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賈橫了他一眼,多年的師徒,對寧沖頗為了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你的破古玩店的想法放一放!”
在老賈眼里,可不就是破古玩店嗎!
鄭開元失笑道,“寧沖你還有這想法?”
小靜也湊了過來,老賈說道,“打這小子入學這就是他的理想,剛開始給我氣壞了!”對于寧沖這個弟子,老賈哪里都滿意,就是這個志向他不理解。
多數的年輕人都希望走的更高更遠,不局限于古玩行,甚至在文物界或者說考古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寧沖的想法,卻讓他哭笑不得。
老賈走之前又說,“后天你也過來!”看樣子還有事,也沒解釋,就走了。
寧沖有些疑惑的看向鄭開元,鄭開元緩緩說道,“燕京的人后天到,我安排了一個飯局!”
“我能不去嗎?”
鄭開元呵呵一笑,“老賈就知道你會這么說,這次不行,來的可不是生意人,單館長也來了!”
寧沖一驚,不禁看了一眼小靜,小靜也是一臉驚訝,看來沒有料到自己的父親回來。
鄭開元沒再給寧沖拒絕的機會,同時也沒問關于寧沖這幾天失聯的情況,反正結果是好的,那些細節,必須刻意的忽略掉。
寧沖討厭這類飯局,但就算討厭也沒讓他失去吃煎餅果子的心情,小靜笑嘻嘻的說道,“都中午了,別啃煎餅果子了,咱們去吃點好的!”
寧沖看著有些可憐的煎餅果子也不禁點頭,“去哪啊?”
“我知道一家東北菜館不錯,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
寧沖發覺,他贏了這一場,最發自內心高興的是小靜。
可這時候鄭開元還沒走遠,轉頭說道,“注意時間,下午三點,你們直接去平山窯吧!”
“干什么去啊?”寧沖問道。
可鄭開元理都沒理他,腳步刻意加快幾分,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內。
“這個老鄭賣什么關子?小靜你知道什么嗎?”
小靜搖頭,“剛才你老師跟鄭總也沒說平山窯的事情!”
寧沖嘆息,現在一聽到平山窯三個字就頭大如斗,說是這幾天的事情跟他有關,不如說都是這個平山窯造成了。
井上家為平山窯而來,許誠想要投資平山窯,平山的企業家們想要置身事外,一切都源于這個平山窯。
寧沖倒也很想去見識一下,鄭開元信心滿滿弄出來的復古風創意的現代窯洞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現代的瓷器工藝并仍舊存在,包括JDZ,就算是純手工的現代工藝青花瓶也沒有多錢,都宣揚自己是精品,但差強人意的居多。
不是他們不用心,只是跟古代的技法比起來,相差甚遠,有了對比就有了傷害,有了傷害就會導致產業鏈斷裂。
一個現代工藝的復古花瓶,幾百塊有人買,貴點上千也可以,但打著精品的旗號,賣出幾萬的價格,買家就要在琢磨一下了。
利潤不能說沒有,但廢了這么大的勁,干什么不賺了千八百萬的,何必如此浪費時間呢。
如同那個鑄劍工藝的協會理事一樣,他們家正兒八經傳承的手藝他都想放棄,他家老爺子一年只接三筆生意,一柄劍要賣到十幾萬幾十萬不等,可這點錢,他們依舊看不上。
何況如同平山窯一類的商業化運作呢,不過鄭開元的做人做事的風格讓寧沖抱有一絲希望,平山窯一定不是流程化的東西,否則真是本末倒置了。
“寧沖,還有時間,我們去看場電影吧!”
寧沖一愣,這倒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邀請他看電影呢,看了一眼時間,剛到中午,似乎來得及,就答應了。
“最近有什么好電影嗎?”
小靜眼睛一亮,“有一部紀錄片,我關注好久了,剛好今天上映!”
“什么?”在商業片泛濫的時代,竟然還關注著紀錄片,寧沖終于感受到了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子方罍!”
寧沖咳嗽了幾聲,小靜見狀說道,“你不喜歡?”
寧沖連忙搖頭,聽到方罍他也敏感,這一天全撞上了,“沒事,嗆到了!是那尊1962在琉璃河出土的子方罍嗎?”
小靜連連點頭,“就是那個!”
“這次的紀錄片很特殊的,不是像其他那些考古紀錄片一樣,從考古人員的角度,而是以方罍為主角!”
寧沖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小靜也不多說,用手機給寧沖看了一眼預告片,短短兩分鐘,寧沖感覺自己穿越了,瞬間結合到了他看到了那個幻境。
紀錄片中,有一人用低沉悠遠的聲音,給方罍配音,他就是子方罍,影片中除了時不時響起的音樂和擬聲配音之外,之后他一個人在說話。
從西周的過往,到歷史的滄桑,最后出土,到了博物館的一刻,活脫脫的就是一部主視角的自傳。
雖然只是預告片,幾個閃斷,但能看出其創意與表現的淋漓盡致。
寧沖看的有些呆了,小靜關上了手機,“走著!”拉著寧沖風風火火的就往外走。
寧沖從呆滯中蘇醒,已經在扶梯上了,有些哭笑不得。
“我覺得這女孩不錯,挺適合你的!”大瓶一直都在。
“會說話就出本書!”
大瓶懶洋洋的說道,“我也想啊,要不這樣,你提供素材,我來說,你來寫,保證大火!”
寧沖滿頭黑線,“把嘴閉上!”
大瓶美滋滋,很少見寧沖這樣,“你這也不像害羞啊,好像很怕的樣子?你配她富富有余的!”
“你一個瓶子跑這冒充什么月老!”
大瓶見狀也不調笑了,“不說就不說了,這個電影有點意思,前幾天你看到的那尊巨型方罍還記得吧!”
“記得,怎么了?”
“你昏迷的時候,那枚青銅環跟我說過一句,天下方罍一筆勾!”
寧沖一愣,“什么意思?”
“要么你問他,要么自己琢磨,反正我問他,他是沒搭理我!”
提到青銅環,寧沖不禁抬手看看自己的胳膊,想著早上那兩公里的奔襲,面不改色,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斧鑿雕刻,肌肉都沒有傳來酸痛感。
這就是冰魄的功效嗎?
大瓶知之甚少,問了就是不知道!青銅環惜字如金,從不多說話,就算說了,也是如同“天下方罍一筆勾”這樣的,沒頭沒尾。
寧沖發呆的功夫,小靜從遠處走了過來,笑著晃了晃手里的票,“挺幸運,最后兩張?”
“紀錄片也這么火了?”寧沖不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