女子，那女子卻是纏了上來。

可能因為被忽視了，她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更加扭曲，完全沒有了看出人的模樣，面目全非。

嗚嗚嗚。

她從霧中猛地竄出，響著沐云伸出了慘白的雙手，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同時，沐云也是伸出了手。

裂開嘴，對著那女的也是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毫無理智的靈并沒有明白其中的因由，她只是本能地厭惡一切生靈，她渴望著生命，但又怨恨著生命。

她張大了嘴，發出更為恐怖的聲音。

然后，眼前一個黑影在她的眼前閃過。

一個沙煲那么大的拳頭直接錘在她的臉上。

嗚——嗚——嗚——

瞬間，她的左眼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黑眼圈，可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右眼也遭殃，一片的青紫。

沐云望著眼前的淚眼汪汪的靈，心中絲毫不起一絲波瀾。

為什么會成為人死后會變成怨靈？

那是因為他們心中仍存在著一口怨氣，正是這口怨氣讓他們不入地獄，不成佛，迷惘死停留在現世。

而現在，沐云正是在幫她消除這口怨氣。

用拳頭！

你的心中依然存有怨氣是吧？

沒關系，我幫你錘出來，怨氣出來了，你總該安息了吧。

這叫做物理除靈。

當然要用斬魂刀，也是可以，但這樣免不得造出會造出動靜，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所以，現在用拳頭是最好了，只要用精神力包裹一下，錘在那靈身上賊有效。

純天然，無污染。

當然受點痛苦是必經的過程。

所以現在那只靈就由之前的“嗚嗚”叫，變成了“嚶嚶”叫。

左勾拳，右勾拳。

在十來拳之后，那靈終于恢復了理智。

她正用驚恐的目光望著沐云，身體顫抖得個不停，像一只既弱又小可憐的小動物。

“那個——”沐云緩緩地說。

聽到沐云自己，那只靈猛地后退幾步，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難道是打得太狠，被錘出了心理陰影？

“那個.......我并沒有惡意。我是一個好人來的。”

這話一出，沐云就遭到了橘月的白眼。

可是他還真的冤枉啊，明明是他做了好事，是他幫她取回了理智的。

難道他不是好人嗎？

橘月仿佛看穿了沐云的心思。

“我覺得一個見面就錘了別人一頓的人，是沒資格叫做好人的。”

“可我這是正當防衛，是她先襲擊了我，所以我才還擊。你說是不是？”

沐云轉頭，轉頭望向那只靈，希望從她那里獲得支持。

怎知，對方面對沐云的目光，哇的一聲，抱起頭便蹲了下來。

一下子，沐云感到心累。

做好人怎么這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