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正坐在明堂里看著下人們收拾行李,郭素在一邊盯著幾個小太監裝箱打封。
折枝從外面進來悄悄的和她說:“王妃,那兩個夫人來了,讓不讓她們進來。”
初晴怒火中燒:“這么快就跑來看我的笑話了,原來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
折枝小聲的說:“婢子看不像,她們兩個好像都愁眉苦臉的,其實吧,那渡心苑倒是要比這里好多了,王妃你去了就會知道了。”
初晴雖然心里有許多不解,還有被人攆來攆去的一股子凄傷,但自從自己嫁過來,這兩位夫人和自己還是相處的不錯的,幾乎從來都沒有紅過臉,大家心照不宣的保持了一種很親近的關系,她也拉不下臉來拒絕她們。
兩個人很快被讓進來,每人只帶了兩個隨身侍女,進了屋子以后,初晴指了指還沒有被搬走的草墩子:“坐吧!我這里現在很忙亂,你們怎么會想到要過來?”
季良玉笑道:“因為那邊不歸我們管,怕你搬過去了以后不再理我們了,所以要先跑過來打個招呼。路雖然遠了一點兒,我們可能還要經常過來串門子,婢妾們望王妃能一如既往的不要嫌棄我們。”
陶夫人笑問:“鑰匙拿到了沒有?那個閣苑一向是王爺自己另外找人打理的,說是要給自己將來的愛姬住,想來真的是個好地方了吧。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王妃你千萬不要生氣!婢妾就是借用別人的話來說的,既然是愛姬居住地,那地方就一定很好了,其實搬過去也行,這樣也方便我們什么時候有空的時候能夠近期看一看里面藏著掖著的景致。”
初晴十分的想看清楚這兩個人是不是來調侃自己的,所以她緊緊地閉著嘴唇沒有說話,觀察了她們兩個人好半響,倒把兩位夫人看得心驚肉跳。
陶夫人還勉強笑著,任初晴打量,季良玉的模樣就多少帶了一點尷尬了,要笑不笑的樣子。
初晴笑了起來,一點都不勉強的:“謝謝你們!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不躲著我,也不怕那個小王爺厭棄你們?竟然還敢跑到我這里來!鑰匙他讓人送過來了,還讓幾個人過來幫忙。”
季良玉這才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知道自己確實應該來,免得將來又遇到一個強敵。
紫光苑里的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劉浺清看了看天色,問行一:“她搬好了沒有?”
行一道:“人已經挪過去了,東西還沒有完全挪完。”
劉浺清低著頭在那里寫著字,一邊寫一邊說:“直接從這邊多送些火盆過去,這邊比紫光苑要冷一些,薪炭加倍,再撥幾個娘娘送出來的老人過去侍候。”
行一答應一聲,心里卻十分的不得勁兒,也不知道這位爺心里想什么,這叫打一棒給一顆甜棗嗎?這么三哄兩不哄的,以后只怕再也哄不回來了。
初晴站在渡心閣的樓臺上,往下面看去,寬寬敞敞的渡心湖在夜色之下閃著粼粼波光,湖邊上有少許幾株垂柳,別的東西看不太清楚。
渡心閣樓高三層,上面一層只有一半兒,剩下大面積的樓臺,樓臺上有一個小戲臺,一個看戲的大亭子,圍著樓臺的邊緣,種著一圈兒花花草草,一看就是用盡了心思,幾株鮮艷的臘梅盆景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根了,一看就讓人心生喜意。
看來這個人喜歡冷清的東西,整個王府里每一個角落都種上各色各品梅花,秋心苑,渡心苑?這么吊兒郎當的皇子,能有什么愁煩事?
初晴當天晚上折騰了半夜才睡著,終不過哎聲嘆氣了一番,銀華值夜,聽得她自己爬起來倒水,趕緊取過桌上的鶴頂長明燈,手攏著進去瞧,見她雙眼通紅,神情疲憊,可能是愁思過重,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睡著。
她忍不住勸道:“婢子看這里什么東西都是現成的好貨,說起來應該是他自己珍愛之地,如今讓王妃住了進來,這說明他還是有所忌諱,至于愛姬不愛姬的,當初定下王妃時,傳言是有幾份不中聽的,婢子們倘若不見到王妃本尊,肯定心里也有許多的想法,沒有哪一樣是對王妃有利的。
王爺會做此想一點都不奇怪,或許他是嘴上不好意思說出來,故意要把這個樓苑讓給王妃,王妃這樣子不痛快,豈不是辜負了王爺的一番心意。”
初晴驚訝的笑看了她一眼,不無調侃的說:“聽你這么說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明兒是不是要盛裝打扮,去他面前謝一下恩才行。明明就是要把紫光苑拿出去討新人的歡心,現在倒被你說成了他拿渡心苑來討好我一般,到底我是個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承受不了他這般的好,如骨鯁在喉一般,你說我要怎么樣痛快,把快樂寫在臉上嘛?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本菲我幸福的淚流滿面,頭重腳輕?”
銀華見她是真的在笑,但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一邊掉淚一邊說:“我實在是爭不了這個氣,左不過是眼不見心不煩,他愛怎么鬧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先躲在這里,等到再也躲不過去了再說。”
王姨站在簾外唉聲嘆氣了良久,卻是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早已經淚流滿面了,這幾天什么事情她都不敢說,自己縮在一邊,怕初晴聽多了自己說話心煩,小主子已經長大了,很多話都不愿意再對她說。
她在云州的時候還能鎮住幾個服侍小姐的丫頭,到了京城以后,才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什么見識,過去的那一套都不管用了。
過去她只要苦口婆心的和小姐說兩句,小姐最后總是要賣她一個面子,對她的話聽七分,違三分,現在簡直完全不聽話了,喜怒哀樂都是她自己在那里想,越來越沉默寡言,搞得這王姨經常不敢上前,只能偷偷的難過。
其實初晴也回過味兒來,她從云州帶來的兩個丫頭和乳母王姨,多少是帶了云州那邊的粗糙和一些自以為是的,與國公府里調教出的丫頭不同,同宮里出來的就更加的有區別了。
這些日子她重用了銀華,王姨和月影都有些無精打采,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少了一份精神氣。
初晴現在又正好是心理難關,對丫頭們的七上八下也不怎么關心,王姨經常像做賊似的,偷偷的來看她。
月影則除了守著初晴的那些嫁妝和賬本,每天除了打賞和進賬,以及小廚房里的消耗,別的什么事情都不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