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

第一次醒來

劉嬌大概太困了，醒過來腦子跟宿了晚就酒一樣，愣時在床上呆坐了好半天，靈魂才歸位。

那蛇有劇毒？

她來不及想自己腿肚子還有兩對月牙似的蛇印，劉嬌腦子里一下就炸開了。

這讓她如何是好。

縱使她昏昏沉沉，也記得趙顏一口一口把她把蛇毒吸出來的。

她醒了過來，那趙顏呢？

她欠誰都不想欠趙顏的，更何況還是關乎性命。

那姓趙的倘若真的死了，這不就等于間接要她的命嗎？

不顧爺爺和大家的勸阻，劉嬌騎著馬就往京都城奔去。

不能，絕不能。

說好大家從此以后各不相欠的。

憑什么她要落于下風，憑什么她又要記著趙顏一個人情。

還是必須得記一輩子，還有可能變成清明重陽，需得磕頭那種。

來的路上時，就找杏村長打聽了趙顏在京都的落腳點。

朝著他的窩，拍著馬兒屁股，直說沖。

有錢就是好，不管在哪里都住著大房子。

趙顏在京都也有一處和幽州趙府差不多大的院子。

劉嬌隔著一條街都能看見趙顏大門口插著的紅色幡旗，一個個大大的“顏”字。

劉嬌把馬牽到樹下拴好，走上前先是輕輕扣了扣門，等了一陣發現無人應。

力道太小了？

于是又重重地扣了扣。

這次很快就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哪位敲門啊。”

是趙伯。

那次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劉嬌不禁有些感概。

這么些年，她做夢都想當面跟趙伯道一聲謝謝，但是一直都沒有機會。

眼下這個機會就在面前，但是劉嬌卻又不敢相讓了。

劉嬌忍著腿痛，吸了吸鼻子道：“您好老人家，請問王爺在嗎，我找他有急事。”

“誰？你說你找誰？”趙伯尖著嗓子問道。

劉嬌差一些沒哭出聲來。

幾年不見，趙伯耳朵已經背來如此了。

劉嬌湊到趙伯耳旁又重復了一遍。

趙伯道：“啊，你找王爺啊，王爺在后院呢。”

劉嬌拱手行禮道：“那有勞老人家，麻煩給王爺通傳一聲。”

趙伯擺擺手道：“唉喲，不用不用，后院就是你右手邊一直朝里走，我老了跑不動了，你自己去尋吧。”

劉嬌倒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反應過來。

“唉喲，不是找王爺有急事嗎？快去啊。”趙伯推了推她。

...

趙顏坐在涼亭里，看著手中的茶陷入沉思。

胸口突然犯起一陣惡心，讓他不由地想吐，一張嘴一口暗黑的血噴了出來。

聽見背后的腳步聲，他把石桌上的托盤掀在地上，蓋住了腳下的血跡。

“不是說了，我舞劍不喜歡被人打擾，你就不能好好的去游玩一下你朝思暮想的京都嗎？”趙顏轉頭道。

一見來人是劉嬌，不禁愣住了。

“你來做什么。”趙顏移開目光淡淡道。

劉嬌一踏進來就看見了尊貴的王爺大爺，摔東西發脾氣。

還把她從前最喜歡的桂花糕，看都沒看一眼就打翻在地。

那桂花糕可是趙伯辛辛苦苦做的，她從來都是舍不得吃，一塊要吃好幾回才吃完。

富貴公子當真是富貴公子，不但不懂得珍惜東西，也不懂得體諒別人的苦心。

為了這樣的人心急火燎跑來，劉嬌有些后悔了。

趙顏道：“怎么不說話，我問你來本王這可有事？”

劉嬌緩了口氣道：“無事，路過，以為趙煙在進來看看。”

“她不在我這。”趙顏回道。

“哦，知道了，走了。”劉嬌淡淡說了句轉身就走。

“等等。”趙顏站起身。

“王爺有事？”劉嬌問道。

“你，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趙顏背對劉嬌，咬著嘴唇說道。

這其實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了，但是在趙顏看來，這確實一句讓人難以啟齒的話。

“我沒有什么對你說的。

在洞中我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我對別人做事的原因不敢興趣，不想關心，也不想問。

走了，打擾。”劉嬌說完便走了。

走出大門，直到上馬原路返回時，她的心都還在加速地跳著。

劉嬌啊劉嬌，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啊。

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

什么出息。

看著趙顏依然那副拽得跟個二五八萬的樣子，劉嬌知道自己是咸吃蘿卜瞎操心。

對于趙顏那樣有錢有勢的人，別說中蛇毒了，就是再中個蜈蚣毒、蜥蜴毒，他都有辦法。

社會地位越高的人越是惜命。

“你真是蠢如狗！”邊跑邊罵，不一會兒就回到小院了。

入夜。

酒仙劉嬌的酒癮又犯了，白天里家里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不敢造次。

到了晚上，等眾人睡下，她便躡手躡腳地才床下拿出之前藏好的酒，翻身躍到樹上大口地喝。

“啊，真舒服。”劉嬌坐在樹上，愜意道。

“既然這么舒服，那便分我喝些。”一個聲音道。

劉嬌嘴瓢道：“好啊。”

“誰？”劉嬌環顧四周。

明顯就是年輕男子的聲音。

她院里，能稱得上是男子的唯獨一人。

那個早已睡得腳板翻叉的阿石。

其余二人，老得老，小的小，不在此范圍內。

“說話可算話？”那人從樹下一躍而已，飛到劉嬌旁邊坐下。

他一身黑，待他慢慢解下面罩時，劉嬌驚訝極了。

她問道：“你，你怎么來了。”

趙顏從劉嬌手中搶過酒，猛灌了一口道：“怎么？只準你來我府上，就不許我進你小院？

你不是說對別人怎么做事的原因不感興趣？

怎還由此一問？”

劉嬌冷哼一聲：“王爺，那是在與我無關的前提下，我是不關心別人怎么做事的原因。

但是現在，你半夜穿著夜行衣，跑到我院里來，搶我酒喝，這就關我的事，我......”

“傷好些了嗎？”趙顏打斷她道。

劉嬌被堵來一時不知怎么接話，只得道：“嗯，好多了。”

趙顏彎著嘴角道：“那就好。”

劉嬌道：“你......”

趙顏豎起手指：“噓，喝酒看月亮。”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三壺酒給喝完了。

劉嬌無語。

怎么自己跟仇人現下看起來，跟結拜兄弟似的，好像感情好得不得了。

但又像在賭氣似的，話都沒有一句，拿著酒就只管悶。

劉嬌腦袋有些發漲，對趙顏擺了擺手：“你走吧，我要去睡覺了。”

劉嬌翻身下樹，邁著左搖右擺的步子朝房間走去，正準備推開門時轉身對趙顏道：“你也早些歇息，路上小心。”

趙顏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