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鞭炮啦!”劉嬌喊出了聲。
“姐,你醒了!”阿石欣喜道。
劉嬌感覺整個身子還漂在水里似的,頭重腳輕的渾身不自在。
慢慢瞳孔聚焦后,看到床邊的阿石才找回一點真實感。
原來還在這兒啊,沒有回去啊,劉嬌有些失望。
劉嬌:“這是哪兒啊,裝飾這么怪。”
鮮紅色的床帳、翠綠的門簾,屋內放著好幾盤碩大的牡丹,爭奇斗艷。
劉嬌邊擦眼淚邊道:“這么別致的品味,不會是那位仁兄吧。”
其實這句話劉嬌完全是鬧著玩說的,落在仇家手里能有個全尸就不錯了,人家怎么可能還給你“熱炕、窩窩、大床頭”。
她才不覺得那個肖玉能有這么好心,心想阿石鐵定回反駁她,可是見阿石低著頭半天沒有吱聲。
“我靠!還真在死變態(tài)這啊!”劉嬌詐尸般從床上跳了起來,可能用力過猛體力沒有恢復又重重跌了回去。
“咚”地一聲撞在床欄上,腦袋瓜差點開了瓢。
“唉喲,疼死我了......”這下劉嬌眼淚真的是生理反應了。
阿石不忍直視地側過臉去:“姐,你昨天忽然就沖進了溪里,我沒有反應過來,是......肖玉跳下去救了你。
城內確實我們不敢久露面,連肖玉一年沒有在江湖飄的人都知道我們行蹤,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
肖玉說先把你帶回云峰山再看,我想著也還可以。
他這人吧雖然怪,但江湖上都說他不是那種趁火打劫的小人。”
劉嬌:“弟弟啊,我不想聽你對他的角色進行剖析,他好壞如何對我來說都是NPC一樣的存在,不過你除外。
他看樣子就是變態(tài),跟他一起,我寧愿選擇殺死我自己。”
這時門“咯吱”一響,一個趾高氣昂作侍女打扮的人邁了進來。
她端著托盤,眼睛都快翻天上去了。
“吶,吃飯了!”侍女把托盤往桌子一甩,湯灑來只剩了小半碗。
她斜眼瞟了一下劉嬌,然后一屁股坐下就開始咬指甲,態(tài)度一看就是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
劉嬌從來就不是軟柿子,任人拿捏。
從不把什么“小不忍則亂大謀”、“忍一時風平浪靜”這些名言警句放在心上。
憑什么被欺負了,還要忍著、受著讓自己不痛快。
誰讓她不痛快,那你也別想痛快,大家就一起不痛快。
所以人欺她一丈,她就還回去百丈、千丈。
這大概是她和王阿嬌最本質的區(qū)別,王阿嬌心思沉穩(wěn),許是為了長久打算,就像這么多年來一直在雷府受著,從未反抗。
這要是劉嬌,估計第二天就把雷府房頂給掀了,還受得了十幾年。
她就是一炮仗,心里裝滿了火藥,一點就炸。
而此刻,這個侍女,還渾然不知自己點了火。
劉嬌一躍跳下床,拿起還剩半碗的湯潑在了侍女的身上,不等她作反應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把我當什么人,想羞辱就羞辱?
你這樣子長得不算丑吧,但行為這么惡心呢。
義務教育沒學過是吧,好,那今天我就替義務好好教育教育你!
讓你知道什么是講文明、懂禮貌、不亂吐痰,不亂扔果皮紙屑。”
侍女捂著臉尖叫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劉嬌拿門簾擦了擦手:“我管你是什么人?你就是肖玉他老娘,敢這么在我眼前作,我也照打不誤。
怎么左邊顏色不對稱,右邊也想來一下?”
侍女驚恐萬分退后:“你給我等著,敢打我,定讓你好看!”
侍女跑走后,劉嬌擺手苦笑:“我們好像有新麻煩了。
看她那穿著打扮說不定就是那肖玉的寵妃,她估計以為我對那肖玉有意思,才來作給我看。”
阿石豎起手指:“噓,有人來了。”
阿石和劉嬌迅速躲到了床角,門簾投下的陰影正好隱去二人的身形。
一個佝僂著背滿頭白發(fā)的老人提著燈籠走了進來,他左看看右瞧瞧似乎在找什么。
“小石頭,小石頭......”他嘶啞道。
“姐,是啞伯!”阿石拉著劉嬌沖了出去,興奮不已。
啞伯看見劉嬌行了一禮道:“尊主好。”
劉嬌:“你是?”
