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隔了數(shù)日,長儀再次傳送到集市上的時候,數(shù)日前還喧囂熱鬧的集市已經(jīng)是一片蕭條。不只是集市上的攤販寥寥無幾,就連街上的行人都是步履匆匆,這與前幾日大相徑庭的景象引得長儀和彌羅很是奇怪。
彌羅就近找了一個攤販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可巧不巧的,找到的知情人就是在數(shù)日前的集市上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的那個黑臉大漢。
這人滿攤子的兵器如今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看樣子這幾日的生意很是不錯。他對著長儀和彌羅努力想要笑的和善:“兩位可是想要選些兵器?我這就剩下這么多了,給你們算便宜一點!”
長儀在小攤子上掃了幾眼,隨手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漫不經(jīng)心的問到:“光明城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怎地是如今這番景象?”
那黑臉大漢很是驚訝:“咱們阿修羅界發(fā)生了如此大事,您就一點都不知道?”
“前陣子一直在閉關(guān),今日才剛剛出關(guān)就見到這番場景,是以奇怪?!?
“那怪不得!”黑臉大漢恍然大悟。“現(xiàn)在整個梵天界都知道,天界的天帝日前昭告六界,會在三日后對我阿修羅界用兵。我阿修羅族全族皆兵,這當口自然是人人都在準備趁手的兵器緊急備戰(zhàn),以備不時之需,要不我的兵器也不會賣得如此之快?!?
說到阿修羅族全民備戰(zhàn),黑臉大漢極是興奮,一副恨不得馬上就上陣殺敵的模樣,躍躍欲試得很:“等我處理完了這些兵刃,我也要馬上就回去準備的,最起碼也要把刀磨得鋒利些!”
長儀聽得心下發(fā)沉,之前在七葉堂的時候,聽花環(huán)王和寬肩王宣稱天界正在積極備戰(zhàn),長儀還以為戰(zhàn)爭還要再等些時日才會打響,畢竟兩界之間的交戰(zhàn)從來都不是小事,出兵之前需得細細思量,做好充足的準備不是嗎?
如今這才幾日的功夫,戰(zhàn)爭居然就快要開始了,可見先天帝的死,讓天界對于阿修羅界的怨氣很大,以至于眾志成城,這么短的時間就集結(jié)了如此多的天界大軍,誓要與阿修羅界一決高下。
自古有哀兵必勝之說,天界大軍此時當然是眾志成城齊心協(xié)力,而就長儀觀察,阿修羅界四方勢力卻是各有心思,人心不齊。在這樣一盤散沙的情況下要想取勝已然是不易,更何況此番阿修羅界出兵抵抗的,就還只有兩王,此番阿修羅界怕是要懸了。
就這么沉思一會的功夫,再抬頭的時候,那個黑臉大漢攤販已經(jīng)不見了,長儀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心里也是空蕩蕩的有些心慌。
出了這樣的事情,連彌羅也是興致缺缺,怏怏不樂的被長儀硬是拽了回去。才剛進了障月王宮的大門,就見到迎面走來一隊戎裝的士兵,正向著大門走了過來。
只是一撇眼的功夫,彌羅就興奮地叫著:“王上!兄長!”長儀下意識的看了過去,果然見得那最前方的男子可不就是羅睺?而他旁邊那個做文士打扮的男子,正是彌羅口中的哥哥,也是羅睺手下第一智者,左大臣頭首。
驟然見到長儀二人,羅睺也很是驚訝,不帶半分猶豫的大踏步上前來,而頭首則遠遠地站定在原處,察覺到長儀的注意之后,遙遙的沖著長儀行禮。
“我說你這個人心眼怎么這么?。课也痪褪蔷芙^了你一次嗎?至于這么多天都對我避而不見的嗎?”
羅睺上來就是一陣抱怨,長儀默不作聲,掃了羅睺一眼就側(cè)過身去,巧妙地避開了羅睺上前拽她面紗的動作,豈料卻沒能如愿,只覺得面上一涼,長儀覆面的黑紗就到了羅睺的手中。
羅睺捏著那片薄薄的黑紗湊到鼻尖,輕輕的嗅了一下道:“還挺香?!?
長儀小幅度退后兩步,冷眼看著:“是挺香的,青蓮木香,你不最熟悉嗎?”
羅睺被她噎得動作一頓,對著長儀含冰的側(cè)臉運氣半天:“你們天界的女子不都是溫柔怯懦,任人擺布的嗎?怎么到你這兒就成了個異類?”
“原來障月王喜歡那樣的女子!”長儀曼聲道:“我既如此不討障月王喜歡,不如就把我送回天界,我保證會給障月王送來千八百個溫溫柔柔的美人兒,如何?”
