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

過氣的鳳凰不如雞。

在此之前，陸川的一首原創歌曲，能賣上個幾千塊，基本上就是大價錢了。

更多的時候，還是幾首歌一起打包，賣給電臺或是小型的唱片公司。

除去稅費，和公司分成之后，真正到手的錢，也就三瓜倆棗的，實在不夠看。

眼下，當張葉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陸川倒也來了興趣，想要探探底。

看看前一世的經典名曲，到底能給自己賺幾個錢？

“陸老師，您覺得怎么樣？”

見陸川一直都在沉思著，張葉忍不住，又輕輕地問了一句。

“哦。”回過神來，陸川醞釀了一下，緩緩道：“您是要版權買斷？”

張葉解釋道：“不，不，您多慮了，是授權，僅僅是授權，著作權人不會變更。當然了，曲子我是用來參加商業演出的。但您放心，我會按照正規的流程，向您支付授權費的。”

原來如此。

看來，“孩子”還是自己的。

陸川喝了口茶，點了點頭：“可以是可以，但問題是這首曲子，我還沒潤色過，您也知道，畢竟有即興的成分，會不會太隨心所欲了……”

聞言，張葉急忙說：“不會，不會，這樣剛剛好！當然了，如果能再精細一點，表現力可能會更出眾！”

錢找上門。

自然沒有不賺的道理。

說來也奇怪，今天出門也看黃歷了啊？

怎么這好事一樁接著一樁的？

財神當班？

陸川沉吟半晌，想了想，說：“嗯，那這樣吧，等下，我把譜子譜出來，然后再好好修改一下，這樣的話，會更完整一些。”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后，張葉喜上眉梢，語氣更為激動：“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真是太感謝您了！有生之年，能在舞臺上演奏這樣的曲子，鄙人真的很是激動！”

看來，這個張葉是吃定自己了。

陸川試探著道：“不用謝，不用謝，這樣，您來說說您的想法，咱們好好聊聊。”

“哦，是這樣的，您看這樣行嗎？授權期限為三年，至于費用的話，如果按照行業標準，一首普通的鋼琴曲，最多也就是個萬八千塊，但您的這首曲子，與那些俗物，不可同日而語，這樣，我給到您20萬，您看怎么樣？”

20萬？

大有搞頭！

歌曲版權的授權費用，一直都不是蓋棺定論，明碼標價的。

曲子的藝術價值和名氣越大，費用自然也會成倍地增長。

這幾年，張葉在圈里的身價和名氣，還算是有口皆碑。

但要想突破，走向更高的舞臺，卻是難上加難。

一是年紀大了，二是資源少了，缺少合適的機會。

像他這個層次的鋼琴家，應該還未脫離開經紀人，能有個自己的琴室就不錯了。

所以，一樣也是難混，想要更進一層，屬實困難。

但今天，這個“更進一層”的機會，似乎是來了。

陸川的這首曲子，或許就是其走向更高峰的契機。

機不可失。

時不再來。

這樣的一個機會，他又怎么會放棄呢？

如果拿下陸川，憑借這首驚艷的《克羅地亞狂想曲》，他有很大的概率，可以迎來自己的第二春！

沒錯。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

即便再需要流量撐腰，優秀的文藝作品也一直都是藝人維持名氣，所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

否則，就是曇花一現。

而對于這種專業性極強的樂手和演奏家來說。

作品，更是其永葆青春的金手指！

技術不過硬，作品要來湊！

這個道理。

陸川同樣明白。

20萬。

不是個小數目。

當張葉說出20萬的時候，未經圈內事事的陸川，心里著實咯噔了一下。

20萬，差不多相當于自己音像店五六年的收入了。

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但仔細一想，這樣一首前世的經典名曲，就賣個20萬，還真有那么點不合理？

雖然只是授權演奏，可也未免太廉價了吧？

別慌。

別浪！

二十萬都有了。

且探探虛實再說！

沉默了一會兒，陸川突然笑道：“張老師，在鋼琴圈您是行家，是大師，這沒得說。像您這樣的大師，演奏我這個無名小卒的曲子，實在是……跌份兒……希望您能見諒……”

陸川的意思是，您的價錢，得跟您的身份相匹配啊。

一節課就2萬。

十節課，就想買我的節奏大師？

這未免有點說不去啊。

太跌份！

張葉笑呵呵地看著陸川，沉聲道：“陸老師，與您的藝術修養和譜曲能力相比，我還真差著火候呢。”

