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門外走來一女子。
衣著藍白相間的對襟齊腰襦裙，衣襟腰帶上均繡著鳳凰紋樣，頭戴白玉打造的一對鳳凰圖案掩鬢，步伐不僅不慢，沉穩有序，容顏清麗脫俗，不惹塵埃，白凈的臉頰帶著微微紅暈，一雙眼炯炯有神，仿佛能透過身體看到人心，卻只為一處停留，有著名門千金的溫婉端莊，卻又高貴清冷，不易親近。
“這難道就是景氏的那個女子······”
“這一身的鳳凰，想必是了。”
眾人議論紛紛。
瑯琊景氏雖是江湖望族，卻日漸衰落，更何況他們善習文，不善武，與江湖中來往不是很密切，所以也沒有多少人見過。
瑯琊景氏這一族到如今只余一對兄妹。
兄長景珩，字寒凌，清秀文雅，卻自幼體弱多病，行動不便，常年靠藥物維持。
妹妹景斕，字如凰，天之驕女，人間鳳凰，高貴冷艷，一笑可令天下傾。
世間傳言江湖有二女不可得之。
明媚驕陽沐錦歌，孤霜冷雪景如凰。
后者便是此女。
景斕帶著萬千矚目走到沐宸安面前，行禮問好“聽聞今日乃沐姑娘及笄之禮，如凰特代兄長前來獻禮，以表瑯琊對暮歌城敬畏之意，愿沐姑娘一生得償所愿，此生情愛兩相得。”
句句周到，字字深意。
“多謝姑娘。”沐宸安回禮。
“沐城主客氣了。”景斕轉而看向沐歸“想必這位便是沐歸公子吧！曾聽兄長說過，沐少城主年輕有為，深得人心，今日一見，比傳言更勝一籌。”
“多謝景姑娘，長離有禮了。”沐歸微笑回禮。
“哎，景姑娘······”
欒之非剛要湊上前去跟景斕打招呼，結果景斕好似沒聽見，轉身朝君陌方向走去。
哎呦喂，今天這是怎么了，一個個都沒看見本少俠嗎？
弄得好像本少俠巴結你們一樣，切。
兩座冰山有什么可聊的？
欒之非嘟嘟囔囔的盯著景如凰和君陌。
君陌一直站在院中一角，包括景斕進朝暮堂在內，他都沒看過一眼。
卻知道是她。
“輕······”
“寒凌知道你來嗎？”
二人一起開口，景斕話還未說完便被打了回去。
“兄長不理江湖事多年，知不知道已無所謂了。”
君陌聽言方抬頭看她，厲聲道“你既已知瑯琊不理江湖事，又為何前來卷入是非，你難道不知寒凌的身體已不允許瑯琊再出任何事了。”
“瑯琊情況，如凰身為瑯琊之女豈能不知，又怎會不為兄長著想，一切如凰心中自由安排。”
“如此甚好，景姑娘最好不要因你一人而連累整個瑯琊。”
“輕年兄多慮了，如凰此番前來一是增加江湖閱歷，二是想來見識一下沐姑娘的風采。”
提到沐兮時，景斕聲音故意加重，她分明看見了君陌眼中傳來的警告。
二人在角落里你一言我一語，旁人離得遠，聽不得說什么，還以為是相談甚歡，多有不解之意。
早間聽聞君然曾將君陌寄養在瑯琊幾年，如今看來，確有此事啊。
“這二人談的如此融洽，當真是稀奇啊，沒準又是一段良緣啊。”
“是啊是啊，二人性格如此相近，想必有很多共同話題，樣貌倒也是舉世無雙，登對的很吶。”
“再登對也沒用啊，這君陌都是有婦之夫了，晚啦。”
“哎，真是可惜啊。”
欒之非瞧著他們一個個都把自己當成月老了，一臉鄙視，真不要臉。
兮丫頭比她強多了好吧。
