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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 錦衣夜夜行
  • 豐芝
  • 2925字
  • 2019-10-10 10:26:50

“姓名。”

“陸經。”

“年齡。”

“三十八歲。”

“籍貫。”

......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提審。對面的張警官瘦削、嚴厲,煙癮很大。喝叱起人來,聲音不高,卻令人膽寒。我被他喝叱了幾次,嚇得連頭也不敢抬。

他大口大口地對我噴著煙,我暈頭漲腦地回答著他的問題,深恨他們工作效率為何如此低效。我已經認罪,為什么還要這樣一次一次地把我鎖在這個被燈照得睜不開眼的小屋里,一次一次地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你是用什么殺死吳遜和李怡的?”

“我用繩子勒死李怡,又用刀殺了吳遜。”

“你勒死李怡的繩子呢?”

“扔了,扔到垃圾桶里了。”

“胡說!勒死李怡的不是繩子。”

“哦,那就是領帶,我當時心慌,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對面的張警官冷笑,“那你記得你是怎么殺死吳遜的嗎?”

“我在他胸口扎了一刀,他就死了,我當時喝得有些醉,根本不記得其中的情節。”

“那他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是我打的。”

“當時是幾點?”

“不記得了。”

“我看你是在隱瞞......你是不是還有同謀?經尸檢,吳遜胸口上那一刀并不是致命傷,而且是在他死后才扎上的。”

“我喝醉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我恨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你喝醉了,還能把兩個人殺死?其中一個還是身強力壯的男人?”

我低下頭去,再也不想開口。

我也不能再開口。

人不是我殺的,其中的細節我一無所知,說是我在接受審訊,還不如說是我在訊問警察,我一直順著他們訊問的思路往下胡亂編造,編不下去,我就一句話:我喝醉了,我不知道。

一場大雪下來,天氣進入最冷的冬天。我是重刑犯,單獨關押的小屋更是又冷又潮,人在其中簡直寒氣入骨。我每天拖著二十斤的腳鐐,在小屋里度日如年。所幸有人給送來了保暖衣和棉褲棉靴。我不知道是誰,我也不想知道是誰。大姐和二姐也被關押,盡管我極力地給她們脫罪,說她們不知情,我是騙她們我沒殺人,利用了她們的同情心,才讓她們帶我去的XZ,但關于對她們的處理,我幾乎已經無能為力。

一天,我又在拖著沉重的腳鐐在屋里艱難地踱步,看守人員打開門,給我戴上手銬:“嫌犯陸經,有人見你。”

我隨著看守走過長長的走廊,走進會客室。只見一個衣著白襯衣黑西裝的男人在桌子對面站了起來。

我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光線,呆了一呆,才脫口而出:“方律師。”

是方立時。

可能我的樣子太過不堪,他的眼光里有一絲不忍一閃而過。

我坐下,把已經長長的頭發往后撥撥,夾在耳后,沖他一笑。他也坐在對面,沖我點了點頭。

屋里的暖氣很足,我搓了搓手,動了動腳,腳鐐嘩嘩作響,我連忙合擾雙腿。

足足對視了兩分鐘。

他拿起一支筆,很認真地看住我:“你曾說你沒有殺人。”

“我騙你的,我殺了。”我很認真很無恥地看住他。

他并不懼怕我的眼光,仍緊盯不放:“為什么騙我?”

“我要你幫我做的事做了嗎?”

“做了,已經開庭了幾次,正等結果,估計會判十五年。”

“十五年?這就是你幫我做的事?”我激動地站了起來。

“別急啊,陳志芳做身體檢查,被查出有嚴重風濕癥,心臟二間瓣脫垂,需保外就醫。”

“你真棒,我沒看錯人,謝謝你。”我趴在桌子上,探過身去,激動地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又使勁了搖了搖。

他掙脫:“咱們說說你的案子吧。”

“誰派你來的?”

“謝長峰。”

“謝長峰?謝長峰是誰?”我一時有些迷惑。

方立時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玩味:“一個男人,一個自稱很愛你的男人,一個很愛你你卻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想不起他是誰的男人......”

“哦,我知道了,從現在起,你的委托人不是他,而是我,我雇傭你為我的律師,我要你盡快令案子完結,我認罪,你幫我認罪。”我向后仰坐在椅子上,又拿出我平日里在辦公室里頤指氣使的那一套。

旁邊的看守喝一聲:“坐好!”

