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弟關鍵時刻講究義氣，那身為姐姐的似乎也不應該任他背鍋。

方沐然并沒有多作猶豫，在分析出了情況以后就直接開口：

“媽……這事不能怪小胖，給他買玩具這事是我主動提的。”

她突然出聲讓劉愛華女士眉頭一跳，滿面懷疑地扭過頭來：“真的假的？你別是在包庇這臭小子吧？”

“真沒，你還不知道我嗎？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幫他背鍋？”

方沐然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真誠坦然，畢竟她也沒在說假話。

她足夠真誠的神情終于讓劉愛華女士有所動搖，視線在姐弟二人之間徘徊：“你倆到底怎么回事？”

“姐……”

小胖子立刻想要說話，只是剛喊出一個音節，就被方沐然揮手打斷了：“小胖一開始沒找我要買東西，是我一個人跑步覺得太孤單，想拉他跟我一起。”

她指了指床上那攤玩具，進一步解釋道：“他不是特喜歡看那些電視劇動畫片嗎，我尋思拿這些東西來吸引他最有效。”

“你這是瞎搞啊。”

劉愛華皺眉，又抬起另一只手中的手機揚了揚：“這個又是什么情況？看上去不便宜吧，你用壓歲錢給你弟買手機？”

“他上上個月過生日，我當生日禮物送的。”

既然已經把事說破了，方沐然干脆一本正經道：“不過還是先讓他陪我跑兩個月才給的。”

母親把探詢的視線移向小胖墩，而小胖墩第一反應就是搖頭，只是這次連一個音節都沒喊出來，就又被方沐然打斷了。

“媽你可別問他，他估計覺得拖累了我，現在只想給自己身上攬鍋，我說的才是實話！”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發現還能害了你們不成？”劉愛華嗔道：“我說你們姐弟倆怎么最近關系這么好，合著背后都是金錢交易呢。”

方沐然見自家老媽對自己態度有所轉化，立刻乘勝追擊，沖上去抱住劉愛華的胳膊，撒嬌道：“媽，我錯啦，小胖貪玩我不該慫恿他的，原諒我嘛，到時候我來輔導他學習！”

“嗲死了，少跟我來這套，就你那成績還教你弟？”母親面上的怒容也實在維持不住，變成了無奈：“那什么減肥也別搞了，你自己瘦成這可憐樣子就算了，你弟身上現在都沒點肉的。”

“遵命！”方沐然正色。

看到自家兒子那焉了吧唧的樣子，還有自家女兒這裝傻充愣的撒嬌攻勢，劉愛華終究是沒能繼續追究此事，只是把手機放進了上衣口袋：“那些玩具你就給他放起來吧，手機我得收著，不然影響學習。”

她正要離開，見到小胖墩還是一臉惆悵，又忍不住開口：“得啦，都初中生，再兩年就上高中了，怎么做錯點事還是這死樣子？等你成績有進步，我會把手機還你的。”

伴隨著小胖墩弱不可聞的“嗯”聲，劉愛華女士離開了。

留下方沐然站在房間門口，指著床上的玩具道：“我幫你收起來？”

“嗯……”

小胖墩明顯還處于情緒低落期，所以也沒有多說話。

姐弟倆就這樣沉默地收拾攤開的玩具，好在總體量不太多，并沒有花多少時間，這些玩具就被塞進了房間的收納柜里。

關上柜門，拍了拍手，方沐然側頭看向了方自強：“現在能跟我說說了嗎？什么情況？”

小胖墩撓了撓臉：“我玩手機玩到忘記寫作業了……媽進來看我作業進度，結果發現作業本是空的。然后就，問我是不是在偷偷玩什么東西。”

“你把手機藏哪了？”方沐然很不客氣地往方自強的椅子上一坐。

“……口袋里。”

蠢貨。

心里嗤笑，方沐然指了指小胖墩的肚子：“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夾肥肉里。”

小胖墩面上一皺，顯得十分為難：“半年前估計還行，現在根本沒那么多肉了。”

“隨口一說，別當真。”

方沐然挺直背脊，雙手正放，讓自己的坐姿顯得淑女一點：“看啥那么入迷？自定義戰斗游戲？”

“嗯……你也關注嗎？”小胖墩面露訝色。

“稍微知道一點。”方沐然面色如常。

“那姐你應該聽說了吧，今晚0267359賽區的戰隊沖突。積分總榜前50有3個都在他們賽區，而且都參與了，我看他們在練習賽約架呢。”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小胖墩話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就連一長串的賽區編號都背得分毫不差，簡直比他背書還要熟練。

方沐然心道自己不光知道，甚至以前輪回中還摻和過這件事。只不過這事與此次輪回的她沒有牽扯，現在自己也懶得去關注。

“你就因為看別人約斗，把作業給忘了？”

所以她岔開了話題。

說到作業，小胖墩剛有些神采的面上又露出了無生趣的神情，無奈地點了點頭：“我是真的很不喜歡學習。”

方沐然跟著點頭：“我也不喜歡。但寫作業對于學生來說是必須的。”

“我知道的……”

方自強低聲道：“對不起，你給我買的手機，就這樣被老媽沒收了。”

“沒什么，那已經是你的東西了。”

方沐然沒再看他，而是把視線轉向了書桌旁的窗外：“小胖，你是真的很想向往那樣的戰斗嗎？”

“……自定義戰斗游戲？”

“最近流行一個新的說法，我覺得聽起來更嚴肅，叫‘神選’。”

“我也聽過。”不明就里的方自強跟著看向窗外：“但無論叫什么名字，這樣的生活，那樣的人，的確是讓我向往的。”

“如果很危險呢？雖然現在看上去只是游戲，但以后可能會發生很多危險的事，城市會遇到危險，世界也會陷入混亂，你更可能會死掉，那樣的生活也向往嗎？”方沐然看著窗外的夜空，面無表情。

“不會的吧……我關注了不少玩家的，沒有人死掉，甚至連受傷的都沒有啊。”小胖墩愣了一下，然后略微皺眉。

“如果會呢？”方沐然收回目光，面上帶著平靜的笑意，好似只是在隨意聊天。

“如果會這樣，世界會有危險……”

小胖墩略作思考，倏忽面上也露出了振奮的神色：“那我更要擁有超能力了啊，我可以保護你，保護爸媽，保護所有人——然后成為超級英雄！”

成為超級英雄。

過往輪回的某些畫面突然從腦海中閃過，面前男孩的面容在方沐然的記憶里有數不清的變化，但最后終究歸于一體，剩下的還是這個小胖墩。

唯一存在于這里的，只有這個小胖墩。

“是這樣啊。”

沒有在多問，沒有再動作，不知道是對誰說話，她的語氣中有一種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情緒：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