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蓉根本沒注意身后有誰，自顧自的用她一貫的大嗓門打電話。

談話間仿佛是在說一個苦大仇深的人，而不是自己剛過世沒多久的女兒。

“我本來還以為她出息了，好不容易能掙錢了，結果這才多久啊，直接連人都沒了，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你說她……哎你誰啊？”

錢蓉警惕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陌生女孩。

一股勁沖到錢蓉面前之后，易言卻丟失了做其他動作的力氣。她手腳僵硬，覺得被冰雹砸了，渾身上下又冷又疼。

看著錢蓉，這個她生她養她、她叫了二十多年媽的女人，她竭力控制著情緒，讓自己看上去沒那么奇怪。

原本她在看見錢蓉的時候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現在，她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神經病啊，到底干嘛啊？”錢蓉不耐煩地罵了一句。

易言緊攥著手，指尖陷入手心，刺痛讓她發出聲，“不好意思……我剛剛聽見你說你這里有電腦什么的要賣？”

錢蓉瞟她，對著手機那邊的人說：“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回去再說。”

她裝好手機，把手里拎著的包放到腳邊。

拉鏈拉開，露出里面陪伴了易言兩年的電腦和鍵盤。

易言眼眶熱了。

錢蓉說：“我這一共有兩臺電腦，鍵盤鼠標什么的，還有攝像頭，麥克風耳機。你放心好了，都是很高配置的。”

“嗯……正好我最近想買，你這要是有的話我就不用特意去買了。”

“有有有，我這都有。”錢蓉搓著手，打量著易言，“那個，我這些可都是用了沒多久的……”

她的意思，易言懂。

艱難的吞咽，易言覺得嗓子干的發疼，“你說，多少錢。”

見她這么好說話，錢蓉心里一喜，迅速的在心中盤算。

兒子跟她說過，這些東西去賣二手的最起碼也能值個三萬塊錢。

“五萬！”錢蓉伸開五指，“就五萬，已經是給你便宜過的了。要不是沒人用了我也不會賣，留著也是留著。”

易言閉了閉眼。

自己的東西自己知道，好配置確實是好的，但這里面最新的她也用了半年多了。

五萬，根本不值。

如果今晚沒聽見她打電話的內容，易言可能會照實給她，畢竟是自己媽媽。但是……

但是現在易言不得不要考慮了，畢竟五萬塊錢，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還是燕酒賣包辛苦兼職掙下來的。

錢蓉看她猶猶豫豫，方才的笑立刻多了一絲其他的意味。

“姑娘，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找別人了。沒有那么大的胃，就別想吃那么多東西呀。”

她說著彎腰準備把東西收好，易言恢復幾分冷靜。

“等一下……可以。”

燕酒的電腦設備有點跟不上游戲，之后她要開直播也要去買。再怎么說錢蓉手里的都是她用慣了的，大部分還是廣告商爸爸給她的，要買齊一套也要一段時間，更別提她現在手頭還緊。

錢蓉眼睛笑成一條縫，“哎，這就對了，你檢查檢查，錢怎么給，你什么時候要？”

易言不想多待下去，隨便看了兩眼，“你把卡號給我，我現在給你轉。”

“好好好。”

易言拿著手機的手指忍不住的抖，錢蓉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

只要能賣出去，五萬塊呢，夠給兒子買好多東西了。

最后確認卡號的時候，易言低著頭，視線模糊，強忍著才沒哭出來。

手里的手機忽然被一只手抽走。

易言看過去，滿眼的淚水中擠進江硯行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