我連忙挺直后背乖乖坐好,趴到桌子上:“幫我認罪,我殺了人,人是我殺的,兩條人命,不,三條人命,一定會判死刑的對吧?”

“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

“我是你的律師,你應該跟我說實話,這樣我才能幫你。”

“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我用手銬敲了敲桌子,“媽的,每天呆在這里,吃得象豬食,不能洗澡,不能洗頭,簡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還不如一死百了,干凈利索。”

“就這些?”

“你去見肖識和陳薇,讓她們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你去幫她脫罪,盡量快點把她們弄出去,這里面不是人呆的地方。”

“還有呢?”

“沒有了,就這些。”

“你知道嗎?你只有無罪,她們才能脫罪,你只要認罪,她們就脫不了干系。”

“這樣啊,這倒是難辦,你去找陳薇的家人,她父親和她哥都很有辦法......”我不禁低頭沉吟。

“你這個女人真是奇怪,你愿意為了別的女人打官司,幫她們脫罪,自己明明沒有殺人,卻一心求死......”

“你是律師,講求事實證據,講求理性分析,不能帶一絲感情,你說我沒殺人依據何在?拿出你的專業素養來。”

“我不是警察和法官,我只是個小律師,我有分析判斷能力,而且,我也是人。”

“好好好,你是人,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委托人,回去推掉謝長峰。”

“錢呢?我的律師費你怎么付給我?”方立時的嘴角露出一絲戲謔。

我呆住,想了想:“那......如果你相信我,等你幫我打完這個官司,我剩下的所有錢都是你的,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反正我也死了,要錢也沒有用。”

方立時大睜著眼足足瞪了我有半分鐘,把他的本子翻開:“那就說說案情吧。”

有什么可說的?我又把說給警察的那套又原封不動地說給他,并添油加醋,說成了一個故事。被關了這么多天,能見到一個認識的人,對我表示關心,并且是個很帥的男人,我還是很興奮很開心的。也許從此以后,我再也走不出這堵高墻,也許我很快就會一粒槍子送掉性命,能及時行樂就樂一下吧。我樂觀的天性簡直與生俱來。

身上穿得保暖衣和保暖褲太厚,開始出汗,我拉開衣服的拉鏈,把袖子往上擼了擼,露出半截胳膊,我看他盯著我雪白的胳膊看了一眼,便把胳膊往他眼前伸了伸,問他是不是很白,他紅了臉。

他會臉紅?我的心玩謔心頓時暴起。

我跟他說那天把咖啡潑到他身上后,看到他一粒一粒解扣子時的心理活動,我說我看到了他的胸肌,問他是不是經常健身,愛不愛打球,會不會喝酒。我說我最喜歡打羽毛球,最討厭跆拳道,我酒量不行,但頗愛杯中物,因為可以解乏,幫助睡眠,可以借著酒力,做一些平時不能也不會做的事。比如可以跟二姐痛快淋漓地罵一架,平時不敢,因為這么多年了,一直被她和大姐壓一頭,她們個性比我強,我又打不過她們。比如和老吳的*生活,我們十年夫妻,早已喪失了激情,只剩一點生理需要,最后全靠酒精添一些刺激和新鮮感,我已經不記得如果不喝酒我們還有沒有*生活......

方立時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云一會兒霧,云山霧罩地低頭在他的本子上寫寫畫畫,我偷瞄了一眼,完全是鬼畫符。

我象個神經病一樣笑疼了肚子,看著自己皮膚細膩的白胳膊,頗有些傷感:“也許再過些時日,再美的肌膚也會化為腐骨,塵歸塵土歸土。”

他低著頭,一直在寫,手指變得更加用力。

我嘆息一聲,指著他的本子問:“你寫的是什么?我看著不象是跟本案有關的分析記要。”

“我寫的是如何應對一個厚顏無恥,反復無常,信口開合的女人的完整攻略。”

“都有幾條?”

“第一,沉默,第二,沉默,第三,沉默......”他面無表情地念完,突然把頭探過來,低聲說,“案發現場沒有撕打的痕跡,顯然是被人進行過專業的處理和擦拭,老吳的死經過尸檢,是心臟病突發,無人救助,拖延致死......這些,你知道嗎?”

我的笑在臉上一下子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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