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乖乖被蘇亦北差遣著抄了快一個禮拜的筆記之后，杜依思終于想起了易綿，主動打電話給她。
“我接個電話。”她小小的縮了縮脖子，壓低了身子快速閃出圖書區，跑向樓梯間。
“喂。”
對面聲音有些嘈雜，杜依思說話聲顯得不那么清楚，她連續喂喂喂了幾聲，直到換了個安靜的環境，才勉強聽清楚。
“怎么啦。”易綿挺激動，她剛剛已經坐在位置上乖乖的抄了快兩個小時的作業，手酸得很，偏生又不想讓人覺得自己矯情，一直忍著，杜依思的電話，無疑是她的救命恩人。
杜依思：“上次跟你說的補習班掛鉤的事，還記得么？”
“嗯。”
杜依思將手機換了只耳朵，清清嗓子：“是這樣的，我找了開元路的那家開拓教育，我們跟對方商量好了，借用場地以及招生，水電等等都是對方提供。”
這的確省去了他們一大筆開支。
“所以，對方的好處？”
杜依思笑：“對方要求抽成百分之三十。”
抽成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說，一個人學費如果一千，那么三百都是歸對方所有，憑借他們招生的能力，光是“未來理科狀元”“H中學霸”這些名頭，就能招到不少的高中生，也就是說，補習機構那邊，應該是坐收漁翁之利。
易綿托著腮，盯著窗戶外波光粼粼的湖水，波瀾不驚：“討價還價了嗎？”
“這不是等著你來么。”杜依思笑出聲，“見識一下？”
易綿挑眉：“什么時候？”
“看你。”杜依思吐出一口氣來，“你這不是當復印機呢么，想說你要是空了，我們一起去。”
傳說中的人多力量大，輸人不輸陣。
易綿：“那就后天吧，周三，一般補習班也上班了。”
“行。”
收了線，易綿也跟著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難以自制的雙手握拳使勁往后戳，歡呼聲控制著音調從喉嚨里吐出。
本打算一蹦一跳的回位置，考慮到在圖書館，又只能輕手輕腳回去坐好，滿臉燦爛的笑卻是怎么都控制不住。
蘇亦北瞧著她就差哼著小曲兒抄筆記的樣子，笑：“遇到什么好事兒了？”
易綿：“不告訴你。”
“還有小秘密了？”
她歪歪頭，不置可否。
許冕聽著這一來一回，胃口早就被吊足，急哄哄的求著她說。
“杜依思之前跟我商量著辦個小班賺點錢，她今天去談了掛靠補習班的事兒，有機構愿意。”
這的確算是好事。
蘇亦北手里的筆被他合上，聲音涼涼的：“怎么沒聽你說過？”
許冕咽了口口水，乖乖巧巧的退后，靠在椅背上，悄聲跟孫騏越念叨：“綿綿妹妹要被秋后算賬咯。”
那語氣，要多看好戲就有多諂媚。
“我那時候沒想到，而且也沒個定數。”她跟著拘謹起來，雙手放到膝蓋上，求饒似的看著他，“我也沒想到這么順利……”
“嗯。”聽不出喜怒，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像是在考慮她的理由夠不夠充分，足不足以他相信，許久之后，終于開口，“掛靠補習班，代價？”
嗯？他怎么知道要付出代價。
易綿撓頭，有點兒不大好意思：“對方要求三七分。”
“這也太黑了吧。”許冕叫起來，“好歹是H中高材生，H大預備軍，就這待遇？沒別的了？”
話音剛落，眼睛一掃，就看見蘇亦北冷靜自持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隨后，一個皮笑肉不笑送給他。
許冕：……
糟糕，好像搶了某人要說的話了，這個時候是不是遁地走比較ok。
蘇亦北：“那你想怎么辦？”
“砍咯。”易綿舔舔唇，笑，“討價還價嘛。”
“許冕跟你去。”蘇亦北瞇著眼瞧著他，笑的不懷好意，“這種事兒，你就讓他做就行。”
許冕：？？？
討價還價這種丟面子，呸，這種不要臉的事兒，就想到了他？他唐唐一個校籃球隊的副隊長，好歹代表著學校參加過無數比賽，結果最后讓他靠著嘴皮子來跟別人打一架？
要不要點臉？
許冕：“好啊。”
你看，這就是奴性。
許冕和易綿隔空互看一眼，雙方都特別了解奴性。
惺惺相惜。
“行了。”蘇亦北把本子收拾好，堆成一堆，站起身，自然的伸手示意她握住，“我們先去吃飯，你們倆自己解決吧。”
“這才三點，就吃飯了？”許冕奇怪的很，“而且，為什么要丟下我們兩個？”
蘇亦北瞟他一眼：“電燈泡做的還不夠？”
這么一說，想想這幾天，的確是每天都跟他們一起吃飯，兩人最多就是晚上蘇亦北送易綿回家的時候能夠稍微獨處一會兒，別的，好像——
