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肖被燙的驚叫的一聲,旁邊坐著的人剛忙圍上來查看情況。
他氣惱之下,將所有人都推開了。
“寧沖!”往前倒了了幾步,寧沖悠悠說道,“怎么著?火氣還沒壓下來嗎?那我在幫幫你!”
又隨手拿起一杯茶,潑在樓肖的前胸,白色的襯衫已經滿是茶漬,一片昏黃。
輕巧躲過樓肖揮來的拳頭,寧沖也站了起來。
“樓公子不是號稱紳士嗎?怎么還動手呢,看來你這個紳士也不怎么地道啊!”
樓肖已經被氣的發(fā)瘋了,眼看著要掄起王八拳,一人從旁按住了他的肩膀。
“樓公子,你這是什么情況?”來人正是許誠,周圍人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到這邊來了,有幾個看到了樓肖被潑的全過程。
紛紛對寧沖投來鄙夷的眼神。
寧沖渾不在意,抽出椅子又坐了下來,這種拍賣會多是兩種人,一者是真正有本事那叫虛懷若谷,還有一種就是端個架子,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而在這里寧沖看到的多數都是這種人,你用言語嘲諷我,還讓我對你和顏悅色,想我不痛快,我就讓你更加不痛快。
許誠看了一眼寧沖,“寧沖,咱們有話好說不是,你看這是——”許誠嘴上犯難,眼中確有異彩連連不知道為什么。
“他指著我鼻子罵我的時候,怎么不想想呢!”
樓肖已經快瘋了,幾個人都在攔著他,什么樓少爺別跟這種下等人見識了,什么文盲之類的話。
“你們把他放開!”寧沖突兀的拍了一下桌子。
沒想到一切突然安靜了,那些人也下意識的放開了樓肖,他也不在鬧了,對寧沖怒目而視。
寧沖緩緩走上前,“想打我是吧?”一句話把樓肖問愣了。
寧沖微微一笑,“那多沒意思,許總,拿把刀來!”
許誠沒有動,只聽一個聲音,“這把行嗎?”
一人遞過了一把短刀,還帶著刀鞘,“你是?”
此人微微頷首,“我叫井上田!”
“井上哲受的大哥?”
“正是!寧桑,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兩方是有仇的,可井上田如此客氣,他反倒有些不適應。
井上田好像猜到了寧沖的顧慮,“我弟弟確實技不如人,愿賭服輸,但是——井上家族的尊嚴不可侵犯!”
說著又把刀往前遞了遞,寧沖呵呵一笑,想來這就是他們真正的武士道精神了,他覺得這個井上田還挺可愛的。
這時候,許誠也遞過一把刀,寧沖看了一驚,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繡春刀,明代警衣衛(wèi)的專用武器。
許誠雙眉含笑,寧沖早知道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一把拿過了刀。
井上田也不覺得尷尬,收回了拿刀的手,抱在肩膀上,想看看寧沖到底要做什么,不僅是他,周圍的人也都看著。
“你要干什么?”樓肖的言語中有些顫抖。
“寧沖,別沖動!”小靜趕忙說道。
“放心,不是用來砍你的,剛才我好心給你消消火,看來作用不大,剛才你那個架勢,似乎我不死,難解你心頭之恨吧!”
繡春刀出鞘,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把好刀,不僅僅做工精良,竟然還開印了。
“來,拿著!”寧沖的聲音突然夾雜了些許不容置疑的威嚴,讓樓肖無法拒絕。
樓肖在接過刀的時候,手就已經開始顫抖了,寧沖從另一頭拿起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在讓你消消氣,來!弄死我?”
從脖頸處,寧沖清晰的感覺到那種顫抖在加劇,人群中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哪來的黃口小兒,在這里撒野,保安!保安!”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人厲呵著。
可許誠巋然不動,整個雙燕廳的安保,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
寧沖饒有興趣的轉過頭,“您是哪一位?”
那人冷哼了一聲,“你不配知道!”說著別過頭去,不敢跟寧沖對視。
許誠說道,“這位是燕京來的何總,燕京文物交流會的理事,同時也是一個鑄劍的工匠世家!”
寧沖點點頭琢磨著,“我想起來了,前兩年把自家的老鋪子賣了,然后把自己老爹活活氣死的那位,是你吧?”
這位叫何應富的胖子寧沖早就有所耳聞,出生在匠人家庭,卻對這些一點不感興趣,其實不感興趣也就罷了,他老爹收了幾個徒弟,希望能把鑄造的手藝傳承下去。
可這個何應富在老爹病重的時候,卻把老鋪子都賣了,徒弟也被遣散,那些忠誠的徒弟想見老先生,卻被毒打了一頓。
何應富沒有想樓肖那樣氣惱,平靜的說道,“我自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他鑄造的破玩意一年賣那么一兩把,有什么賺頭!”從何應富的言語中,就能感受到對此事一點也不后悔,哪怕是對他死去的父親,也是毫無敬意。
寧沖冷笑道,“吃了三天飽飯,連祖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這種牲口,不配和我說話!”
“小子,你夠了,這里所有人都看著你在這里耍,耽誤了今天的拍賣,你付得起責任嗎?”有一人插口道。
寧沖轉頭看許誠,只見許誠搖搖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提問的人氣息一滯,眾人也看出來,許誠滿心看著事情會怎么發(fā)展下去。
“寧沖,你還有臉在這里大放厥詞,井上家族是不是你招惹的,知道給我們平山古玩界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此言一出,寧沖還沒有表示,井上田反倒是微微皺眉,似乎并不太理解這個中年人的話。
“這位先生,敢問您多大年紀了?”
“五十六,怎么了?”
寧沖哼了一聲,“保住第一場,后兩場輸定了這個想法的參與者也有你吧?”
“不錯!”老頭信誓旦旦。
“蒼顏皓首,卻不知廉恥,長他人士氣,滅華夏威風,你怎么有臉在這站著,你這五十六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趕緊撒泡尿沁死得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了,有些事情,寧沖不挑明,他們就可以熟視無睹,誰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但寧沖把話全都擺在了面前,有的人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想要反駁,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寧沖掃視了一圈,在好多人臉上看到了羞怒,不過這其中畢竟還有文化人,“無知小兒,你才活了多久,如何懂其中的厲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沖動之舉,你覺得這么做很光榮?”
“光不光榮我不知道,但比那些妄自菲薄的人強!”
鼓掌的聲音傳來,準確的說是拍手,來自井上田,只要他一個人!
“寧桑說的好,雖然我們是對手,不過你這番精神讓我很佩服,我很期待五天后我們的交手,你說的如此精彩,華夏已經淡化的匠人精神,希望能在你身上看到!”
寧沖決然反駁道,“你錯了,華夏很大,匠人和真正懂文物的人多得是,只是你沒有看到罷了!”
井上田微微頷首,沒有說什么,帶著他的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