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呢？不是讓你抱過來嗎？咳咳咳......”

一著急，員外咳出一攤血。

“夫人......夫人.....剛剛......”

員外看這小廝結結巴巴的，急的起來，風風火火地就來到夫人的寢室，只見一群家仆哭哭啼啼，都圍在門口。

道人進入房間，赫然看到，員外的夫人已經懸梁自盡，而寢室的床上，是一個胸口被插著一把剪刀的，襁褓中的女嬰，已經斷了氣。

員外一個沒站穩，氣的差點暈過去。

“這個倒霉婆子！凈壞我的事.....”

員外氣得喘著粗氣，轉頭看著道人，竟然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錢道長.....您看，這樣還能用嗎？”

道士搖搖頭。

次日傍晚。

“老爺，管家回來了！”

“快讓他來！”

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急匆匆進了書房，身上還帶著一路過來的冷氣，腳上還沾著些許泥巴。

“怎么樣？咳咳.....找到了嗎？”

員外看起來急不可耐。

“老爺，您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快說！別廢話！”

“老爺，前日來咱們糧莊買米的那個劉工，就是......馬當家的那群人...”

“我知道！你別廢話，快說！”

“他說他們寨子里近日去了個鬧事的，說是要走他的女兒，特別能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厲害的人，身負重傷，竟然還打傷了幾十個弟兄，武藝實在是卓絕。馬當家的惜才，勸他歸順，甚至答應讓他做二當家的，可這人都拒絕了，只要他的女兒....”

管家還在講故事，員外卻已經急的吹胡子瞪眼。

“你真是啰嗦！！！說重點！！！說.....咳咳咳！說重點！！真要急死我啊你咳咳咳咳！”

“好的老爺，馬上就是重點了.....”

員外氣的，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管家卻慢條斯理，繼續“娓娓道來”。

“我一聽，什么‘女兒’？于是我就問了這個劉工，哎嗨，您說巧不巧，這女娃的年歲，和咱們小姐的一模一樣！而且，這娃娃的爹當天晚上就戰死了。嘖嘖嘖.....也算是條漢子.....現在這女娃沒爹沒媽，還省了咱們不少的事兒！于是我今日就去找了那馬當家的，說您不幸喪女，悲痛萬分，想尋一個和自己女兒一樣生辰八字的女娃娃，以彌補心中缺憾......結果，您猜怎么著？這狗賊竟然跟我要一萬兩銀子！！！一萬兩！！！氣得我直接扭頭就回來了！”

“你！！！我的命難道就不值這一萬兩銀子嗎.....咳咳咳，你真是氣死我了！！！”

員外聽得更加“激動”了。

后來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

錢先生收回思緒，繼續等待他的下一個“客戶”上鉤。

是不是真的好人沒好報，壞人當其道？

至今沒有一個人，對全部的人的一生，做過調查。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壞呢？

土匪的山寨附近。

已經過了晌午，許娘還沒有回來。

“狗娃，你娘什么時辰出門的？怎么還沒有回來？”男人研磨著剛收進來的草藥，抬頭問自己的兒子。

“阿爹昨晚出門之后不久，娘親就出門了。”大兒子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男人瞬間停下了手里的活兒。

“昨晚就走了？怎么回事？”

男人覺得不對勁，繼續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是兩個大胡子來敲門，說是大當家的叫娘過去做點下酒菜.....”

昨晚土匪們確實是又在大肆吃喝飲酒，還有一個直接喝的口吐白沫，所以才大半夜叫了他過去給這人看病。

可就算是去做什么下酒菜，也不可能中午了也不讓回來吧？寨子里不是有專門的廚子嗎？

男人越想越覺得心慌，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兒，往山寨走去。

問了一大圈人，都說沒有看見過他老婆許娘。

“明明昨晚是大當家的叫走人的啊！怎么現在你們都說沒有見過！怎么可能？”

男人身材矮小，還身形瘦弱，在一堆大漢之中焦急的詢問著，像是一只被一群野狼圍在中間的兔子，可憐又弱小。

“既然是大當家的叫走的！那你去跟大當家的要人去吧！”

其中一個大漢，滿臉蔑視地說道。

“你以為我不敢嗎？”男人氣的渾身發抖。

“哈哈哈哈！”周圍的人竟然都笑了。

“瞅他那熊樣，行不行啊？白大夫？就你這玉米桿子一樣的小身板，能滿足得了你老婆嗎？哈哈哈哈哈！”

“呦呦呦，生氣了！哈哈哈，你們可別小看人家白大夫，就這樣的還生了三個呢......”

