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孤淵之災
- 米特西
- 2409字
- 2020-03-16 23:08:15
城主府內外院分別守著十幾名身穿鎧甲戰衣的將士,他們整齊列隊,見阿穆進屋齊聲喊了一句“副將軍”,便不再注意帶著鐸奪和醫童奧度往里屋趕的副將幾人。
里屋此時早已亂做了一團,水惜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原本應該守在她身邊的兩名侍女正用身子強堵著里屋門,其中一名體型纖細名叫桑珠的侍女朝門外情緒暴躁的主將司欽哭喊道:“將軍,不要再進來了,郡主說了,維司的族民需要你,你不要再撞門了,就讓,就讓郡主安安心心的走……”
“放屁,你們郡主不會死,快讓我進去,不然我叫人撞開門,你們倆誰都別想有好下場!”司欽狠踹了一腳門,轉頭向跟他一起前來的將士,冷聲命令道,“給我把門撞開,里面那兩個侍女給我拉出弄死!”
將士們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場面一下子寂靜,司欽心寄愛妻怒火沖頭,一腳猛得踹向距他最近的粗眉將士,怒罵道:“混賬,本將軍叫你們給我撞門。”
那粗眉將士一屁股摔坐在地,強忍著痛意,爬起身換了個姿勢,一把跪在司欽腳邊,朝司欽道:“將軍,屬下做不到,您現在是維司唯一的主將,我們都可以死,但您不能冒險。”
司欽早已被怒意氣紅了眼,哪里還聽得進將士的勸阻,直接抽出腰間佩劍一把架到那粗眉將士脖子上,“給老子去撞門,不然老子殺了你!”
軍中將士皆知,他們主將和郡主年少初遇便彼此傾慕,可惜時逢戰亂,一次角族夜襲當時身擔參領之職的主將不幸造伏失蹤,郡主聽聞消息直接單槍匹馬殺出城,在那布滿尸首的戰場翻尋多日,最后在一片溪河灘邊發現了燒得滿臉通紅生命垂危的主將。
許是呼和天神憐憫主將二人,一云游醫師正巧路過那處溪河灘幫郡主救下了主將,郡主才得以帶主將回城。
郡主剛安頓好主將,還沒來得及休息。
水狼城主便從守城將士口中得知那不顧城中百姓性命私開城門出去救人的郡主回城,當時二話沒說,他直接親自帶人過去,一到就下令身邊副將綁了郡主,親自打了二十幾軍棍。
郡主雖然習武多年,身子卻終究是個姑娘,二十幾軍棍連軍中將士都受不住,郡主則二十幾軍棍下來愣是沒吭一聲痛,活生生被水狼城主打暈了過去。
水狼城主也是心狠,人都打暈了還是下令把人關進了黑屋子不讓醫師去瞧,但凡有人去勸,水狼城主皆用一句:“你心里有她安危,她心里知道你安危嘛?私開城門,若是敵軍趁機進攻,她是不是要這一城的百姓為她水惜的愛情陪葬!你們再勸我直接下令處死這個孽女。”
主將醒來聽到城主對郡主的責罰,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跪在城主面前,以一切皆因他而起為由罰城主送他陪郡主一同受罰,這才借機帶了他的傷藥和水進去給郡主用。
粗眉將士清楚主將與郡主夫妻二人情比金堅,但現如今,大瘟兇悍,若是司欽身亡,阿穆副將上任。他們知道單憑副將對城主遺令的忠誠執行程度,這維司必定血流成河。他們不想再去殘殺自己的族人,他們不敢假設阿穆副將會有心軟的可能性,這個假設有賭的成分,他們現在的處境沒有資格去賭,他們賭不起,城中的百姓更賭不起!
粗眉將士閉眼,抬起下巴,身子前,把脖子往司欽的劍刃上靠,瞬間劍刃嵌入皮膚,殷紅的血液從脖上傷口流出,他卻毫不畏懼。
“屬下不懼一死,能護下將軍安危,屬下萬死不辭。”
“你!”司欽氣急,心下又下不了手,一把把劍丟到底地上,“好!好!我不用你們,我自己撞,我自己來撞!”
說著,司欽就往門上撞去。
“快攔住將軍!”
粗眉將士大喊一聲,前撲一把抱住司欽靠近他的那條腿,束縛司欽向門上撞的動作,其他將士隨之上前把司欽壓在地上束住了手腳。
就這樣被幾個將士壓在地上控著手腳,司欽還是不死心想要發力擺脫束縛去撞門見他的水惜。
“你們幾個干什么!”
阿穆領著人,前腳剛踏入里屋院子,便瞧見那木門前幾個眼熟的將士把他們那滿臉怒意的將軍豎著手腳壓在里屋院子的地面上,眉頭一跳,怒意頓起,斥聲道。
聞聲幾個壓著司欽的人驚喜回頭,手上動作卻不敢松懈。
“副將!”
“副將!你可算來了!”
“副將,你再不來將軍就要沖進找郡主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副將,將軍情緒不穩定,我們……”
“你們不幫我,我自己動手,放開我!”
“將軍,副將他……”
“……”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再加上被束縛著的司欽不停怒吼,阿穆頓時沒了管他們的念頭,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整個人立在了院子門口。
而鐸奪見此情景,不由猜想到水惜的情況,忙出聲提醒阿穆道:“小將軍,不用管他們,先帶我去看病人。”
阿穆回神,應了聲好,引著鐸奪繞過那群壓著司欽的將士走到里屋門口,敲了敲門道:“郡主,有醫師來給您看病了。”
里屋內,侍女桑珠面色一喜,吩咐她家阿妹桑樂先繼續堵著門,她自己跑到床邊準備跟郡主水惜報告這個好消息,她還沒來得及跑近就發現躺在床上的水惜竟不知何時斷了氣,她兩眼頓時一黑,雙腿一軟,撲倒在床邊埋頭痛哭了起來。
郡主沒了。
桑珠撲倒在床邊的聲響傳到了桑樂耳中,桑樂以為她阿姐情緒太激動,便出聲詢問道:“姐姐,怎么了?”
桑樂的問話讓原本痛哭的桑珠突然抬起頭,擦干淚水,她走到墻邊,伸手抽出掛在墻壁上的長匕首,藏到身后,面無表情地走到桑樂面前,一把捂住桑樂的嘴,不等桑樂掙扎,她便猛得把匕首捅入桑樂的心臟,直到人斷氣才顫著抽離捂在桑樂嘴上的手。
自從桑樂跟桑珠選擇留在這里照顧郡主,桑珠心里就清楚知道這個怕痛的阿妹會死在她的手上,這種大瘟是逃不了的,現如今郡主都已經去了,她們兩個無名小卒又怎么可能留得下來呢?若不是司欽將軍深愛郡主,只怕她們也會想那些染瘟人的家眷一樣被將士射殺然后一把火燒個干凈。
醫師來了又能怎樣,門外那些個將士如此阻攔將軍不早已把他們的意思透露的明明白白,她桑珠跟隨郡主多年上陣殺敵她沒怕過,命懸一線她也沒怕過,她只怕有一日死在自己族人的刀劍下,與其這樣還不如她自己動手。
桑珠想到這兒,慘淡一笑,她把桑樂的尸體拖到郡主床邊。擺放好尸體,她動身從床后翻出了一瓦罐早前準備好的助燃油,她以掌為勺把油澆到郡主、桑樂和她自己身上,接著從抽屜中取來火引,等到她重新走到床邊,她毅然決然選擇點燃那些撒在身上的助燃油。
等火光升起,桑珠便跟著郡主、桑樂一同消失在了熊熊的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