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奴才不敢撒謊啊。

小廝已然跪在了地上，頭死死地垂在地面，良久不敢抬頭。

南璽依舊半天說不出話來。

嬈俤?怎么可能是嬈俤?就算是嬈俤，也不應該是相府的嬈俤，更不應該是他的親堂妹，他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你再說一遍。”

南璽有些氣虛，額頭微微冒出細漢，虛脫道。

“榜三上白紙黑字寫著，相府嫡女，嬈俤。”

小廝咬牙重復道。

這樣的差事，遇到算是他倒霉，這樣的差事，他不論做什么，說什么都是錯的。

終究還是戰王見得世面要廣，懂得人情世故多，接納事情的態度也夠快。

戰王冷哼了一聲，適才有些困惑的神情已然恢復了當時隨意的神情。

“倒是小看她了。”

戰王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神逐漸移向了一個方向。

那方向的女子，此時依著著淡藍衣衫，安靜地笑著。

戰王隨意的眼神里浮現了一絲笑意。

嬈俤的笑，總是會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模樣，這樣的笑，他在這深宮院圍里是沒見過的。

此時的嬈俤，依舊不知道自己的榜名，依舊笑得坦蕩自然，像是從未涉世一般得美好。

此刻的戰王不禁開始思索，嬈俤在知曉自己榜名后，會是個什么模樣。

到底是灑脫還是驚愕，是隨和還是難以置信。

這個女子，他從回宮后的第一眼開始，就看出了她的不平凡，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可以這樣不平凡。

南夫人已然知曉了南璽的榜名，她留在這里的意義也不大了，畢竟她對嬈俤沒報什么希望。

“這看文榜的小廝怎么還不回來。”

南夫人道，面色有些不耐煩。

“叫那個看榜的小廝回來了。”南夫人頓了頓:“去文榜前我就告誡過他，不要這么死腦筋，看不到就回來嘛。”

說完，南夫人看了看嬈俤笑道:“本來我沒派人去文榜看的，可又覺著要對你這次的末考有個交代。”

嬈俤抬眼看了一眼南夫人，一臉無奈:“姑姑對我真好。”

兩人立在人堆里，漠然地等著小廝回來，雖然沒報什么希望，可流程也要走完。

“夫……夫人!”

小廝急急忙忙從人群里擠來。

“是夫人，不是夫夫人。”

南夫人瞟了小廝一眼:“看個文榜你跑什么，有什么好急急忙忙地樣子，我不是告誡過你要遇事不驚嗎。”

“可是夫人。”

小廝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逐漸低下。

“那榜，那榜!”

小廝依舊吞吞吐吐，說不出話。

“榜被人截胡了?”

南夫人一臉困惑，她實在不明白，看個文榜有什么好慌亂的。

“文榜上有姑娘的名字。”

小廝憋了半天終于說出了話。

“有名字?”

南夫人倒吸了一口氣。

要知道，末考初次能上榜的女子，那是要有怎樣的天資啊。

一旁的余貴妃聽聞，適才欣喜的面試不禁微微一怔。

“有名字?”

又是一聲問。

余貴妃有些眼紅地撇了嬈俤一眼，她沒想到，嬈俤還有這樣的本事。

可轉然間，她又有些釋然。

有名字又怎么樣，那名字能蓋過她的女兒?

要知道，她女兒可是榜二十，是整個夢國的女眷都達不到的高度。

余貴妃有些不高興，可語氣卻放了下來。

“喲，嬈姑娘這樣的天資，竟然中榜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余貴妃捂著嘴笑了笑:“不過這樣的好事或許只有一次，姑娘運道竟這樣好，給趕上了。”

嬈俤撇了余貴妃一眼，她心里也著實見不慣宮里女子那副嬌滴滴的模樣，她光是看著，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可非要在明面上將這功夫做足。

嬈俤剛想客客氣氣一句時，耳邊一強有力的聲音響起。

“這是我侄女。”

南大人頓了頓，眼神犀利地看著余貴妃。

練武之人，眼神最能震懾四方，光是這一眼，在宮里享福的余貴妃就有些受不住。

余貴妃有些害怕，可依舊撐著面子，她女兒今日的卓績，她沒理由敗下陣來。

“我知道她是你侄女。”

余貴妃扯著嘴角笑了笑。

“知道就不要管這些閑事，貴妃娘娘自己也應該有些分寸。”

南夫人在嬈俤面前依舊沒有給她留絲毫面子，此刻的余貴妃面色已然發白。

嬈俤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姑姑。

果然啊，姜還是老的辣，她姑姑這樣的威懾力，到哪里，都是要一句話壓死人的。

“繼續說。”

南夫人不再看余貴妃，將注意力全然轉到了小廝身上。

“姑娘的榜名……”

小廝又是停頓。

“榜名什么!”

南夫人徹底失去了耐心，竟然人這樣多，又這樣聒噪，她心里一團火一直上不去下不來。

一旁的嬈俤也有些不知所以。

那日琴考，她力度沒有把握好，以至于過了火，落得個眾人笑的下場，一想到那里，她就深深懊惱。

“姑娘在一榜。”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一……一榜?”

南夫人有些不敢相信。

一榜可是文榜前五十。

嬈俤是首次末考，竟然到了一榜。

一旁的余貴妃也是難以接受。

一榜?要知道，她女兒初次末考也只是在一榜的邊緣打哈哈。

余貴妃有些錯愕，南夫人更是錯愕，下人們更是錯愕。

而嬈俤，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素來課業都不錯，又有“高人”指點，除了這次琴考出了問題，上個一榜又怎么了。

嬈俤看了眾人一眼，有些釋然地低下頭。

“一榜……”

小廝又開始吞吞吐吐。

南夫人還在錯愕里久久出不來，她定神捏了捏頭輕聲道:“待我緩緩。”

素來威名遠揚的南夫人，素來一腔熱血的女將軍，此時已然有些站不穩。

嬈俤才十四歲啊，她才成年，還是初次末考，還是有女子，竟然可以上一榜?

雖然當年她也是一舉上了武榜，可也是到了十八的年紀去末考，才有那樣的運氣上了武考榜，可那日與今日卓然不同。

余貴妃也是楞在了那里，半天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