又看看君陌二人，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咚咚咚”
正思索時，遠方鐘聲響起。
“吉時已到，大禮開始。”禮官高喊“城主落座，賓客就位。”
沐宸安坐在堂中首位上，沐歸站在他身側。
眾人紛紛往兩邊站好，名聲大的包括君陌、欒之非、景斕均坐在沐宸安兩側。
“小姐到。”禮官接著高喊。
話音剛落，七八丫鬟簇擁著沐兮走來，身著羽仙雪衣裙，額間掛著三朵木槿花形的吊墜，頭發挽起了一般，用雪花冠挽住，端莊大氣。微風吹起裙上羽毛，猶如少女起舞，飄然安逸。不似少女俏皮，嘴角含笑，眼中盡顯靈動，如乘風御雪而來，帶來清風與喜悅。
“嘖嘖，不愧是兮丫頭。”欒之非沉浸在欣賞中。
連側方那一道冷光都沒有注意到。
君陌也被沐兮這一身驚艷到了，眼中不留隱藏的驕傲。
沐兮本就一直在盯著他，看到他的樣子，暗暗得意，沖他吐了吐舌頭，嘴角笑的都快咧到眼角了。
沐兮的笑能溫暖人心，最是治愈，這也就是為何能被稱作明媚驕陽了。
君陌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滿眼柔情，心想，果然正經不起來，一笑全都暴露了。
君陌一直盯著沐兮，沒發現身旁的景斕一直看著自己，如他看著沐兮一樣，毫無保留的憐愛。
他一笑，她的心都在滴血。
場中目光都集中在沐兮身上，沒人看到這。
而這一切，被沐兮盡收眼底。
從進門時，她便看到了景斕，雖未曾相見，可人間鳳凰這個稱號她還是有所耳聞的，見到她身上的鳳凰圖案就認出了。
她喜歡了君陌十一年，那種眼神她最是了解，看來，她喜歡君陌很久了。
沐兮沒有在她身上過多留戀，當什么都沒看到一樣，走至大廳中央，規規矩矩的站好。
沖沐歸和欒之非眨眨眼，從她進院，嘴就沒合上過。
“小姐敬茶。”禮官高喊。
接下來便是及笄大禮的開始。
首先，向父母，賓客敬茶。
敬父母，叩謝過往十五年養育之恩，及笄后，死生榮辱均獨立。
敬賓客，一為答謝見證之意，二為往后遇事相互照拂，江湖相伴。
沐兮接過阿宓手中的茶，走至沐蕭面前，雙膝跪地。
“女兒今朝及笄，可以保護爹爹了。”沐兮眼中泛著淚光，卻依舊笑著說。
這一刻，她才發現，爹爹老了。
“好，好。”
沐宸安顫抖著接過茶，看向左邊的空位，眼中閃過一抹柔情，轉瞬即逝，隨即一飲而盡。
沐兮接過第二杯茶，環顧一圈，深鞠一躬，高聲道“小女沐錦歌謝諸位前來做我及笄禮的見證人，往后江湖路還要諸位多多照拂，小女以茶代酒，敬諸位。”
說罷，一飲而盡。
眾人紛紛飲盡杯中酒。
“請前往宗祠。”
接下來便是前往宗祠，叩拜祖宗，點朱砂。
沐氏規矩，及笄之人若有未婚夫婿，則應由未婚夫婿陪同前往，若未定親，則應由父親陪同前往。
這一程重要的路自然要最重要的人陪在身邊。
沐兮看向君陌，笑意不減。
君陌回之一笑，走至身旁，咫尺相對，柔情萬千。
君陌的白衣錦服與沐兮的羽仙雪衣裙無比般配，好似約好一樣，于紅塵萬丈中獨立，他人不過虛設。
“愿意陪我走嗎？”沐兮開口問道。
“你就代表我，你愿意嗎？”君陌反問。
“好像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