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本皇宴案,一出男兒情
- 神探南懷杰
- 趙曉展
- 7103字
- 2020-05-30 05:23:15
第四十章:一本皇宴案,一出男兒情
了卻君主天下事,一朵黃花猶未黃。
國粹精華伶人戲,入迷露骨宮未央;
百頁劇本抵萬軍,一抹鉛華傾官場。
遠離京城莫再入,存檔史冊戲子巷。
“幽幽歲月情懷滿天,癡人說夢了無情面,世人道是歲月滾軸轉,一轉三十年。
憶平生,桑蠶青麻荷花紅,溜光少年捉蟹籠。
時光染指坎坷路,發鬢白了,黃土埋到脖頸。
余光剩十年,心中諸多不安寧,幽幽夜闌孤零星。
若要星掛長月明,掃烏云,猛來風。”
梁九功寫下這段幽懷詩后蒼勁有力的朗誦了一遍,閉上眼睛想了想,而后趴倒在案上嗚嗚的哭了一陣子,小太監趕緊端來盆清水,柔聲道:“梁爺爺,您怎么又傷心起來了。”
梁九功嘆了口氣洗了把臉拿了毛巾擦了擦,道:“世道不安定,人心不古,大樹林里弱肉強食那能獨善其身。”
小太監不懂的笑了笑,梁九功揉了揉小太監的額頭,也笑了笑,道:“吃飽肚子沒有?”
小太監點了點頭。
梁九功慈祥一笑道:“去玩吧。”
小太監屁顛屁顛的端走了洗臉水,滿臉樂呵的去了。
梁九功收起筆墨紙硯,有條有理井然有序的歸位,對身邊的一位看似很木納的老太監道:“友書,去吧,趁這兩天還亂著,以免夜長夢多。”
友書便老態龍鐘的一掃浮塵去了,宮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便是予以老太監方便,所以友書持著梁九功所賜令牌從后宮后門外出幾乎無人盤問。出宮后友書來到一戶小人家處,小心翼翼的拉開木門進去了。再從小戶人家走出時,化身為一位中年儒生模樣,不是別人,而是一身灰衣的萬里紅,曾經的雪麓林雪麓書院守門人,現今的順天府府丞。萬里紅去了一個地方,白云閣。
韓公公坐在一號桌上,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跟著哼唱。此時正在上演一出新戲《霸王別姬》,鐘桂花唱虞姬,楊欣演霸王,很是情投意合天衣無縫,臺下更是掌聲如鳴。萬里紅溜進茶房,沏上一壺大紅袍,而后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瓶滴進茶壺兩滴液體。喚來跟隨自個多年的茶童丁小紅。從茶房門縫里親眼瞧著韓公公喝下一口那壺茶,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丁小紅,丁小紅會意,馬上跑過去躬身向韓公公說了幾句。韓公公立馬站起身來,向臺上一揮手算作捧場,轉身離去,丁小紅趕緊將茶壺撤掉。韓公公的轎子急匆匆的向宮中行走途中,韓公公突感四肢發麻,喉結燥癢,五臟六腑著火一般,但卻喊不出聲音來,瞪大眼睛漸漸感覺光線變暗,而后聽到了韓大人的聲音在哭泣,聽到了錢文的聲音在嘶吼,“咚”的一聲栽倒轎子里。轎夫聞聲感覺一驚,四下望望,僅有幾條狗在朝轎子方向狂吠不止,沒加理會,抬到后宮門口后門時,落轎拉開轎簾,韓公公卷所成一團,尸體已經發僵。細查看,衣服上貼著一束紙條,紙條上寫著:皇宴案。
