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

他們裝備著此地無銀的帽子口罩，戴著不合時宜的墨鏡，就差在自己臉上寫著“我不是普通人”幾個字。

就像現在。

許稚已經發現周圍有人對著程韞竊竊私語，拿出手機想要拍照。然而他全然沒有發覺，還慢條斯理地挑著蘋果。

她在后面干著急，偏偏徐子今去隔壁便利店買吃的，自己又怕被誤會不敢上前，只好故意干咳兩聲，借機提醒。

好在他聞聲轉過頭。

“走了走了”，許稚小聲嘟囔，像電影里的女特工一樣假意看向別處。

程韞覺得她的樣子很好笑，忍不住勾出了一個笑容，下意識松了松口罩。他抱著一袋蘋果走過來，一股腦放到許稚懷里，絲毫不避嫌。

“我就要這些，先上車了。”

許稚捧著蘋果傻在原地，暗想自己還演個什么勁？多此一舉。雖然不情愿，還是乖乖跑去結賬，心里吐槽這人冒著被圍觀的風險下車，就為了親自挑幾個蘋果，什么癖好？

完成任務，前腳剛回到車里，后腳徐子今也上了車，拎著一大袋零食。

“你沒被發現吧？”我們的徐經紀人最關心這件事。

程韞瞥了他一眼，輕輕搖頭。

徐子今松口氣，把零食袋遞過來，憨笑道，“買了好多。”

許稚這才想起蘋果還在自己手上，順手也遞給程韞。

沒成想他又把袋子扔回自己懷里。

“給你了。”

“啊？”一臉懵，“給我？”

程韞看了看她，“哦，也不全是。”

他伸手從袋子里拿出一個，拋向斜前方座位，“接著。”

徐子今沒接住，被蘋果砸了一下，回頭皺眉道：“給我蘋果干嘛？”

許稚也是一樣的疑惑，等著他解釋。

“我記得......”程韞故作無所謂，淡淡語氣里有一點刻意：“平安夜不是要吃蘋果嗎？”

許稚回想自己還是個學生的時候，校園里確實流行在平安夜送蘋果，這絕對是商家想出來的注意，她曾經也沒少買。不過那些都是包裝精美、甚至還要系上蝴蝶結的“平安果”。

她低頭看著懷里一袋子純天然的“真材實料”，這感覺就像情人節收到10斤可可粉，一時不知道該作何表示。

何況這蘋果還是自己付的錢，轉了一圈又送給了自己？這波操作他可真不虧。

“哇.....”半晌，徐子今才感嘆一聲，陰陽怪氣道“你變了。”

程韞懶得理會，往后一靠，自顧自又閉目養神起來。

興許是吃東西打發了一些時間，后半程沒有之前那么難熬。時間好像過得快了，許稚一直看著窗外，轉眼高樓拔地，燈光漸明，看樣子進入城市轄區了。

一滴水濺落在窗戶上，留下長長的尾，像流星的形狀。許稚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又是一滴......一滴.....

這是，下雨了？

她一驚，天氣預報可沒說今晚就有雨啊。

雨勢很快變強，車速慢了下來，雨刮器有節奏地來來回回。徐子今回過頭抱怨，“怎么還下雨了。”

程韞睜眼看向窗外，“下雨挺好啊。”

“哪里好了，濕漉漉的，一下雨我就不舒服。”

許稚聽著他們的對話，腦子卻越轉越慢，糟糕。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試圖清醒。

“你在干嘛？”徐子今注意到她的反常，“困啦？”

“嗯......”用力拽著自己的意識，不讓它飄走，“有沒有提神的東西？咖啡？清涼油？”

“有咖啡”，徐子今在零食袋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一瓶咖啡遞過來，“你要是困就睡，到了我叫你。”

“不行，到時候你不一定能叫得醒我”，她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非但沒有清醒，眼皮反而更重了。

“我怎么就不信叫不醒你呢？”徐子今不以為然，頓了頓又轉過頭來，“對了，把你送到哪？”

沒人回答，許稚已經靠著窗睡過去，只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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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稚，醒了。”

車停在酒店門口，徐子今回頭喊了一聲，沒有回應，于是轉而對程韞說“你叫她一下”。

程韞看了看熟睡的女生，想起上回在教室的場景，還真怕又被蹭一身鼻涕眼淚。“她很難叫醒，你自己來”。

“嘶”徐子今不信邪，又喊了幾聲仍舊沒用，索性下車準備拉開后座車門：“這有什么叫不醒的。”

車門一開，本來靠著窗的許稚整個人歪了出來。徐子今反應不及，一手還撐著傘，另一只手堪堪扶住，很是狼狽。

即便這樣，她仍舊閉著眼。

“程韞程韞，來幫忙，趕緊。”他嚇了一身汗，單手托著許稚倒出來的上半身，“這是怎么了？死....暈過去了啊？”

說著設法騰出一只手想去試她的鼻息。

程韞繞過來，把伸出的胖手擋到一邊，皺眉道“行了，還睡著，就跟你說她很難叫醒。”

“這是有什么病啊？”徐子今人高馬大，卻是虛胖，此刻已經渾身冒汗，“趕緊幫我扶住她，我托不動了。”

“撐好傘”，程韞把手里的傘丟在一邊，上前把住她肩膀，想了想又轉過身去，反手拉住她胳膊，把人背了起來。

“你背她啊？等會進去人多。”徐子今高高舉著傘，四周張望，“酒店容易有埋伏，被拍要糟糕。”

“那你背。”程韞冷臉。

徐子今沒作聲，自覺已經累得背不動，出于經紀人的責任感又猶豫，慢吞吞地背過身去，“行吧......”

程韞嘆口氣，“還是撐你的傘吧。”

“好”，答應的很利索，“把她送到哪兒去？”

“開個房間。”

“嗯，記我舅頭上。”他精明地點點頭，撐傘送兩人到屋檐下，千叮嚀萬囑咐找一個無人角落等他，然后跑去前臺辦理入住。

許稚被背在身上，仍舊沉沉睡著，均勻的呼吸吐在程韞的脖子上，讓他有點難受。

他不時調整姿勢，一會兒怕她離得太近，一會兒又怕她掉下去，就這么站了5分鐘，手已經酸了，暗罵徐子今辦事拖拖拉拉，還不過來。

但也奇怪，

背著她有種熟悉感。

重量，溫度。

呼吸。

她頭發掉落到自己衣領里的感覺。

他就是莫名覺得熟悉。

“我是不是背過你啊？”他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