啞伯轉頭看向阿石:“尊主這是......”
“我被趙顏下了毒,以前的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劉嬌搶先說道。
啞伯先是一驚,而后神情嚴肅道:“原來如此,難怪最近江湖流傳尊主有異樣,這趙家小兒,當真是個人面獸心。”
劉嬌和阿石均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啞伯道:“尊主,此地不宜久留。你打的侍女是云峰山管家的女兒,那女子品性惡劣,再仗著肖玉寵愛,向來橫行霸道慣了,現下定是去叫父兄來給她出氣了。
你們隨我來,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下山。”
二人跟著啞伯在府中穿梭,躲過了一茬又茬的守衛(wèi)。
如果不是啞伯,估計今天插翅難逃了,劉嬌暗自慶幸。
三人來到一處柴房門口,啞伯把燈籠遞給阿石道:“就在里面,柴堆后,我留著此處替你們守著,快走吧。”
劉嬌剛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她轉身對著啞伯深深鞠了一躬:“謝謝老人家。”
啞伯紅了眼:“尊主,快走吧。有緣我們再見。”
這是一條極窄的通道,人行于內需得側著身才能通過。
劉嬌艱難的移動,倒是阿石走得很輕松,畢竟年紀小身板也小,走一截下來反而還要時不時停下來等她。
“弟弟啊,你說姐姐我會不會憋死在這啊。
沒死在趙顏那蛇蝎男手里,沒死在蛇精病肖玉家里,沒死在翻白眼丫頭片子手里,死在下水道里。”劉嬌走不動了,靠著墻直喘粗氣。
阿石扶起劉嬌,把她手抗在了自己肩上:“姐姐你看,我手里的燈籠是不是比先前明亮很多?這說明咱們離出口不遠了,姐姐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還真的是,我弟弟太聰明了!”劉嬌捧著阿石的臉親了一下。
阿石紅暈從臉上蔓開。
劉嬌見他這樣樂得不行:“別這樣嘛。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姐,親你一下很正常。”
阿石:“先前,對于姐姐說得我相信,但是又想會不會是尊主真的吃了什么失憶了,所以不記得人也不怎么會武功了。現在我確定了,姐姐真的不是尊主。”
劉嬌:“哦?怎么說。”
阿石扭頭想了一下說道:“姐姐和尊主太不一樣了,尊主怎么說呢,她很能忍。
她真正的情緒也很少表露,對周圍的人她看似漠不關心,但是私底下總會悄悄為別人做很多事。我形容不出來,但是我挺佩服她那樣的人。”
劉嬌嘖了兩聲:“阿石啊,今天我就要糾正你一些觀點了。
忍?為什么要忍?
如果世道不公,那就正面和它剛;如果人對你不公,就跟他正面干。
想那么多做什么?生命短暫,讓自己活得好才是正解,不要委屈自己,便宜了賤人。
還有為什么做了好事不說?
我做了好事,我就喜歡說,我還要大張旗鼓的說。”
二人說著說著就走到了底,面前只有一堵起了青苔的墻。
劉嬌摸來摸去:“阿石,那個老伯會不會坑我們,這原本就是個死路。”
阿石:“啞伯不會。”
劉嬌:“為什么?”
阿石如若蚊聲道:“因為他是,是尊主的爺爺。”
劉嬌:“爺爺!你怎么不早說啊,我剛剛是不是被看出來了!”
阿石:“應當沒有。只是,我有個事情,還沒得及跟你說......”
“轟隆”一聲,墻從中間往兩邊移。
經久未開,灰沙走石,煙塵漫天飛舞。
二人咳得不行,過了好半天才看清墻后何物。
一男只著白色里衣,披發(fā)坐在涼亭里。
幽幽月光打在他臉上,像水里蕩著漣漪的皎月,清朗而又冷淡。
他望向這邊時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而后又自顧自飲起酒來。
這人除了是趙顏,還能是誰?
劉嬌想死的心都有。
阿石回過神來:“趙顏是肖玉表哥,為了方便,建了這個通往兩家的密道。”
要死,才隔幾天天,又和這個蛇蝎男碰面。
劉嬌準備往原路退回:“阿石,我寧愿去面對肖玉,也不想見到他。”
“嗖”地一聲,一把利劍飛來,不偏不倚插到了劉嬌腳邊。
劉嬌強裝鎮(zhèn)定,閉眼不看剛要抬腳......
“怎么,才在賀府親了我就不認,還要去找肖玉?知道什么是從一而終嗎?”
劉嬌:“......”
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