劉公公在御膳房查看著即將舉辦皇宴的各式菜品清單,一位小公公跑來,在劉公公耳畔說了幾聲,劉公公趕忙放下手中活,吩咐兩旁小公公兩句,急匆匆的去了,而后出了后宮門坐上小轎朝一個地方奔去,這個地方便是白云閣。剛進白云閣韓公公往外出,恰巧碰上。二人是同一階層跟著李德全后面,相互爭寵相互敵對,但在李德全面前又必須和諧笑臉相處。劉公公瞧韓公公先到且已經離開,悠然心生莫名嫉妒,瞪一眼韓公公哼了一聲進去了。天氣又熱趕的又急,劉公公咕嚕嚕的喝下一大杯丁小紅端過來的大紅袍。丁小紅接過劉公公的空杯來到茶室,萬里紅笑了笑,朝丁小紅點了點頭。丁小紅會意,又跑到劉公公面前躬身說了幾句,劉公公剛聽兩句戲詞,氣的一拍桌子拂袖而去。坐上轎子又朝后宮后門趕去。轎夫快步抬轎趕到皇宮后宮后門口時,瞧見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圍著韓公公的轎子議論紛紛,便放下轎子向劉公公稟告一聲得到無聲默認后,上前打探一番得知何事后速跑回稟報。誰料得拉開自家轎簾時瞧見劉公公也如韓公公一般縮卷在轎子板上,尸體發僵。衣服上沾著一束小紙條,上寫:皇宴案。
劉公公剛走萬里紅便牽著丁小紅的小手出了白云閣,繞過北海穿過八大胡同,來到先前那一小戶人家,再出來時,一位是先前那位老態龍鐘的友書公公,一位是仙靈可愛的小太監。早韓公公幾步先進的后宮后門,而后來到梁九功這,朝梁九功點了點頭,梁九功嘆了口氣。
瞧一眼丁小紅道:“瞧這孩子多可愛,多大了?”
丁小紅道:“九歲。”
梁九功點了點頭,道:“我也是九歲進的宮,那一年爹娘都餓死了,我娘死前咬破血管塞進我嘴里,我多活了一天,得救了。來來來,孩子,記住,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親爺爺。友書,以后他就叫孝順,小名小順。小順子,去后院找你德子哥玩吧。”
丁小紅唉一聲笑著跑開了。友書站在那里癡癡呆呆一般,和萬里紅恍若隔世。梁九功哼了兩句小戲又鋪開了筆墨紙硯,友書瞧見窗口飛來一只貓頭鷹,便無聲的去了。
順天府的官差在順天府尹楊玉帶領下快馬來到了后宮宮門口,順天府府丞萬里紅檢驗了兩位公公的身體,掰開嘴巴舌頭已是熏黑惡臭,顯然是中毒而亡。
“宮中兩位大公公,一位是主管內務府后宮采購的韓公公,一位是主管御膳房的劉公公,竟在后宮宮門口同時中毒身亡!天呢,誰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御膳房的大公公被毒死,那御膳房的飯誰還敢吃啊!”
“聽說韓公公老家的古井里有蛇精,韓公公是被蛇精咬死的。”
“兩位公公一前一后死在后宮后門口,衣服上貼著條子,說什么皇宴案。看來天下剛想太平又不太平了。”
“昨日老夫我問天買卦,殺了兩只雞兩只鴨,卦象顯示禍出東南,禍起卯時,黎明時刻混雜一片,辰時可散。”
聚品樓的食客們又吵翻了鍋一般的喧嘩天子腳下事,于嗣登與南懷杰聽著樓下的聲音下著棋。
于嗣登道:“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就這么等下去?”
