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睛，面前已經全是黑影，南秋墨幾乎站不穩。

明明宋冬憶是為了保全他，明明是為了救他的母親！

“你們最后還是放火了……”

宋霜云慌張：“是……是付城讓放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對……我最后給宋冬憶說了，讓她回棚戶區看看！我提醒她了！我本來不想讓你媽媽被……是付城……”

她慌忙的解釋，完全略過了在路上給宋冬憶制造車禍的環節。

南秋墨怔住，有些東西好像豁然貫通……

沒有耽擱一秒，他跑出去開車。

顫著手接通了一個電話。

“陸方瑜，宋冬憶是不是出車禍前去過棚戶區？”

電話那頭冷笑：“呵，查到了？不然你以為冬憶腳上和腿上的傷從哪兒來的？！”

南秋墨的神經猛得繃緊，立馬掛了電話。

他閉上眼睛，震驚讓他頭暈目眩。

他不敢接受擺在眼前鮮血淋漓的現實，他不敢……不敢……

“圓圓，圓圓……”他喃喃，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那個奮不顧身的女孩，那個拼命守護他家人的女孩，這些天飽受著他的挖苦，欺辱，甚至是傷害。

現在她終于走了。

他終于把她弄丟了……

南秋墨看著通訊錄上宋冬憶的備注，回想起三年前女孩認認真真把自己的電話輸進去時的樣子。

他的手指停頓在名字的上方，顫抖著始終按不下去。

宋冬憶在別墅，正吃著薯片看電影，看的是驚悚片。

【……宿主，咱換個電影看好嗎？】

在重復過十三遍同樣的話后，系統的聲音都成了哭腔。

宋冬憶面無表情：“不要。”

系統內心淚流滿面，可是明明自己怕的要死，卻始終沒有開屏蔽。

手機鈴聲響起，宋冬憶看著上面的名字，掛斷。

再響起，再掛斷。

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觀影感受，宋冬憶不耐煩的接起來。

“有事嗎？”

“……我。”南秋墨只說了一個字，卻飽含了自責和小心翼翼，宋冬憶一聽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電話那頭默不作聲了很久，宋冬憶不耐煩的皺眉：“掛了。”

“別……”南秋墨攔住：“圓圓……對不起，回來吧……”

宋冬憶沉默了會兒：“呵……我以什么身份回去？情人嗎？”

“……”

“你看我像傻逼嗎？”

宋冬憶掛了電話。

南秋墨捂了捂臉，深吸了幾口氣，發動著車，在路上疾馳。

站在宋冬憶別墅門口，南秋墨開始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臉面來見宋冬憶，他曾經從來沒有好好問過宋冬憶當年的事情到底有沒有隱情，他也沒來沒有耐心去聽宋冬憶的解釋，就這么一次又一次任性的蹂躪她的心。

“篤篤篤。”

宋冬憶留戀的看一眼電影，定格，磨磨唧唧晃晃悠悠不情不愿地去開門。

南秋墨紅著眼睛站在門口。

宋冬憶關門，卻被南秋墨扶住。

她嘆了口氣：“放手。”

“不放……”

宋冬憶自知糾纏不過，也不和他多說什么，轉身坐到沙發上。

南秋墨走進來，坐到她旁邊。

“圓圓……對不起。”

宋冬憶默不作聲。

他有些慌張的拉著她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罵我打我羞辱我讓我怎么樣都可以，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走……”說到最后，南秋墨哽住。

“從我家離開。”

宋冬憶從他眼中看到了哀求。

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

她抽回手：“你不走，我走。”

南秋墨連忙搖頭：“不……我走，我走……”

他慢慢走出門，站在院子里，透過落地窗，緊緊盯著她的身影。

宋冬憶走過來，拉上了窗簾。

南秋墨就這么在外邊站了三天。

他好像在懲罰自己，讓自己充滿愧疚的心肺能夠騰出點空氣，不要殘忍的讓他窒息而亡。

【宿主，你出去看看，南秋墨好像……站不住了。】

宋冬憶面無表情，不緊不慢的打開門，看見身形已經搖搖欲墜的南秋墨扯開了嘴角。

“你終于……來見我了……”

然后身體向前傾。

宋冬憶跑過去，適時的扶住他。

三天不吃不喝，南秋墨臉色蒼白的嚇人，嘴唇干裂，因為淋了雨，完全失去了血色。

男人好像還有一些意識，這會兒頭埋在她的頸間，不一會兒便是一片濕潤。

“……圓圓，對不起。”

宋冬憶心中一窒。

……

剛買了晚飯回來，南秋墨就醒來了。

“吃飯。”

南秋墨看了眼粥，伸出沒有打吊瓶的手，試圖拿起勺子。

“啪！”還沒拿起多高，南秋墨的胳膊好像力氣用盡了似的垂下，陶瓷勺子掉到地上，摔成好幾塊兒。

宋冬憶愣住。

南秋墨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宋冬憶：“對……對不起。”

宋冬憶沒應。

去廚房又拿了一個勺子，坐到他床邊，舀了一勺粥，送進他嘴邊。

南秋墨紅著眼睛，微微張口吃掉。

“圓圓。”

宋冬憶低著眼睛。

“謝謝你還能來看我……謝謝你喂我粥，你能不能……”

南秋墨勉強咽下喉中的哽咽：“原諒我一下，好不好？我知道，我大錯特錯，罪無可恕……”

宋冬憶冷著眼眸：“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很可笑嗎？”

南秋墨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先吃飯吧。”

南秋墨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一句話。

“我只是不想欠你條命。”

眼眸垂下，南秋墨自嘲的笑笑，他真的是癡心妄想，不過換做是他，也不可能原諒自己的行為……

喂完粥，宋冬憶扶著他躺下，走出了門。

每天宋冬憶都會進來給他喂粥，不過僅此而已，他甚至不想讓自己趕快好起來，不然肯定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可惜自己這幅身體太結實，沒兩天就已經渾身輕松了……

南秋墨裝作自己還沒好的樣子，賴在床上當米蟲。

【宿主，南秋墨的身體體征已經正常。】

宋冬憶奇怪的看了眼“一臉虛弱”的南秋墨。

“好了就起來。”

南秋墨一愣，正準備裝模做樣的咳兩聲，就聽見宋冬憶說。

“趕緊離開。”

“我……”

南秋墨隱下一閃而過的痛苦：“圓圓，不要趕我走……”

宋冬憶嗤笑：“怎么？南總包養別人膩了，開始喜歡銷售自己了？”

南秋墨心臟好像被狠狠捅了一刀，蒼白的扯了扯嘴角。

原來，他的話這么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