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爺瞪大了雙眼,呼啦一聲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我是不是該對您的演技點10086個贊?”杜子浩的笑充滿嘲諷。
“小子,有話快說!”龍爺表現得很暴躁。
見龍爺不像故作姿態也不似故弄玄虛,杜子浩便將自己所查到的與白玲玲身世遭遇有關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最后,他問龍爺:“以白若水阿姨自身的條件,如果不是為了你和你們的女兒,她用得著長年寄人籬下做保姆養女糊口?”
龍爺呆了半晌,訥訥的:“不,不不,你搞錯了……當年是她決絕的離開石家,沒有留下片言只語……”
“她那時懷著玲玲。”杜子浩神色黯然,心中對白若水的死無法釋懷,“別問我為什么知道。她服務了二十年的梅家,與我家是世交。”
龍爺閉上雙眼:“報應!報應啊!她改了名換了姓,我偏偏將巢筑到了她寄居的城市……她再次見我,還是要逃開,這次,她是……一去,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龍爺哽咽著,淚水滑過臉頰。
杜子浩見此情景,戚然動容。
“您們之間有誤會?”杜子浩問。
“是。”龍爺點點頭,“謝謝你將我女兒送回來。”
聽龍爺說到白玲玲,杜子浩的心口不禁一疼。
“您什么時候接玲玲回家?”
“隨時都可以,只要她愿意。”龍爺睜開了雙眼。
“謝謝!”杜子浩誠摯的道謝。
龍爺:“今天聊到這吧。周嫂會送你。”
杜子浩識趣的起身,走向門外。
龍爺閉上眼睛雙眉緊鎖,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似乎在與自己反復爭斗,需要做出非常重要的決定。
良久,他顫巍巍的起身,仿佛一下老了十歲。
書房的書桌前,坐著石叔。他面前的書桌上,放著木蘭的照片。照片中的人青春永駐美麗動人。石叔望著窗外,眼睛沒有聚焦。
龍爺推門進來,走到石叔跟前,艱難的盤腿坐在石叔腳下,將頭伏在他的膝蓋上,久久無言。
石叔紋絲不動。
“爸,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趕走木蘭……若若誤會我與木蘭有染,我恨你喜歡木蘭卻不出面為我澄清,導致若若滿懷怨恨離家出走……我恨吶……”
龍爺埋頭喃喃自語。石叔的雙唇微微蠕動。
龍爺抬頭望著石叔蒼老的面容:“我一直派人跟著木蘭,等你們的兒子虎子,也就是我的弟弟剛滿周歲,被我命人抱走,扔在了深山里的貧困農戶家門口……沒想到那夫婦倆太短命,虎子幾歲就成了孤兒……”
“
我不想他回家回到你身邊,我自私,我不該……交給木蘭一個女孤兒,我讓心理醫生催眠木蘭,告訴她那就是她生的孩子,告訴她荊棘林中的泥土房就是她的家……她從此變得瘋瘋癲癲……”
“孽障!”石叔喃喃道。
龍爺聞聲抬頭,懷疑自己聽錯了。只見石叔凝固如雕像,眼中卻冒出烈火。
龍爺伸出雙手握著石叔的手:“爸,我告訴你!木蘭就在A市,在蒲公英之家!木來就在蒲公英之家!”
“木蘭在哪里?快送我去!”一直石化的石叔猛然反手抓住龍爺的手,急切的問。
龍爺大吃一驚,猛然甩開叔的手,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石叔。
莫非老爺子一直都是清醒的?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嗎?龍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通石叔為何要假拐老年癡呆癥。
石叔迫不及待溜下了椅子,穩穩的站在龍爺跟前,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的兒子。
龍爺站起身,神思恍惚。他用雙手蓋住臉迅速抹去臉上的淚痕,一言不發的走向門囗。
石叔亦沉默穩健的緊隨其后。
幾分鐘后,司機載著龍爺與石叔,朝蒲公英之家疾馳而去。
他們的到來,令蒲公英之家忽然亂成一鍋粥。
木蘭剛見到石叔與龍爺時又哭又吼又跳又笑,狀若癲狂。杜鵑因此像只防備的刺猬,擋在木蘭身前,并一口咬住了石叔伸向木蘭的手。
本來一直望著白玲玲發愣的龍爺見狀連忙上前欲拉開杜鵑。
桃子媽媽與土豆也趕緊上去幫忙,對龍爺又推又踢又打。
眼前這種突發狀況讓站在一旁的七月腦子瞬間短路。直到看見石叔被杜鵑咬住的地方滲出血絲,他才清醒過來。
“停!停!大水沖了龍王廟,別鬧了!”七月邊喊邊拉扯著幾人。
這下更熱鬧非凡。
白玲玲與桃子大眼瞪小眼,不知該不該出手,更不知如何出手。
劉大爺端著一大盆涼水向撕扯成團的眾人走過去。
七月見狀暗叫“不好“,急速將身子擋在石叔身前。
下一秒,劉大爺成功的澆了大家個透心涼。
時空頓時靜止。落湯雞們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滿臉茫然。
“爽!爽!實在是爽!”七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劉大爺伸出大拇指。
劉大爺笑得很無辜很憨厚。
土豆跑到劉大爺身前,用濕濕的小臉使勁蹭劉大爺的衣服。
桃子見狀過去牽住土豆的小手:“這一身濕呀,小泥鰍,走,咱去換衣服啦。”
說完,桃子又喊了一聲“媽”。
桃子媽媽與土豆笑嘻嘻的隨桃子去了。
白玲玲擔心石叔,推了推七月,兩人扶著石叔在一旁坐好。
“請帶木蘭去換套衣服。”石叔扭頭向白玲玲玲請求道,說完將憐愛的目光投到木蘭身上。
白玲玲點點頭,牽著木蘭與杜鵑離開了。
七月見石叔衣服沒有水漬,放下心來。
他轉頭邀頭發一直往下滴水的龍爺:“龍爺,和我上樓換套衣服吧!”
龍爺看向七月,舉起雙手將頭發往后攏:“不用。我回去換更快更方便。”
七月笑著微微點頭。
“你自己也快去換套衣服吧。”石叔心疼的對七月說,同時伸手往上拉了拉七月已經濕透的緊貼在背部的上衣。
一個紅色的月牙形胎記露了出來,鮮明的就像刺青。
石叔訝異的“咦“了一聲。
“怎么了,石叔?”七月轉頭問。
石叔望了望七月后腰的胎記,微微搖頭:“沒事,你去吧。”
“我明天來接老爺子,”目睹這一幕的龍爺突然說道,“還有玲玲。”
說完,龍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蒲公英之家。
最后一個秘密也即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龍爺的心情極度復雜。一邊是親情,一邊是私心,他曾與自己大戰三百回合,似乎難以分清孰重孰輕。
世間的一切,從得而復失到失而復得再到得而復失,是多么無常而正常。連放在心尖上的人都不能例外,更別說身外之物了。
此時的龍爺,已壓制了貪婪,隱去了惡念。他想從此好好呵護白玲玲,她是他與白若水所結的珍珠,比其余的一切加起來都要珍貴千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