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的要去嗎?”
沐兮在房間里收拾來,收拾去,不說話也不讓人幫忙,阿宓也只能在一旁直跺腳,干著急。
沒有回答。
“小姐,要不我們跟大少爺商量商量吧,您自己去景斕是不會放過你的。”
還是沒有回答。
“小姐,我們與燕都如此交好,君陌少爺不會不幫著我們的,可能是因為景斕在的緣故,多有顧忌,他不會任由別人欺負小姐的。”
依舊沒有聲音。
“小姐。”
阿宓猛一跺腳,一個箭步沖上去拿掉沐兮手里的衣服。
“干什么?”沐兮很平靜,并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如千丈寒冰般凍結一切的聲音,無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尚不自知。
“小姐,您這樣會嚇壞奴婢的,事情還沒有那么糟,我們一定有辦法的。”
阿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沐兮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她不再玩,不再鬧,從前,她想要什么,自己總是一眼就看出來,可是如今,她猜不透沐兮的心思了。
“燕都,我非去不可。”
不容置疑的果決,現在無論是誰都動搖不了她的決定。
該來的早晚會來。
她若不去,景斕的人便會攻上暮歌城,她不懼,可這城中幾十萬的百姓不行,她們既然選擇了暮歌城作為他們的家,沐氏就有責任護他們一生周全,除了生老病死,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決不。
“妹妹?”
蒂繁扶著沐歸從門外走進來。
自從火海歸來,沐歸身子十分虛弱,不過還好每日有蒂繁貼心照顧,一切也在慢慢好轉。
“大小姐。”蒂繁行禮。
“大少爺。”阿宓行禮。
“哥哥怎么過來了?”
沐兮見他過來,連忙上前攙住打算扶他坐到凳子上。
沐歸反握住她的手,沒有移步“哥哥就是來跟你說兩句話,不坐了,說完便走。”
“哥哥是想說去燕都的是吧。”
府中除了她那個不問世事的父親,誰人不知。
“妹妹既然清楚,那哥哥也就直說了。這城內被妹妹守的固如金湯,可城外的流言蜚語早已傳遍天下,哥哥這一生行為坦蕩,無愧于心,不能因為這不白之冤為沐氏蒙羞。既然妹妹執意去燕都討個說法,我想,這燕都,應該由我去。”
沐歸的話同樣不允許質疑。
因它而起,也應該由他了結。
“哥哥,這分明就是有人嫁禍沐氏,你去就是自投羅網,等于認罪,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可是……”
“好了,哥哥。”沐兮打斷他“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好暮歌城,保護好你們。”
這是第一次,她有擔起全城重擔的感覺,可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壓的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而這些重擔,壓在了沐歸身上十幾年。
他得多累啊。
沐歸看著她決絕的身影,義無反顧的離開。
心中暗自說道:其實你一直都在護著暮歌城。
前路迢迢,沐兮只帶了一名隨從指路,一路上不敢多停留一刻,直奔燕都。
山門口,百層青云梯之上城門緊閉,天梯之下每五層兩個守門者,手握長劍。
沐兮下馬行禮“小女暮歌城沐錦歌求見君陌公子,勞煩諸位通報一聲。”
聽到沐兮報了名號,最下方守城侍衛連忙行禮,面面相窺的不知該怎么辦。
最終,一人被推搡著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不太好意思的開口“沐姑娘,不是我們不讓你進,是這景斕姑娘吩咐過,沐氏之人一律不準入內。”
“景斕?”沐兮冷笑,更有嘲諷之意“如今的燕都都已經淪落到景氏做主了,你們少主呢,君伯伯呢?”
“是這樣的,沐姑娘,我們君主自從上次染病后便將所有事務交由少主打理,近日燕都公務繁多,正好景斕姑娘在,便幫少主打理……”
侍衛說的頭頭是道,奈何沐兮一句也沒聽進去。
不耐煩的推開他,就要往里闖。
數名侍衛齊齊攔住她,數劍相對。
沐兮沒想到自己第二次來燕都連門都沒進去,還被拔劍相向,真是可笑。
“好,本姑娘不進去,就站在這里等。”沐兮后退幾步,站在臺階下,負手而立“你們進去稟告,告訴君陌也好,景斕也好,就說我沐錦歌近日來為兄長討個說法,了解暮歌城與瑯琊之間的誤會,今日若沒有結果,我定不會離開。”
侍衛看沐兮的樣子估計是要在賴著不走了,商討一番,派了一人進去稟告。
青絲舞動,衣帶迎風而起,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是勝券在握,目光堅定,望穿了山門,看破了人心。
燕都城門下有五百層天階,站于天階之上者如燕般居高臨下。沐兮仰望著山門,幻想著里面的光景,是否還如兒時來的那般,讓人流連忘返,那準備迎娶他的萬畝花海是否還開著?
不久,傳話的守衛出來后沖她搖搖頭,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沐兮沒有驚訝,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若是這么容易就讓她進去,也不必禁閉山門了。
她就在這里等,這燕都城里,有人不想見她,可有人卻巴不得她來呢。
朝暮交替,星辰變換,沐兮在天梯下站了兩日,干糧都快被她吃完了,可城門始終沒有開過,沒有任何人出來過,城門的侍衛實在看不下了,幾次勸她離開。
沐兮始終只有一句話。
沒有結果,我不會走。
第三日,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陰沉昏暗,狂風席卷著世間,雷聲轟鳴,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不知何時就會有一場暴風雨。
沐兮無懼無畏,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只是兩腿酸麻,真的有些快要撐不住了。
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漫天垂落的細雨也越來越密。
模模糊糊間,眼前一道光亮,燃起了她所有希望。
山門開了。
人出來了。
可卻不是她想見的那個人。
景斕帶著凈桐二人拿著一封信走到沐兮面前。
“這是輕年給你的。”
隨手一擲,沐兮抬手一接,用盡了全力,慌亂的找封口,還未等她拆開,景斕高聲頌道,方圓十里皆可聽見。
“即日起,燕都君輕年與沐氏女錦歌取消婚約,從此后,男婚女嫁,無牽無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