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古若塵定定看著云掌門，云掌門在椅子上落座，雙臂撐在扶手上，坐姿隨意“哦？看來你還真是死都不愿跟我合作啊。”說著，撣了撣袖上的灰。

“死？怕死我還做什么殺手，”話鋒一轉“只是，絕不該在牢里等死。”

云掌門抬眸，正對上古若塵堅定的眼神，頓了幾秒，大笑出聲“好，不日就會有人來告訴你此次行動的其他詳況，這段時間，你們古府上下所有的開銷都由我們云門負責。”說完，就扔下一個金錠離開了。

果然沒過幾日，就有人敲響了古府大門，古夫人一開門，竟是一個翩翩公子，執扇規規矩矩地躬首行禮“云掌門命我來送聘禮。”一聽是云掌門，古夫人立馬開了大門將人請進，后面抬著“彩禮”的人立馬跟上，夫婦倆將來人請上上座，來人不再做戲“古若塵，掌門說了，今日借著送聘禮為由，將令愛接去另一個地方。”

兩人立即警惕，古若塵面上露出緊張的神色“什么地方？”

男子執扇的手往下壓了壓“稍安勿躁，聽我說完。此次行動危險度極高，掌門也是為了你考慮，將令愛和夫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命專人看護，等你完成行動，再將她們完璧歸趙。”

兩人對視一眼，古夫人握上古若塵的手，動作不大地搖著頭，竊竊道“不可以。”古若塵按住妻子的手“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男子聳聳肩“你只能選擇相信我，要將她們送去哪兒，連我都不知道。”繼而笑了笑“如果連這種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的話，我們之間也就沒有合作的必要了。”

古若塵狠狠心，拉住抬腳欲離開的男子“好，我信你，但請你務必要保證妻女的安全。”古夫人依舊不放心，一直在搖著頭，眼中的淚泫然欲滴。

男子執扇拍了拍古若塵的手背“放心，掌門又不是吃飽了撐的，無緣無故對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下手，更何況，掌門在江湖中說一不二，誰敢惹云門保護的人？”

古若塵繼續道“好，那總該讓我知道為什么要殺這個人吧。”男子擺正身體正視古若塵“滅族之仇。”

男子走前，往古若塵手里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三個字，薛成晉。

威震一方的薛將軍，現居揚州，不久前剛剛出征，確實是個適合下手的好時間。

云掌門給了古若塵他所有需要的人力物力，大破薛家軍于孤寂嶺，現在想起來都是一身的汗毛倒豎，整個孤寂嶺，就沒一處是干凈的，全是血。

他當年出現在揚州將軍府外本是為了保住他的家人，可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否則他怎么會那么湊巧地救下百川，或許是年紀大了，終究有所不忍，百川的出現就是唯一可讓他為薛家做些彌補的。

至于她的妻女，已經在混戰中離世，大弟子落千廣是前掌門留給他的，并明確告訴過古若塵，下一任掌門只能是落千廣，至此云游，再沒了消息。

落琦懷是孤女，落曉曉則是他培養的唯一心腹，一來她無依無靠，二來年紀小，好難捏，至此，便是如今的局面。

古若塵捏著靈牌的手越捏越緊，他閉關養傷期間，云掌門讓鄭家背了黑鍋，鄭家能從當年的地方官升至今天的京官離不開云掌門在背后的推波助瀾，為的就是將此事遮掩過去，要不是落百川死心眼，非得把鄭家逼上絕路，鄭家又怎會威脅自己？若不阻止落百川，他就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抖落出來，這黑鍋，他鄭家不背了。

他能怎么辦，落百川怎么可能輕易放棄報仇的念頭，他又不能說出實情，他做不到讓落百川恨他，他只能狠下心將落百川困在那地牢里，如今她卻小產了，他又在無意中殺了薛家的一條后脈，現在他唯一能想出來補救的辦法，就是借柳牧之和沈玨之手，將她們帶出來，自己終究是狠不下心，但這卻是身為殺手的死穴，終有一天會因此喪命。

落百川悠悠轉醒時，就覺得全身都是鉆心的痛，一偏頭就看見靠在床頭的落琦懷，用沙啞透了的聲音喚道“師姐。”

落琦懷睡得極淺，落百川這么一喚就醒了，抬起頭看到面無血色的落百川已經睜開了眼，撫住她額頭“醒了？渴不渴？師姐給你倒水啊。”說著就給落百川倒了杯水，攙著她慢慢坐起“啊——疼！”

落琦懷一聽她說疼就怕她意識到什么，忙問“疼，哪里疼？”

落百川皺著眉，用手掌撐著床鋪“渾身都疼。”

落琦懷面上盡是難得的愛憐，鼻子吸了吸氣“會好的，都是些皮外傷，養養就能好。”艱難地喝完一杯水，看著房間中的陳設有些疑惑“師姐，這是哪兒，我怎么會在這兒？”

落琦懷一時語塞，不知如何解釋，這時門從外推開，南風手握佛珠走了進來“你身子耗損嚴重，上頭說讓你養好了身子再說。”

落百川瞥向南風，嗤笑一聲“怎么？想把我慢慢玩兒死？”落琦懷覺得一股熱流往眼眶沖，借著放杯子的動作，背向落百川抹去眼淚。

扶著落百川重新躺好“讓你養傷你還不樂意啊？別說話了，快躺下休息。”

自從醒來，就覺得落琦懷怪怪的，似是在極力隱瞞什么，抓住落琦懷的手腕，定定看著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落琦懷替她蓋被子的手頓了頓，故作輕松道“胡說什么？我能瞞你什么？你先躺著，餓了吧，師姐去給你端膳食來。”一直看著落琦懷出房門，不對，她今天如此反常，一定有什么事瞞著自己，喚住想跟著出門的南風“師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見剛剛落琦懷在極力想瞞住落百川小產的事實，冷笑一聲，順勢道“你睡糊涂了吧？你師姐有事瞞著我怎么會知道？”撥弄著佛珠，也出了房間。

是啊，可不是糊涂了嗎？他怎么會知道？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自己有哪里不對勁，可具體是哪兒，又覺察不出，手指搭上自己的手腕，落琦懷正好推門而進，看見落百川正給自己把脈，慌忙喚道“落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