許冕：“說你呢，電燈泡。”
好好學習心無雜念的孫騏越：？？？
他招誰惹誰了。
H大有一片很大的湖，湖中央還有一個小島，小島上還有一間用竹子造好的小屋，屋檐很低，小屋也很小。
“那個島，有人去嗎？”她四處看了看，也沒發現有什么橋，倒是不遠處岸邊有一艘小小的藍白色的木船，晃悠悠的漂浮在湖面上。
“那是天鵝的住宅。”蘇亦北輕聲道，陽光搭在身上，沁出細細的一層汗，倒是微風拂面，也不怎么覺得熱。
“天鵝？”
他點點頭：“好像是灰雁，也不確定。”
還不確定啊。
易綿鼓著腮幫子，笑話他：“你好沒用。”
“嗯？”
小調皮被他牽著手，跑不遠，只能三兩步走上前，拽著他的手反著走，“這么久了你也不知道你們的校寶品種是什么。”
仔細一想，還真是，待在學校都已經兩年，居然還是不知道學校的校寶名字，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那等你來告訴我吧。”手上一使勁，將面前的人拽到懷里，垂著頭對她笑，“嗯，學妹？”
“呀！誰是你學妹！”
比他小兩歲就會導致，自己永遠是他的學妹，小學是，初中是，高中是，大學不出意外，還是。
想想就有些泄氣。
“其實也不錯。”蘇亦北攬著她的肩，慢悠悠的往前走，“每一條路，我都在前面帶著你走。”
每一次，都是她踩著他的腳印，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嘴角再次不好意思的揚起，小調皮咧咧嘴，往他懷里鉆：“好開心啊，一直都是你陪著——”
特別安心的跟著他走，就可以啦。
抱得更緊。
陽光正好，微風和煦，美人在懷，蘇亦北撤開身子，微微垂下頭，看著她睜大的眼睛，微微顫動的睫毛，慢慢的，慢慢的湊近——
“蘇亦北！”
易綿：……
蘇亦北：……
易綣哼哧哼哧追上來，看看蘇亦北，又看看他懷里拼命往他身上拱著的恨不得把頭都塞到他衣服里的姑娘，眉頭微微皺起，倒是瞬間又笑起來：“什么時候談的戀愛？怎么沒聽你說？”
易綿見拱到懷里失敗，只能縮著腦袋往他的胳肢窩里鉆，死活不露臉。
蘇亦北：……
“啊，哈，就前段時間。”他尷尬的笑，根本沒想到什么都還沒做，就被自己的大舅子撞破，只能訕訕的又扯了個笑，“你這是要去何方？”
何方？
易綿撇撇嘴，往他懷里鉆的更厲害了。
蘇亦北你倒是給我爭氣點兒啊，好歹把話說得稍微正常點啊！
易綣：“何方？西圖。”
蘇亦北點點頭：“此地甚是妙哉……嘶。”
在蘇亦北腰上擰了一把的易綿哼哧哼哧作勢還要繼續擰，警告他好好說話。
易綣狐疑的眼神上下掃了掃，看一眼他懷里的姑娘，奇怪：“你女朋友怎么，不出來？”
“畏懼。”蘇亦北將人摟的更緊了些，笑，“怕生。”
“這是，同學？”易綣想到自家的妹妹，不免有些擔心，那小調皮對蘇亦北那叫一個言聽計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有點貓膩，怎么偏生他就有了女朋友，看起來，關系還挺不錯，“看著年紀挺小。”
“嗯，學妹。嘶。”
蘇亦北又被擰了一把。
頭發亂糟糟的易綿皺著鼻子哼氣，誰特么是你學妹了，你就占便宜吧你。
“額。”易綣摸摸眉毛，窘迫的開口，“我妹最近怎么樣？”
你妹正在我懷里，死活要把我鉆出個洞來呢。蘇亦北想著，搖搖頭。
“好像在搞補習班什么的。”
“搞補習班？”
蘇亦北點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問問吧，我先——”
剛想說自己先走，一想到懷里這個不能挪動的包袱，蘇亦北只能放棄，僵著臉看他。
你快走吧。
“那我打個電話問問她。”易綣說著便拿出手機來。
易綿：……
蘇亦北：“嘶。”
他又被無情爪子擰了。
“你怎么……”易綣奇怪，“你已經連續抽氣三次了，期末復習的腎虛了？”
易綿：我的天，這就開始十八禁了？
蘇亦北下意識夾緊手，不讓她聽，搖頭：“沒有，她現在可能正在忙，剛剛我打電話問她的時候，脾氣大得很，說我打擾她。”
可不是脾氣大得很么，都擰了他三次，讓他倒吸三口涼氣了。
易綣點頭，收起手機：“那我先走了。”
他看看從頭到腳埋著腦袋的蘇亦北女朋友，尷尬的晃晃手：“那，他女朋友，我先走了？”
易綿扭扭屁股表示知道。
蘇亦北：“我女朋友就是這么可愛。”
易綣點頭：“跟易綿倒是有點像。”
易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