南懷杰道:“世間事自有世間的道理,又無能為力還是等等吧。”
于嗣登一丟棋子站起身來道:“算了,我是坐不住了,秀秀姑娘,我先走了。”
賈秀才哎了一聲,涼不涼溫不溫的道:“慢走,待我向梅姑娘問好。”
于嗣登一聽,腳步聲更快了,沒有回答已經竄了。南懷杰瞅了一眼賈秀才,道:“放心吧,丟不了。”
賈秀才道:“丟不丟管我什么事,放不放心又管你什么事。”
兩位公公先后去過白云閣,白云閣再次被官兵圍困起來,這次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而是順天府的官兵。帶頭來圍困白云閣的是楊玉、萬里紅、方歌濰。被抓走的是鐘桂花、楊欣等十六人。
楊玉向伶人姐妹們報以微笑,輕聲道:“職責所在,過程是必須要走的。”
楊欣道:“又不是沒進去過,飯菜口味不錯。”
白云閣的伶人們好似都十分痛恨這韓公公,他的死不但解了伶人們多年積攢的怨氣也解掉了伶人們的枷鎖。
一十六人上了干凈的囚車,街道另一番風景便有了,囚車上的伶人們談笑風聲欣賞街景,將囚車當作觀光的轎子一般。魚貫而入進入順天府,卻都傻了眼,當真關進了一間囚室。
鐘桂花問方歌濰道:“方姐,這是為何?”
方歌濰道:“假戲真做,真事戲作,劇本上怎樣來寫我們就怎樣來演。我們都是冬煉寒冰下煉酷暑的人,這點囚牢之戲又能算得了什么。放心,就是住的不舒服些,會好茶好水好酒好菜伺候著。”
楊欣瞧著萬里紅與方歌濰的眼神,想要說話想了想又咽回肚子里去了。
這場額外風波震驚了后宮,從皇妃到太監再到宮女,私下里也是炸開鍋,但疑慮的寥寥無幾,拍手稱快的大有人在,事不關己盼著事情鬧騰的越大越熱鬧。
身為太監總管梁九功當著眾位管事公公的面劈頭蓋臉痛責著李德全,李德全面色不改無怨無言。
圣上和皇后也在溜鳥游玩之際“恰巧碰上”這一幕。
皇后道:“聽聞這韓公公老家的枯井里爬出一條巨蛇,吐著信子敷衍到韓公公腳下,而后盤到韓公公干兒子的身上。當時都是誰在場?”
梁九功道:“韓公公的老鄉前任順天府尹韓大人當時在場,劉公公在場,起先白云閣的一幫戲子也跟隨著韓公公回家鄉唱戲的,想必也在場。”
皇后道:“他們的下場都如何?李公公,你說。”
李德全心里一寒,眼珠子一轉趕緊畢恭畢敬的道:“回我的千歲主子我的皇后娘娘,井中巨蛇乃是地龍,乃是龍脈的守護者,那口井只養天下黎民,地龍在井內安養生息,韓公公與那韓大人卻在井口旁搭起戲臺唱大戲,無意中驚醒了地龍打擾了清修。聽說地龍出現后,這群人還愚昧無知的自認為這是大吉大利是富貴吉祥的象征。反倒是遭受了天譴,這群人皆已逐個死亡!”
皇后道:“皇上,要不改明個派個人打著您的口號,從御膳房里拿些地龍愛吃的往井里面投投。”
圣上撥弄著鳥兒似聽見似沒聽見的道:“聽皇后的,朝上事忙的團團轉,朕就不過問后宮的事了,皇后看著辦。”
皇后道:“臣妾倒是想向皇上推薦兩位公公,一位是魏珠一位是趙昌,都是踏實能干的人。讓他二人去拜拜那口井,而后有二人分別替代韓公公與劉公公職位。”
圣上將鳥食放下,拍了拍手,想了想道:“我對二人有印象,上次出宮去護國寺燒香出游就是二人打點的,井井有序還有意外驚喜,甚是滿意。梁公公,你怎么看呢?”
梁九功沒有片刻疑慮,忙開口道:“皇后娘娘做事向來考慮的周到周全,是母儀天下的楷模,小的是雙手贊成。李公公,你怎么看呢?”
