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

矮婦人認出是陸川，喜笑顏開地急忙把門打開，往里請人。

“快進來！”

陸川嘿嘿地笑了笑，跟婦人打了個招呼：“王阿姨！”

“誒！你可回來了，前兩天你爸還念叨呢！”

婦人開心地埋怨著，眼角的魚尾紋疊了好多層。

老太太是陸家早些年來江州時，請的住家保姆。

好像叫什么王桂花。

具體名諱不詳，陸川的父母，都管她叫花姐。

王桂花丈夫早亡，沒兒沒女。

為人隨和，踏實肯干，做家務，下廚房，搞衛(wèi)生，都是一把好手。

滿打滿打算，她在陸家也干了有二十八九年了。

陸川就是她一手帶大的。

小時候，陸川跟她最親。

與陸川侃了兩句，王桂花余光一瞥，在看到藏在陸川身后的陸雨欣時，語氣一變，聲調直接高了一個檔次：“哎呦，雨欣也來了，快讓王奶奶看看……這兩天老太太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地說想孫女了……”

“王奶奶，好！”

陸雨欣抱著老爸的大腿，拉著可愛的長音招呼道，笑容里五味俱全。

與其他同年歲的小朋友相比，陸雨欣的嘴，是屬于那種酸甜混搭、苦辣皆有的類型。

小姑娘不僅臉圓，心思也圓滑得很。

時而善良，時而腹黑，沒有定數(shù)。

也不知道遺傳得誰，從小就懂得，見什么人說什么話。

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她會甜得你發(fā)膩。

見到自己不喜歡的，她又會酸得你愁眉苦臉，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著陸雨欣圓圓的臉蛋，王阿姨的眼睛都快瞇成了一道縫，心里更是樂開了花：“好，好，好寶貝兒！又漂亮了，也長高了！走，跟王奶奶進屋。”

陸川把摩托推進了院子里，邊走邊問：“王阿姨，我爸呢？”

“書房呢。”

“這個點兒，沒睡覺吧？”

“沒，寫扇面呢。”

陸川點了點頭：“行，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東西給我吧，我?guī)湍隳谩！?

“哎呦，不用，您忙您的，您忙您的！”

“來吧，沒事，給我，你看你這孩子，凈瞎客氣！”

……

過了前進的兩個院子，再穿過一個回廊，就到了陸老爺子的書房了。

陸川將給二老買的禮物放下，帶著陸雨欣輕輕地敲了兩下門。

“爸！”

屋子里有動靜。

只過了幾秒鐘，門便開了。

緊接著，一個面色紅潤，帶著金絲眼鏡，頭頂青年二八分，穿著的確良襯衫的瘦小老頭，便笑呵呵地走了出來。

見到陸川，老頭兒面色一喜：

“呵，你個臭小幾，怎么肥來了！啊呦——這系誰啊！”

“爺爺！”

還未等陸川的這聲“爸”喊出口，稚嫩親切的童音和白皙的圓臉蛋，便一下子就轉移了陸老爺子的注意力。

老爺子見狀，興致勃勃地蹲下身來，一把將小姑娘攬進懷里。

“果兒，有沒有想爺爺啊？嗯？”

“里猜啦！”

陸雨欣模仿著爺爺?shù)拈}南風味，高聲反問道。

“哈哈！哎呦，我的乖孫呂，讓爺爺好好看看，好像又漂亮了哈！”

老爺子在陸雨欣的臉上，輕輕地捏了一把，然后又狠狠親了一口。

“學校晃假了嗎？”

“還沒，我今天剛考完試，過幾天還要返個校。”

“考得怎么樣啊？”

“還行吧。”

老爺子難得的和藹可親起來：“行，晃了假，到爺爺這里啊多住幾天！爺爺教里拉二福！怎么樣，想不想聽爺爺拉二福啊？嗯？”

果然老人都是隔輩親。

不論哪個年代，哪個位面，哪個時空。

自從祖孫倆見面之后，老爺子光顧著親近孫女了，就沒搭理過自己。

“爸……這是給您和我媽買的東西。”

想要盡快找回存在感的陸川，輕輕地招呼了一聲。

看了陸川一眼，老爺子這才察覺到他的存在，站起身來，拉著陸雨欣的手，對著陸川道：“哦，放屋里就行啦，你總拎著它又系干嘛啦？”

書房。

沉香味很濃。

裝修風格是典型的新中式。

進門的玄關和端景臺上，擺了好多的盆景和花草，什么檔次的貨都有。

最貴的可能就是那盆羅漢松了。

屋內的空間很大。

頂墻立著的，是一面偌大的紅木書架，塞滿了各種書和不知名的樂器。

書架下邊，擺著一把花梨木的太師椅和一張金絲楠木制的長桌，散落著各種文房器。

毛筆，宣紙，扇面，鎮(zhèn)尺，和一些壽山石印章。

窗臺邊，還有一小茶臺，上面放著一把二胡和琵琶。

“快讓爺爺好好抱抱！嘿，好像又重了哈？現(xiàn)在多少斤了，嗯？告訴爺爺，想七什么啊？”

“……”

進了屋，陸老爺子抱上孫女，坐在了太師椅上，開始與孫女聯(lián)絡感情。

直到這句“想吃什么”說出口的時候，他老人家才意識到陸川的存在，于是轉而問道：

“哎呦，對啦，你們倆個吃換了沒有啊？”

陸川坐在旁邊，回道：“還沒呢，放學了直接過來的。”

“哦，系這樣啊。那等一下，我讓王姐給你們做點吃的，先填填肚幾，等下午你媽回來了，咱們再一起吃個團圓換。”

“嗯，好。”

老爺子看了看孫女兒，笑著說：“果兒，你想吃什么啊？有沒有想吃的，告訴爺爺。”

陸雨欣想了想，來了精神：“爺爺，我想吃炸醬面！”

“行，行，沒問題！就吃炸醬面！”

說著話，王阿姨端了個果盤走了進來，“來，吃水果。”

見王奶奶來了，陸雨欣先聲奪人：

“王奶奶，我想吃炸醬面！”

“好嘞，王奶奶等會兒就給你做，小碗干炸！”

“謝謝王奶奶。”

“不用謝，不用謝。”

有這個小家伙在這兒，陸川的一肚子話，始終沒法子吐出口，于是他對著王阿姨說：

“王姨，我和我爸有事要說，您幫著看會兒孩子。”

“誒，行，走吧，雨欣，跟王奶奶走，王奶奶帶你去看鳥兒。”

老爺子將孫女放下來，滿眼慈愛：

“去吧，等一會兒爺爺就去找你哈！”

支走了陸雨欣，屋子里回歸安靜。

氣氛正好。

父子兩人，面對著面坐下。

老爺子向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端著一把陶壺，邊燒水，邊問：“你這次來，系不系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