“白大夫精通藝術，說不定也能造出那種神藥是吧？要不你給我們也來一點兒？”

“哈哈哈哈！！”

一群男人圍著他，取笑他，雖然自從被抓到山寨以來，這種場面他也經歷過不少，但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卻聽著格外刺耳。

“我老婆呢！！！我老婆呢！！！”

白大夫急紅了眼，惡狠狠地咆哮著。

眾人先是一愣，從沒見過溫文儒雅的白大夫如此急火。但緊接著，大家便又哄堂大笑起來。

“哎呀白大夫，你急什么急嘛，老婆丟了就自己去好好找一找嘛，你來跟我們這些無辜的弟兄們亂發什么火？再說了，不就是一個臭婆子，哪里找不上一個？你這么能耐，就算沒了，再找一個，再生三個？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永遠不要激怒一個平時看起來懦弱老實的人，這個道理，這群人很快就知道了。

白大夫心急如焚，這群人卻在這里取笑他。

被狠狠羞辱了一番，也沒問出點有用的東西，白大夫推開眾人，氣憤憤地走出了寨子。

他不敢去找馬當家的。

“興許他們是留下她去幫忙做早飯和午飯”

白大夫自言自語。

“對！對對對！我怎么忘記了？我可以去問問王廚子！”

這兩人都是被強行抓上山的，所以平日里關系還算可以。但剛剛因為王廚子在忙，就沒去找他，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兒，估計可以去找他了。

“白大夫？找王哥啊？他炒完菜就回自己屋里了。”正在后廚洗碗刷盤的小廝說道。

白大夫出了寨子，匆匆趕到王廚子這里。

“白老弟？快進來快進來！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王廚子往白大夫身后望了望，確認沒人，趕緊關上門。

白大夫看他這個樣子，心里更緊張了。

“王哥，發生什么事了......哦對了，王哥，你見我家孩兒他娘了沒？聽說昨晚她就被馬當家叫過去做菜，我今天快晌午才回來家，沒看見她，以為她出門摘菜去了，可是這都這個點了，還不見人回來.....”

還沒等白大夫說完，王廚子就咣地一下把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接著，王廚子氣憤的把昨晚的事情講給了白大夫。

白大夫愣在原地，牙關緊咬，氣的渾身發抖，艱難的喘著氣。

“白老弟.....哎！我也不知道該說點啥！這群土匪他娘的就不是人！遲早要天打雷劈！！娘的！！狗賊！！”

白大夫卻像失了魂一樣，一言不發，臉色發白。

突然，他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徑直走出了門去。

“你快去看看，別讓老白想不開了！”

王廚子的媳婦說道。

“哎呀你就別瞎操心了！我看這群響馬狗賊根本就不是人！你一個婦道人家可千萬別去寨子里知道嗎？他們叫你你就說你染了傳染病，裝的像一點。平時我不在家你就把門鎖好，除了我誰也別給她開門，沒事不要出去瞎轉悠，知道嗎？”

王廚子叮囑完，就出了門。

適逢亂世，沒權沒勢又無依無靠的人，就成了最大的犧牲品，特別是女性。

王廚子從寨子到家里，轉了一大圈，最終才在亂葬崗，找到了白大夫。

他正面無表情地，整理著許娘凌亂的衣衫。

她滿身是傷，頭發散亂，死不瞑目。

亂葬崗全是殘缺的尸骸和白骨，陰森可怖，臭氣熏天，雖然是下午，太陽狠毒，但在這里依舊感覺寒氣逼人。

王廚子用袖子捂著口鼻，還差點讓嗆得背過去氣，而白大夫就那樣坐在死人堆里，摟著已經涼透的，媳婦的尸體，一動不動。

“白.....白老弟.....要幫忙嗎？”

王廚子覺得這地方太晦氣，都不愿意往里面走，只是遠遠地問了一句。

半天都沒有回音，白大夫仿佛也是一個死人一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白老弟？”

王廚子又叫了一聲。

里面的人終于動了。只見他緩緩地回過頭。

王廚子下了一跳。

白大夫眼睛充血，眼神中燃燒著怒火，額頭青筋暴起，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臉上還沾著媳婦身上的血，這樣的一張臉，仿佛一個隨時要撲過來的，發瘋的野獸。

“滾！！！！！滾！！！！！滾！！！！”

白大夫突然咆哮起來，整個亂葬崗，都能聽到這憤怒的嘶吼聲。

王廚子直接被嚇得，打了一個趔趄沒站穩，一屁股摔坐在一堆死人的腐肉上面。

“嘔——！！”

還是沒忍住，王廚子吐了。

完事兒顧不得什么白老弟了，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跑沒影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白大夫突然狂笑起來，笑著笑著卻又痛哭起來。

“為虎作倀！！白仁啊白仁！這就是你的報應，報應啊！！！！呵呵呵呵哈哈哈！！！”

白大夫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癲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