李德全忙躬身雙手捧上道:“小的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魏珠趙昌的銜接過渡。”
圣上笑了笑,提起鳥籠到別處去了。
梁九功瞪了一眼李德全,撂下一句話:“該是你的我會給你,不是你的不要來搶!該怎么往外放話你應該很清楚了。”說完拂袖而去。
當天宮里面的太監放出話來,說是一位無量天尊傳人,夜觀天象曉破天機,瞅見一群小丑在東南方驚擾醒了守護龍脈的地龍。這群小丑不就是韓大人、韓公公、劉公公和起先白云閣的相公戲子們嗎。圣上已派遣兩位公公魏珠趙昌帶著皇家賞賜去拜望地龍。
這話從太監們口中迅速相互傳開。而后傳給門衛,門衛傳給小販,小販傳遍市井小巷,市井小巷傳給販子們,販子們隨貨物傳遍全國。來京參加皇宴的官員將領們皆是精英之輩,懂的什么是愚民,愚民某種程度也是安民。心里有數嘴巴不講,默認他去流行。某種程度上給予人以心理安慰,后宮的紛擾便在當天安息了下來,京城內的各嗣陰謀論也被這股風給壓制了下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封建王朝子民相信皇權天授,地龍是皇權的守護,這些人也就死的順應天命無可厚非。
民心歸民心,案件歸案件,立案總要破案,這樣的案件皇宮已定了基調,刑部和大理寺躲過了,順天府接案。楊玉笑了,笑的嗓音甜美嫵媚,而后只身一人出去了。
月兒輕飄飄的揉碎了河心,蕩漾出波光粼粼,燈籠的柔光牽來了風兒,浮過秀發清揚飄逸。楊玉下馬,提著馬背上的一包東西來到一條孤零零的畫船上,畫船劃到水中央,停了一陣子又劃回岸邊。而后從畫船上走來一位妙齡女郎,面孔蒙著一層白紗,身材妙到極致,月光灑下楊柳依依,這位女郎猶如月光女神一般,讓人聯想到嫦娥也聯想到狐妖,但怎生也不會聯想到楊玉。女郎跨上馬匹隨著月光化為一碟倩影消失在夜空中。
護國寺的街道被月光灑下如水一般,聚品樓打烊的字樣招牌隨著風兒鐺鐺鐺的輕敲著燈籠桿子,小二樓清風軒的窗戶半開半掩,里面的燭光盈盈閃閃,燭光旁一位裝束有些太過時髦而顯的怪異的英俊年輕人,在苦思冥想的畫噠著一些只有他自個才能懂得的線條。月光女神一般的女郎駐馬停留在窗下,手兒一昂,“叮叮”兩聲脆響,兩枚金光閃閃的飛鏢砧在窗欞上。
南懷杰大吃一驚,本能的縮起身子躲到桌子后方,而后瞧著窗口方向,抓起扇子側目下探。瞧見一位孤身蒙面女郎坐在一匹黑馬上,心里的緊迫感不自覺的舒展了很多,細看了一眼飛鏢,便站起身來甩看扇子護在胸前來到窗沿處。
南懷杰搖搖扇子笑道:“在雪麓林見識過這樣的飛鏢,想必姑娘應該認識我,南懷杰先拜上,姑娘有禮了,怎樣稱呼?”
