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誰啊？浄桐嗎？”臨塵四下張望。

“······”

君陌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臨塵瞬間覺得這屋內溫度在下降，仿佛有種殺氣。

“哦！”臨塵恍然大悟“少主是說少夫人嗎？剛走，要不我去追回來，少夫人看到您醒了一定特興奮。”

“不必了，讓她去吧。”君陌像是松口氣，話語間帶著失望的語氣。

昏迷這些天，他一直能聽到沐兮的聲音，對他說好多話，他想睜眼看看她，卻一直醒不來，等他醒來時，她卻不在了。

他聽見她說自己要回去了，卻還是晚了，一切是那么不湊巧。

“少主，其實少夫人······”

“南郡如何？”

臨塵剛想說其實少夫人對您很好，就被君陌打斷了。

“南灃世子死了，就在您遇刺出城的那個時間，大家都說是您殺的，少夫人為替您抱不平，舌戰世家，還劈了靈堂的牌匾。”

“這也倒符合她。”君陌聞言一笑，并沒有多驚訝。

敢在南郡動手，絕不緊緊是殺他這么簡單，很明顯還有別的預謀。

至于沐兮，倒真是難為她了。

“少主，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過兩日啟程回燕都，很快會有客人上門的。”

接下來，怕是要麻煩不斷了。

皎月高掛，萬家燈火已熄，暮歌城內一片安逸。

沐氏宗祠內隱隱傳來聲音，如蒼蠅般嗡嗡叫，細聽，卻是少女呢喃。

“沐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沐錦歌前來叨擾各位安寧了，許久未來，想必各位祖宗都想我了吧，畢竟這里冷冷清清，難得有個陪諸位說話的。”

沐兮盤坐在蒲團上，素衣披發，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嘟囔。

馬不停蹄趕回暮歌城，還沒坐穩，就被沐宸安趕到宗祠罰跪，連口熱乎的飯都還沒吃呢，越想越氣。

“祖宗們巴不得你不來呢，你一來都吵得他們不得安寧了。”沐歸不知何時來到宗祠，走到她身側。

“哥哥？”沐兮騰的起身，一個箭步撲向沐歸，像只壁虎一樣貼在他身上。

她回來時連門都沒進，就來了宗祠，除了父親和阿宓，她誰也沒見到。

“哎呦”沐歸被她勒的感覺脖子快要斷了，用手托住她，怕她摔了“如此有力氣，看來是不餓啊。”

有吃的？

沐歸滑下來，奪過手中沐歸的食盒，坐在地上就開吃。

鹽酥雞，香煎豆腐，密制烤鴨還有芙蓉糕。

“還是哥哥最好。”

沐兮傻笑著，一開口，噴了沐歸一臉的芙蓉糕渣。

“傻丫頭，一點也沒個姑娘的樣子。”沐歸雖訓著，眼角眉梢卻都是笑意，輕輕為沐兮擦去嘴邊的殘渣，倒了杯茶，看著她喝下，方才擦去自己臉上的東西。

“小兮，你也別怨父親，父親也是為你好，你看自從母親去世之后，他除了罰你來宗祠跪著，何曾打你訓你啊？”

“哥哥，這些我知道，爹爹不就是想讓我成為母親那樣優秀的女人嗎？”

沐兮說完，兄妹一起看向宗祠一角的排位。

沐蕭妻沈氏千云。

沐兮對母親的印象不多，只知她不是江湖世家女，乃姑蘇一平凡采桑女，有著江南女子的溫婉，又有著名門貴族的大氣，知書識禮，堪稱女子典范。她不知父母是如何相遇的，只知父親不顧家族長老的阻攔，娶母親入府，掌管家之權。

可好景不長，沈千云難產生下沐辭后血崩而亡，那一年沐兮四歲。

此后，她沒再看到過父親出現過幾次笑臉，無論自己犯了什么樣的錯，不打不罵，只是去宗祠罰跪一天一夜。

這樣的父親，她又怎會去怨恨呢？

“其實這些年父親也不容易。”沐歸語中多有無奈。

二人無言，只有沐兮吧唧嘴的聲音。

等到沐兮吃完后，沐歸便拿著食盒回去了，第二日便讓阿宓過來送飯。

次次如此。

夜色逐漸深沉，宗祠內也只剩沐兮一人抱膝而坐，盯著燭火發呆。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知君陌如何了？

回到寢院時，走到門口時伸個懶腰，準備好好睡一覺，做個美夢，彌補下逝去的大好時光。

懶腰伸到一半，便被桌上的東西嚇得差點閃到腰。

各種顏色的上等絲綢，還有圖紙，剪刀等一系列工具。

這是？

“小姐，城主說了，從現在起，您不得出城一步，直到及笄禮結束。”

“啊！”沐兮感覺身體被掏空了，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問“那這個呢？”

“這個呢，是準備及笄服，城主說了，這個是您的大事，您要自己親力親為。”

自己做？

這一刻沐兮不想及笄了。

“阿宓？”沐兮可憐巴巴的拉著阿宓的衣角，左右晃動，晃得阿宓發暈。

“小姐，這個女婢真幫不了您了，不過您放心，城主說了，他請了繡房最好的繡女來教您。”

沐兮松開手，撇撇嘴，甩著袖子轉身就回床上躺著，邊走邊嘟囔“城主說，城主說，你到底是誰丫鬟啊？明天我就去后山抓一百條毒蛇，全放在你房間里。”

“小姐，您可別，奴婢也是奉命啊。”阿宓馬上求饒，一百條毒蛇，聽著它就起雞皮疙瘩，更別說放在房間里了。

小時候因為不陪沐兮偷溜出府，被窩被她放滿了毛毛蟲，害得她三個月不敢上床睡覺，現在想想還發抖呢。

“本姑娘要睡覺了，你要再不出去，我現在就去抓。”

阿宓看沐兮欲起身，撒腿就跑，出去時還撞到了們，哎呦一聲。

沐兮見她出去，一揮手關上了門，騎著被子沒一盞茶功夫便睡著了。

此后多天，暮歌城異常安靜。

沐兮整日待在房間縫衣繡花，身邊圍了四五個繡女手把手的教，時間久了，沐兮一直深思自己到底是不是沈千云的女兒，沈千云一副山水美人圖名動天下，自己卻一點刺繡的天分都沒有，手指都快被扎成篩子了。

待在房間內將近半個月，也就欒之非來看過她一次，帶來一些江湖事。

例如哪家掌門納了幾個妾；哪家宗主賭錢輸了，燒了賭場；哪家妓女懷孕投江自殺了等等。

也就兩件大事使沐兮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