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稚放下書抬頭的瞬間看到顧其森。

他也在看著自己。

定格了幾秒，他才走近拿過許稚手里的書看了一眼。

“一起連環綁架案的新聞...”又掃了一眼書架，“你原來對這些感興趣？”

這瞬間，許稚特別想讓他認識真實的自己。一個新聞專業畢業三年，在文化傳播公司工作三年，跟另一個你在真人秀節目里打雜的自己。

“更喜歡這個專業”，還是拿過書放回書架，“要走了？”

“下回別亂跑”，顧其森壓低聲音，讓人不得不靠近才能聽清。

許稚莫名有種燥熱感，著急反駁道：“我還能丟了不成？”

“說不準，你總是突然不見。”

“走吧走吧。”岔開話題，許稚先一步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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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騎車來到網吧，剛在門口停好，就聽見里面隱約傳來叫罵聲。許稚正要上前，被顧其森一把拉在身后，這才慢慢推開門。

“我就抽煙了，怎么著！？”上機區聚著一群人，一個30來歲社會氣濃重的卷毛叫囂著，一口煙吐在旁邊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臉上。

女孩被嗆地咳嗽起來，羞憤道“這里是禁煙區，你看清楚，想抽煙去吸煙區！”

“我TM愛在哪抽在哪抽，你受不了滾回宿舍去。”一邊罵著一邊踢翻了椅子，發出巨大聲響。

女孩嚇了一跳，能明顯看到她肩膀顫抖了一下。

“這人怎么這樣？”許稚皺眉嘀咕，想往前被顧其森牢牢擋住，只好探出頭，發現路以行和田歌也在人群中心。

又是哐啷一聲，有人用力扶起了椅子，正是路以行：“哥們，要抽煙到別處去，還有椅子踢壞了要賠的。”

“擦，還有個多管閑事的。”卷毛把煙頭扔地上碾了碾，“你是老板啊，砸了你的店信不信？”

“滾不滾。”路以行臉色一沉，旁邊田歌緊張地抓了抓他的衣袖。

許稚沒見過路以行這種神色，暗叫不好，事態可能要升級。正想問顧其森怎么辦，混亂一觸即發。

在卷毛抓起椅子砸向路以行的同時，路以行也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然后兩人就迅速扭打成一團，旁邊立刻又竄出幾個社會青年，這邊學生見狀也加入混戰。

整個過程太快，許稚還懵著，就聽顧其森說：“躲一邊，報警。”

說完轉身加入這場亂斗。

許稚從小到大沒見過這種場景，腦袋空白了幾秒鐘，趕緊拿起手機慌慌張張地報警。再抬起頭張望時已經看不清路以行和顧其森的身影，卻看到小個子的田歌也在混亂中心，想幫忙卻被推搡的暈頭轉向。

許稚著急大喊“田歌，過來！”

田歌聽到她的喊聲，也看到她的方位，但就是腳下不穩，加上身邊桌椅電腦都變成障礙，難以脫身。

許稚也顧不得其他，上前就想要拉她，眼看已經夠到衣服，旁邊突然冒出一光頭胳膊一輪，重重掃過田歌后背。

她重心不穩地往前撲倒，頭磕在桌角頓時鮮血直流。這邊許稚也順勢被帶倒，一個天旋地轉仰面摔在了地上。

腦袋頓時一陣嗡鳴。

十幾秒鐘，還是幾分鐘，許稚沒了概念。終于反應過來瞇著眼睛掙扎起身，看到田歌也剛爬起來。

也看到顧其森臉色冷到極點，一步步走來，隨手抄起一個鍵盤，毫不遲疑地狠砸在锃亮的光頭上。

對方一聲慘叫，捂著頭摔倒。

這場面讓腦袋更加發暈，許稚半晌只說出個你字，就感覺他把自己扶起，手輕輕支撐自己的后腦。

“疼不疼？”眼里一半怒氣一半擔心。

許稚這才看清，他臉上也掛了彩，眼眶淤青，嘴角有血跡。本來擔心他下手太重，現下倒不知說什么好。

“田歌，沒事吧？”顧其森又回頭看了看，女生撞破的額角流下一道蜿蜒血跡。

“沒事，皮外傷。”她晃晃悠悠的，效仿顧其森也拿起一個鍵盤，又想往人群中擠去，一邊喊“路以行！說話！”

顧其森正待回身再去幫忙，聽到一聲大吼“你們干什么呢！”

警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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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傷，包扎，做筆錄。對方是一伙尋釁滋事的慣犯，還在派出所里關著，但路以行幾人也動了手，被砸的電腦損失自行承擔。

折騰到將近12點，四人才回到網吧，各自帶著不同程度的傷，互相看看對方，想笑笑不出。

網吧燈還亮著，但沒有客人，幾個身影忙碌著整理桌椅，收拾被砸壞的電腦。

路以行一看，耷拉著腦袋說：“慘了，老板來了。”

一直聽說這店是他親戚開的，但這位親戚成謎，只流傳于大家口中，許稚也想知道這老板究竟何許人也，只聽路以行極其討好地叫了一聲：“大姨~”

一位正彎腰收拾散落零件的阿姨應聲回過身，這不是第一次來時早上打掃衛生的阿姨嗎！？

許稚吃驚地看這位“掃地僧”走來。

“路以行！你說說你…...”她走近才看清幾個人臉上都掛著彩，表情瞬間從氣憤變成心疼，“這怎么傷的這么重啊！這哪個混蛋給打的！？”

“沒事沒事大姨，都皮外傷…...”路以行一看這架勢安心了，可以繼續下面的臺詞，“他們也被揍得夠嗆，所以…這個…說這個損失就咱們自己承擔了…”

大姨瞪了他一眼，最終語氣還是軟下來：“人沒事就行，下回可不敢這么逞強了，人家36計還走為上策呢。”

這時眼光轉到其余幾人身上，表情又一個變化，許稚經常從催婚的長輩臉上看到這神情：“他們說是因為一個小姑娘打起來的？是哪個？”

說著目光在許稚和田歌臉上流轉。

“哎呦我天，您想什么呢？”，路以行抓了抓頭發，“哪個都不是！我純粹是因為他們在網吧鬧事砸東西才動手的。您趕緊回去吧，我們今晚要住里頭宿舍。”

一番催促下，大姨帶著人離開，網吧回歸安靜。四人都折騰累了，飯也不想吃，正好兩兩一間回房休息。

許稚正要進門，被顧其森叫住。他比劃了一下后腦勺，說：“要是不舒服隨時叫我。”

“好”，低頭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交代一聲，“我明早可能很早就要出門，這幾天公司有點事情，手機也可能...會暫時用不了。”

顧其森緩緩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略顯疲倦的笑容，

“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