姑娘“呵呵”銀鈴一笑道:“在下格格。”話落音,南懷杰心里一震,隨即又有兩枚飛鏢刺來直刺眉心。南懷杰身子一側扇骨側擊,叮叮當當兩聲,飛鏢被扇骨擊中軌跡偏移,又砧在窗欞上,飛鏢尾巴上帶著一束布條,上面寫著:皇宴案。
南懷杰再往下看時,女郎已騎馬欲要離去,南懷杰豈能容她溜走。好奇心求勝心更有一種對格格的思念轉移心全傾注到這位女郎身上,南懷杰一個躬身從窗口竄出,運上七成功力追趕馬兒。馬兒有意讓他追趕,說快不快說慢不慢,恰恰甩南懷杰五丈遠。穿過護國寺街又調轉方向來到北海廟,馬兒爬坡駛上一座凸起的拱橋,下坡時拱橋遮住了視線,南懷杰大氣喘喘趕緊跟上,一個飛躍登上橋頭,可惜馬背上已無人,一匹空馬騰騰騰的奔騰而去。
南懷杰苦叫不好知曉上當,本能的甩開扇子擋住背后,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一面掌風從背后扇來,雖有扇子擋住,但還有余力隔山打牛一般,震的南懷杰五臟六腑滾滾鬧騰血氣疊涌,站立不住前栽一下,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趕緊鯉魚打挺旋站起來。
女郎“呵呵”一笑,聲音猶如夜鶯一般好聽,道:“南懷公子,別來無恙,小女子約你出來可是煞費力氣。”
南懷杰聽得如此有點嗲有點媚有點甜的聲音,又瞧見如此曼妙身材,怎么也發不出火來,爽朗一笑道:“姑娘家打起人來也是煞費力氣,這一掌當真帶勁,竟然都約出來了,這么美的月光下還蒙系面紗多煞風景。”
女郎又是呵呵一笑,道:“我是怕南懷公子見到我真面目之后就不可自拔情不自禁起來,被男人追是很煩的一件事情,但若被南懷公子這樣的偏偏英俊公子來追又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南懷杰道:“嗷,這怎么講。”
女郎道:“怕你追的慢落下了,又不想讓你立馬追上顯得自個太膚淺,想吊著你胃口,可又怕別的姑娘家趁機而入。你說這該多可怕呀!”
南懷杰道:“所以呢?”
女郎道:“所以我就讓你知曉我是誰。”
女郎聲音突變,一副磁性的男音嗓子道:“本姑娘便是讓你頭疼,你也讓本姑娘頭疼的楊玉。”
南懷杰好似已經猜到,只是潛意識里不愿意讓自己這么快的接受而已,所以只是淡淡的笑笑。但楊玉摘掉那系蒙面紗巾時,南懷杰還是直直的僵住了。不是別人,而是魂魄附體往生復返一般,格格又重回到面前。南懷杰這一刻不能自拔的舍棄了理性,眼眶里翻出淚花,苦苦的笑了笑。自言道:“這又何苦呢?”
楊玉也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南懷杰,南懷杰抽了抽鼻涕衣襟擦了擦,接過。小冊子上寫著:皇宴案。
楊玉笑道:“南懷公子,假戲真做時,便是假亦真時真亦假。你雖是智慧機智之人但也是性情中人,也是我楊玉的知己。放心,我楊玉今后只為南懷公子這般打扮。楊玉不是江南,不是河西,也不再是楊花玉,而是順天府尹,也是這般月光下的公子眼前人。”
南懷杰聽的有些癡迷又有些傷心又有些反感。楊玉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平撫了下情緒,繼續道:“今天約南懷公子出來想為自個出口惡氣的同時也幫南懷公子結案。這皇宴案本是我寫的前朝為背景的一出劇本,也是這段時間假戲真做的所有劇情。臺上與臺下其實是一樣的,關鍵是看你想演誰,也看你演技,更要依賴于劇本。”
