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落英沉默了許久。

直至山靈們實在等的著急，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額，好吧，其實具體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只知道他們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打了起來，那個時候我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玄燁一直隱藏了實力，不知道是為了什么目的，五常完全不是對手，眼見著就要被打死……我只能在一旁著急擔(dān)心，什么忙也幫不上，越想越憋屈像要爆炸了一樣。”

落英苦惱道:“然后，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就變成眼下這個模樣了，說出來你們可別不信，我以前的個頭可是小乖的幾倍大。幸好，五常安然無恙，不過好像多了個毛病，喜歡對著空氣碎碎叨叨。玄燁變成了尸體，一條黑蛟埋在我的腳底下，那個血肉模糊呀，好像被什么東西砸死的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功勞。”

落英說的迷迷糊糊，山靈們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比一個震驚，山體自毀的能量不可小瞧，弄死個妖獸人修并不算難事。讓他們意外的事，落英至今竟然依然可以活蹦亂跳！

要知道山體自毀可堪比人修身死道消，塵歸塵，土歸土，往后或許再無擁有自己意識的可能才是最尋常的結(jié)果。即便是僥幸再次被喚醒，那也絕不可能是短短十幾或幾十年可以做到，從天書被盜，到玄燁身死，再到赑屃尋來，不過才過去十余年。

山靈們的猜疑并沒有避諱落英和赑屃，落英經(jīng)他們提點(diǎn)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不是一覺睡醒，而是堪稱奇跡的復(fù)活！

驀地，赑屃龐大的身軀從原地消失。

一位身材清瘦，相貌堂堂，臉上連著怪異妖紋的青年出現(xiàn)在山頂院中。

來人氣勢洶洶，五常坐在一堆材料前，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是尋仇么，玄燁的朋友?只是這次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搭上性命來救自己?

落英和山靈們見赑屃突然沖向院中，瞬間呼吸停窒，隨后，落英焦急地喊道:“赑屃！”

“喊什么?我只是有事需要他幫忙。”赑屃耐著性子解釋，盡管此刻他的內(nèi)心一點(diǎn)也不平靜。

“你在和誰說話，是它嗎?”五常問。

“唔，”赑屃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人間器，物，若僥幸生出靈識，便喚精或靈，除非另有機(jī)緣，或修成大能，否則終其一身都可能不為外族所知，而赑屃，天賦神獸，能話萬物。

所以，五常發(fā)現(xiàn)不了落英并不稀奇。

“原來我懷疑的都是真的，我不是運(yùn)氣好，而是被救了。”五常笑著道，“它現(xiàn)在在哪?我說的話，它能聽得到嗎?”

“聽得到，整座山都是她。”赑屃道。

落英的能力還沒有那么強(qiáng)大，更何況不久還受了傷，所以根本沒有凝結(jié)出靈體，山即她，她是這座山的每個角落。

“哦，原來這樣，怪不得那天整座山會塌呢，”五常輕輕地笑著，“謝謝你啊，從前一直覺得這里很熱鬧，自從山塌了之后，突然就變得安靜了，我就懷疑是你出了事，找了好多方法救你，總算是有用。”五常舒出了一口氣。

“嗯嗯，不客氣～”落英歡快地做了答復(fù)。

山林里的鳥雀又驚起了大片。

五常笑得更開心了些，看著赑屃道:“在下落英山五常，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赑屃，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什么條件你可以提。”赑屃道。

“閣下既能與山岳溝通，想必也是神通廣大，在下只怕才疏學(xué)淺。”五常正色道。

“……什么意思。”赑屃沒和文化人打過交道。

五常這才注意到他臉上頗為明顯的妖紋，人修對妖族風(fēng)俗不了解，妖族又何嘗不是對人類文化陌生，只是唯一認(rèn)識的玄燁好像是個例外。

五常重新組織了措辭:“我只是擔(dān)心我能力不夠。”

“我相信你，你既然可以救活落英一定也可以救活他們。”

“落英?”

“救你的山靈，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代價有多大，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是徹底的消亡。”

五常心內(nèi)巨震。

“不過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她活了下來。我需要你幫忙的也是同樣的事情。”

赑屃從懷中掏出三枚被水膜包裹的石胎，示意五常上前，“什么條件你只管提，哪怕是我的命也可以。”

五常看著水膜里的稚嫩脆弱，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軀干四肢像是被狠烈擠壓過又拼湊而起，修復(fù)落英之時他也曾見過這樣的東西，卻沒有眼下這般來得震撼，來得讓人心疼。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還有玄燁的前車之鑒，可是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我盡力。”

“好，”赑屃定定地看了看他。

“好。”又看了看三個水膜。

“好。”最后回頭看了一路跟隨，此刻正替他高興的山靈們。

“我，我就呆在院子里吧。”清瘦的妖族青年有些手足無措。

“不行，”五常拒絕道。

“為什么?”赑屃有些著急，“如果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把我的來歷坦白，也可以把天書送給你。還有我這些年的積蓄。”

聽到“坦白”五常皺了皺眉頭，不過一想到他可以和落英交流，以及全心全意只想救活山胎，還是把眉頭舒展了開，笑道:“因為我需要材料，之前積攢的那些為了救落英差不多用完了，我們需要分工。”

“嘩啦啦”的聲響過后，五常的小院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夠嗎?”赑屃小心翼翼地問道。

五常神識掃過之后道:“不夠而且最重要的積攢五行精氣的東西你這里一個都沒有。”

“嘩啦啦”赑屃收起小山之后，又堆了一座，“這里有嗎?”

五常想到自己矜矜業(yè)業(yè)積攢出來的那點(diǎn)家底，和如今赑屃相比真是寒酸。

五常從中挑出了五樣，氣屬五味，酸、苦、甘、辛、咸。

“其余材料我可以想辦法解決，但是五行精氣的積累是一個比較長的過程，你要做的就是按照我挑出的五樣，回到他們出生的地方把這些種出來，越多越好。”

“……回不去了，”赑屃道，“那里沒了。”

五常挑挑揀揀的動作一停，“那就需要一些從他們身上生長出來的一些東西了。你，有嗎？”

“就是你手里的那些。”

“那就沒事了，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找個地方把這些種子種上。”

“只怕我一離開，你就會陷入危險，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在找天書，落英山，和我。”

“……你到底什么來歷，怎么什么都能和你扯上關(guān)系?”五常可沒忘記，眼前這個妖族青年還說過要送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