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我自然護得住她。”
霍相聽著沒說話,甚至沒停筆,也沒抬頭,只笑了笑咳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舉著筆若有所思的看著書案上剛作的畫,貌似是一副枯竹:“過幾日,我給南州去信。”
同天晚上,剛剛入夜,一不速之客闖進了蕭府。
鳳卿還趁著燭光在翻讀九屈寺一案的卷宗,便突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刀劍聲,緊接著,急促而又匆忙的腳步越來越近,門猛地被推開了。
一蒙面的黑衣男子闖了進來,手里拿著劍,看見了鳳卿,又收起了劍,跪地拱手行禮:“公主。”
冷越緊跟著跑了進來,盯著那黑衣男子。
鳳卿掃了一眼,合上了卷宗,壓在另一本書下邊,起身朝那邊走去,示意冷越退下。走過去到那黑衣男子面前坐下,瞥了一眼跪著的他,笑了笑,斂了斂外衣:“七大人稀客。”
那男子名叫朱七,是青周宮里的人,是鳳卿在青周認識的第一個人,頗為熟絡,旁人叫朱大人,她以為難念,便一直叫他七大人。
朱七低頭叩首行了個禮,緩了口氣,說道:“公主,卑職此行……還是為了君上所問。”
鳳卿沒回應,轉著手上的鐲子,出了神。
朱七抬頭看了一眼,見沒反應,繼續說道:“君上還是希望……公主回南州去,與上唐……斷了干系。”
“我與上唐的霍將軍定了親。”
朱七愣了愣,抬頭看了看鳳卿,只感覺公主好像變了,變的柔和了些,從來是鮮少這般好聲好氣的,便也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公主,容卑職多說一句,上唐宮中明日便會收到青周的戰書,公主若是再待在上唐,難免會受牽連。”
“……朱七,”鳳卿端起桌上的茶來抿了一口,看了他一眼,“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便是叔父最樂得看到了嗎?”
朱七沒說話,緊低著頭,眉頭緊皺著,滿面愁容。他也知道既戰便是苦的百姓,可這是圣意,他只是一介臣子,又改變得了什么。
鳳卿輕笑著站了起來,動了動脖子,輕嘆了一聲,理了理衣袖:“若有一日你我戰場相見,七大人可要手下留情。”
朱七面色沉重,還是拱手行禮:“公主保重。”而后消失在夜色中,一切如初。
鳳卿收了笑意,看著朱七的背影,默默的皺起了眉頭,這是要開戰了,上唐是有一陣不安寧了,那霍辰,是不是也要上戰場了……
而第二天,就在鳳卿還賴在床榻上不肯起來的時候,青周的戰帖送上了朝堂。
稍晚一些,鳳卿去了相府。
管家領著她進去,恰巧,在長廊遇見了霍釗,霍釗一身貴氣,衣袍莊重,行色匆匆。兩人就自然的遇見了,鳳卿對他印象不深,還停留在兩年前那個賽馬少年,兩年不見,倒是沉穩了些。霍釗遠遠的便停住了腳步,原地拱手行禮:“見過南州公主。”
“大公子。”鳳卿微微點了點頭,腳步卻沒停著,只往前走,目不斜視,管家見狀,馬上跟了上去,快走幾步往前去帶路。
“公主行色匆匆,是去找二弟?”霍釗轉身叫住了她,聲音揚了些。
“公子有事?”鳳卿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何時同他有了交集。
“二弟整日不見行蹤,倒是怕公主尋不到人。”
鳳卿嘴角帶了幾絲笑意,看著他,一臉好奇的模樣,聽著下文:那公子可知他去了何處?”
“我倒是不知,不過聽聞二弟多年來一直在找一個女子,費了不少心血。”霍釗說著笑了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惋惜。
鳳卿沒什么反應,點了點頭,轉身便走了:“多謝大公子提點。”轉過頭去臉色就變了,一個女子?霍釗也是,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絲毫不見平日大公子的穩重君子做派,一甩袖子,轉身也走了。
進了書房,便見著霍相站在窗邊背著手拿著一本書看,聽著動靜轉身正巧見著她來了,便順手將書放到了桌上,往這邊走來迎她:“公主貴客啊。”
“霍叔父安好。”鳳卿笑著行了個禮,霍相忙抬手扶她起來,他看著鳳卿,總覺得是像女兒一般。
“今日瞧著倒是沉穩許多了。”
“是,我如今也年歲十八了。”
“十八了,十八年了……”
“不瞞您說,鳳卿昨日看了一本卷宗。”
“噢?與本相有關?”
“是二十年前……九屈寺一案的本子。”
“……九屈寺,那倒是許多年了。”
“是許多年了,不過鳳卿如今再看,還是許多疑惑,還望相爺能解答一二。”
“你便先說與我聽聽。”
“卷宗上說,當年那火是一行竊之人失手打翻燭臺所致,那又是誰將先后娘娘同相爺您鎖在廟中的呢?”
“是個男子,旁的我倒是不知。”
“便是那行竊之人?”
“或許是。”
“以相爺的性子,竟能息事寧人。”
“我的性子,我什么性子,你這丫頭倒是有趣。”
“相爺少年成名,官至上卿,聲名顯赫,手眼通天,遭一賊子此般戲弄,為何無動于衷?”
“依上唐律歷,他自然不能活命。”
“我的意思是……那日,除了您與我母親,還有誰在。”
“……你很像你母親。”
“那相爺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