“您謙虛，您太謙虛了。在江州市的鋼琴圈，提起您，就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我這個小人物，可是比不了的。”

沉默了一會兒。

兩人都沒有說話。

張葉的太太想要插嘴，但被張葉一個眼神給勸退了。

好一會兒，張葉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低著頭，輕聲道：“陸老師，我再給您加10萬？您看怎么樣？”

陸川一笑：“哎呦，您這是抬舉我。”

張葉有點慌了。

他越來越捉摸不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了。

“這樣吧，陸老師，我再說一口，40萬！”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陸川只是喝著茶，沒說話。

但心如烈火。

40萬……

這得賣多少CD，才能賺到手啊。

！！！

只是。

怎么就40萬了?

這樣太草率了吧？

能容我說句話嗎？

只是還未等陸川開口，張葉卻大手一揮，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陸老師，我真的非常喜歡您的作品，如果這個價格您不滿意，那50萬！我出50萬！買您三年的授權！您看怎么樣？”

50萬？

怎么就50萬了？

陸川強壓住心底的興奮，抿嘴一笑：“張老師，您先冷靜，您先冷靜，事，不是這么談的，您這不是在將我軍嗎？讓我下不來臺？”

張葉的表情陰晴不定，笑著說：“沒有，沒有，陸老師，我絕沒那個意思。”

他不停地搓著手掌，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

“對了，剛才您不是說您要給您女兒買鋼琴嗎？這個好辦，除了您的酬金之外，我再外加一架卡哇伊K600，您覺著滿意嗎？”

50萬？

外加一架卡哇伊K600？

哎呀！

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張老師，您是不是想多了啊？

咱能不能別往歪了想啊……

從一開始的20萬，最后直接叫到了50萬，這波折的曲線，每上升一次，都讓兩邊家屬的心，驚顫萬分。

不過，話說回來。

這首曲子，如果授權給他，所換來的名氣，可絕不止50萬。

身為一個鋼琴家，錢對于張葉來說，應該不是剛需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名氣。

是成就啊！

這東西，是你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陸老師，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歡您的這首曲子，希望您能滿足我的這個愿望！拜托了！”

張葉像泄了氣的皮球，渴望地祈求著。

希望陸川能成全自己。

當然。

也僅僅是希望。

因為他心里真的沒底！

這個年輕的作曲家，雖然穿著打扮有點另類隨性，但絕對是個老油條了。

當他開出第一口價的時候，心就涼了一半了。

只是事情可能并不簡單！

今天，很可能會被放一波大血！

陸川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這樣的話，我就說一口，聊了這么長時間，一直都是您再說……”

“行，您說……您但說無妨。”

“既然您有意，這首曲子呢，我可以授權給您，但這個價錢不行。”

張葉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陸川的下文。

“這樣，100萬，三年。在這三年的時間里，您可以用這首曲子參與任何合法的商業演出，進行公開表演，但是，每一場演出的所得收入，我都要進行比例分成。稅后的百分五十，要歸我個人所有。”

“第二，作品不得隨意更改署名，如要改編，也必須征求我的同意才行，您覺得這個合理嗎？”

張葉想了一下。

除了價錢，都還算合理。

就是這100的授權費，實在是有點肉疼。

可為了拿到這首鋼琴曲的授權，此時的張葉，別無選擇。

送到嘴邊的肉，怎么忍心不往下咽呢？

如果今天自己錯過了這個機會，這首曲子有很大的概率會被別人捷足先登。

100萬！

就100萬吧！

張葉咬了咬牙，心里一狠，然后道：“好！就按您說的，100萬就100萬！陸老師，咱們今天能簽合同嗎？”

陸川看了下董雪。

董雪茫然不知，整個人似乎都還暢游在跌宕起伏的討價還價中。

“可以，沒問題。”

“那這樣，陸老師，先失陪下，我這就讓我的經紀人把授權合同用傳真遞過來。”

陸川點了點頭，“嗯，好。”

張葉一家子離開的時候，小姑娘沖著陸川扮了個鬼臉。

陸川攤開手，撇了撇嘴，一副不關我事的神色。

辦公室的桌子上，放著好幾本五線譜。

陸川隨手拿了一本，把《克羅地亞狂想曲》的譜子寫了下來，然后又潤色了一遍才作罷。

“陸川。”

董雪突然道。

陸川一邊改著譜子，一邊回應道：“嗯？”

“這首曲子，真的你寫的嗎？”

“嗯，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