南懷杰驚嘆的皺起眉頭來,便拿出全部心思來細聽。
楊玉接著道:“話說這場戲也是戲緣巧合,近一年前我剛寫好劇本放在茶桌上,不料一猛風吹來,將劇本紙張吹散。那天梁九功來雪麓書院游玩,有幾頁竟剛好飛落到梁九功腳下,撿起來讀了讀,神情變嚴肅起來,幾天后約我進了京城。如此這般,本是一場前朝陰謀戲便被我二人改寫成當下這場皇宴案。梁九功不但借此劇本鏟除了異己,也讓肉身玉璽曹璽因此事失寵,自個爭到寵信。同時幫了當今圣上一個天大的忙,平衡兩相權勢另扶一派漢將,今后梁九功他的地位便是前朝王振。”
南懷杰點了點頭,道:“這些都是天大的機密,為何要告訴我。”
楊玉又是一笑,笑聲中有男有女有悲有喜,而后落下兩滴淚,瞧的南懷杰心生痛意。楊玉道:“南懷公子還不明白嗎?我待你是我唯一知己,我的戲不要求別人能懂,你一人懂即可,再說,如若無一人能懂這出戲,戲來又何為?南懷公子,記住,心儀姑娘只為你一人而粉墨登場,一場隨心的戲劇在月光下登場。”
說完楊玉蒙上面紗扭身而去。
南懷杰木納的瞅著倩影飄逸,最后融進夜空中。拍了拍腦袋好似水中鏡花月,幽夢一場。看看周圍,向格格投湖的方向鞠了一躬,回了清風軒。將懷中劇本《皇宴案》掏出,湊近燭光下,細細酌了起來。《皇宴案》中有個神探,是罷官后的海瑞。也從中知曉了,韓大人所挖掘的所謂梁九功曾勾搭鰲拜的密函,也不過是戲中戲,是曾經梁九功與圣上一道上演給鰲拜的戲。好在戲中沒有找到小娥與小蝌蚪,南懷杰總算多了份舒心。
南懷杰頓了頓想了想,趕緊翻看臘梅姑娘的戲份,描繪臘梅姑娘的最后一句戲詞是:
歲月傷,癡心妄想,
一把利劍割血喉,孤墳青木梅花旁。
南懷杰搖了搖頭,道:“總有遺漏處,善心天自佑。”
南懷杰翻到最后一篇,雪麓林雪麓書院,戲曲唱道:
了卻君主天下事,一朵黃花猶未黃。
國粹精華伶人戲,入迷露骨宮未央;
百頁劇本抵萬軍,一抹鉛華傾官場。
遠離京城莫再入,存檔史冊戲子巷。
南懷杰查看最后兩頁墨跡也是剛干,想必也是今日寫。
南懷杰閉上眼睛沉思一陣子,也猜測了一陣子,終于打開最后一頁最后一段,抒寫的是心儀姑娘,如此寫道:
似花非花霧連綿,陰陽同體戲子臉
清秀一挽蘭花指,劍眉一怒俊玉男
別姬錢文臺上演,霸王楊玉臺下戰
皇宴案情已落幕,武隨姚將收臺灣。
南懷杰好生佩服,合上了劇本,笑了笑,推開窗時飄進來了雨。
良辰美景吉利之日,皇家宴會在太和殿隆重舉辦,雪麓書院的伶人們演了一場讓圣上念叨了一輩子的戲劇,名字叫做《京劇》,演繹的大意是民以食為天,戰亂之下饑民苦不開眼,天平盛世后國泰民安。圣上與眾臣品戲后沉沒了好長一陣子,紅鯉魚與佳人月退場后大吐一口鮮血,今日嗓音已達到登峰造極,之后便是下坡路,二人相視一笑決定今后閉聲不再登臺獻唱。
圣上瞧了瞧索額圖與納蘭明珠和周培公,及三重臣身后的朝臣,滿意的點了點頭,總算三足鼎立相互牽制,后宮有自個心腹梁九功全權打理。此時圣上最不安心的有兩件事,一件是戲子,另一件是東南一偶的臺灣。
圣上對梁九功道:“一本劇本可如此,戲子如若勾搭上了類似納蘭明珠、索額圖如此人物,或是我的孩兒們,江山豈不又起風云。”
圣上便頒布了一道圣旨,戲曲在京有損龍脈,賜名京劇去江南吧。從此京劇離京二百年!
梁九功念楊玉之才,對其又愛又懼,楊玉也懂。便借周培公推薦姚啟圣之時自告奮勇愿隨之前往收復臺灣,從此楊玉便在京城無音訊。唯有一只貓頭鷹時常落在清風軒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