看著針鋒相對的長儀,羅睺臉黑了半天終于放晴了?!靶邪桑@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拗的過你?等此次大戰(zhàn)一了,我就幫你雕刻符文,你可滿意?”
羅睺自覺自己已經(jīng)做出了天大的讓步,也該得些好臉色,沒想到長儀卻依舊沒有個笑模樣,眉頭輕鎖間有幾分憂慮:“我方才聽人說道,天界在三日后就要攻打阿修羅界,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還能是怎么回事?”說起這個話題,羅睺也是滿肚子牢騷,很受困擾的樣子?;ōh(huán)王和寬肩王的兩個好女兒合伙弄死了先天帝,還蠢的弄得梵天六界盡人皆知,如今天界這是來尋仇了。
“可是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二位的女兒害死了先天帝,可你與勇健王卻是不沾半點干系,不知天界此番有沒有說到底是只向他們二王復仇,還是要與整個阿修羅界全面開戰(zhàn)?”
不可否認,長儀很為此時尚在天界的蘇摩擔心。蘇摩初登天帝之位,雖然急需一場人人稱道的功勞來穩(wěn)固地位,彰顯存在感。但是長儀并不贊成他拿阿修羅界作為最佳的出手對象。
在過往的億萬年里,阿修羅界和天界僵持已久,勢成水火,蘇摩以前的歷屆天帝都不能奈何阿修羅界,先天帝時期,天界和阿修羅界更是交好了數(shù)萬年的時間。兩界習慣了和平相處,如今驟然掀起兩界戰(zhàn)火,即使這是立威六界最好的法子,可還是太過冒險了些。
若是四大阿修羅王為天界威勢所攝,決意聯(lián)起手來,合作對抗天界的威脅,那么這一戰(zhàn)還說不準究竟會是誰輸誰贏,這對于初登大寶的蘇摩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帝早已昭告六界,此次討伐我阿修羅界只為替先天帝復仇,并不會帶累無關(guān)人等?!绷_睺眉頭稍緩,可還是擔憂的緊?!半m然天界說歸說,可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出爾反爾,在打敗花環(huán)王和寬肩王之后一路高歌猛進,亦想將矛頭對準我與勇健王?”
“不管天界這次究竟是只為了復仇還是要借機與我阿修羅界全面開戰(zhàn),我都不能坐以待斃,冷眼旁觀。不管他們來不來,我都得做好防范?!?
“他們?nèi)舨粩U大戰(zhàn)火拿我開刀,我自然也不會多生事端,可他們?nèi)羰秦澬牟蛔悖乙脖仨毜眉皶r應對。”
即使如此,長儀當下也就可以放心了。就她所知,蘇摩斷不會是魯莽的性子,對于此次與阿修羅界的戰(zhàn)役,他心中應該已經(jīng)有了成算,能夠把握住局勢,拿捏好分寸,這方面就不用長儀多為他操心了。再說,在謀算人心這方面,天曉得長儀這個老師還不如蘇摩這個徒弟呢!
只是聽羅睺的口氣,似乎對天界很是忌憚,這會兒戰(zhàn)爭還沒開始,還沒有見到天界大軍的影子,他就篤定花環(huán)王和寬肩王沒有勝算,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同族的威風,讓長儀很是不解。
在羅睺這等位于權(quán)力中心的人物來說,等閑人等已經(jīng)不能輕易亂入他的眼中,能讓他如此嚴陣以待的,除了新近上位的天帝蘇摩,恐怕這梵天界還真尋不到第二個來。
只是在長儀的心中,蘇摩自是清清冷冷的性子,不大愛摻和那些權(quán)勢紛爭,心思澄澈,最是無害之至,也不知怎地竟然惹得羅睺如此忌憚,倒叫長儀心生好奇了。
對于長儀的疑問,羅睺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偏偏又說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從在曼荼羅山見到尚是月神的蘇摩第一眼,羅睺就覺得他很危險,就像是一座沉睡中的火山,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爆發(fā)。逼得他調(diào)動起全身的戒備,徹底記住了那個尚且?guī)в袔追智酀赡鄣目∶狼嗄辍?
他已經(jīng)有許多年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不成想偶爾一次活動活動身手,就在一個小輩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當時羅睺就覺得,這個蘇摩以后決對會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如今可不正驗證了羅睺當時的猜想?如此人物,堪為勁敵!
這天羅睺臨走時,再三叮囑長儀,天界和阿修羅界交戰(zhàn)期間,光明城會戒嚴,為防生亂,讓長儀最近就不要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