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映月宮,阿沅候在宮門外迎上來,‘公主,你沒事吧,一大早你就跟著未央公主走了,奴婢擔(dān)心死了,方才瞧皇后娘娘從映月宮里出來,到底出什么事了?’
‘沒事,回吧!’
‘小九!’一聲厲呵!
我轉(zhuǎn)過身,是靈安腫著半張臉走過來,阿沅喃喃道,‘公主,靈安公主的臉怎么了?’
她行至眼前,我方注意到她眼中的熊熊怒火,不待我說什么,她舉起手掌啪一聲打在我的臉上,我捂住臉,聽得阿沅驚呼一聲。
‘這是你欠我的!’她冷道。
‘是!’我淡淡道。
‘滾!’她轉(zhuǎn)身回去,待她走后,我也轉(zhuǎn)身離開。
半邊被打的臉被灼熱的日頭照著,又痛又辣!
避開宮人投過來的異樣目光,我將頭低下默默走著,阿沅跟在后面小聲哽咽,‘阿沅該死,沒有護(hù)好主子!’
我冷笑了番,‘她是主子,你是奴才,你怎么護(hù)我?快走吧,此刻說不定還有人在殿里等著我!’
果不其然,未央早就等在殿中,我屏退了婢女,她看著我冷笑道,‘你幫人遮掩,可有人領(lǐng)情,瞧這小臉被打的,姐姐真不明白你為的什么?本來以為你是個軟柿子,沒想到倒是個有主意的,不過要想自己拿主意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姐姐知道小九是個有主意的最好!’我冷漠道。
‘你這是何意?’她有些不可置信看著我。
‘姐姐若想小九口風(fēng)緊一些,不亂說話,那就請姐姐像前些日子一樣對小九好點(diǎn)!’
她怔住,驀然一笑,‘我不信你敢亂說!’
‘我是不敢,可是兔子被逼急了不是還會咬人么!’我一直盯住她,未央額上起了一層密密的汗,腮邊的肉動了動道,‘你··好,很好!’退一步轉(zhuǎn)身拂袖離去。
其實(shí)我早就嚇出一身冷汗,聽見門哐一聲響便頹然坐在椅子上,鬧劇散去,終于有了片刻安靜,日頭西斜,我向后院走去,常伯見到我,猙獰的面龐抖動了幾下,渾濁的眸子中有些詫異,‘公主,是誰打的你?’
我搖頭,他沒有再問下去。
幼時幾個公主放紙鳶,我那時也是貪玩的性子,雖然沒有紙鳶可放,可看一看總歸是可以的,便跟在她們屁股后面看,靈安的紙鳶沒有放好,落在了樹上,她哭嚷著要怪我,說是因?yàn)槲覈樀搅怂藭r我心智未開,她那樣說我便那樣認(rèn)為是,只想著為了不被責(zé)罰,只好爬上樹去夠她的紙鳶。
堪堪踩到一枝并不結(jié)實(shí)的樹枝,我一個不穩(wěn)從樹上跌落,辛虧常伯路過接住了我,不然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小命定是沒有了。
常伯算來是我的救命恩人,后來因他相貌丑陋,各宮都不愿用他,眼看便要被攆出宮去,他找到我求我一番。
彼時我也只有將他留在自己宮里還他的恩情,再大的權(quán)利卻是沒有了。
后院養(yǎng)滿了貍貓,一只滾地錦跑到我腳下,我抱起它,‘煙花,有沒有想我?’
它在我懷中乖巧的打呼嚕,常伯笑道,‘老奴從未見過像公主如此愛貓之人!’
‘我羨慕它們!’我緩緩道。
‘這貓有什么好羨慕的,你喂它們,它們就留下,你且?guī)兹詹晃顾鼈?,看吧,它們卻比誰跑的都快。’常伯接口道。
我笑了笑默認(rèn),常伯此話不假,可是這也正是讓人羨慕的地方,自由,隨性,從不討好誰,不留戀誰,不會難過,不會傷心。
不知是不是我對未央說的話起了作用,接連幾日都是風(fēng)平浪靜,后來一想,大約是她們怕我隨時可以反咬任何人一口,便都不敢再來招惹我。
不過這幾日我也沒怎么出門,好生躲著,左右我才是那砧板上的魚肉,不過硬氣了一回,她們早晚會有悶過彎來的那一日。
這件不大不小的風(fēng)波并沒有影響到容嬪被封為貴妃,這日,整個宮內(nèi)都好似很熱鬧,隔著院墻也可以聽到外面人來人往,我閉緊了門不準(zhǔn)備出去湊這個熱鬧,是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阿沅將來人帶到我面前,我皺緊眉頭,‘松亭,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小九,我想你了,想看看你?!?
我一時怔住,看著他烏黑的眸子在月色下漆黑發(fā)亮,接連幾日我又驚又怕,彼時聽到他如此說不禁眼眶一熱,哽咽道,‘你不該想我的!’
他走上前來幾步握住我的手,‘你怎么了,小九?便是我不在宮里,也少不得托人打探你的消息,近來聽到不少閑言碎語,說你偷了皇后的夜明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偷皇后的夜明珠?’
我甩開他的手,冷道,‘小將軍快走吧,不要讓人看到你和一個賊在一起!’
‘怎么了,你生氣了,我不過是問問你,也好為你想些辦法!’他急道。
彼時我冷靜下來,淡淡道,‘我沒事,這事過去了,小將軍勿需擔(dān)心,多謝小將軍掛懷,以后小將軍也不必再來了?!?
‘小九,我好不容易見你一面,你不要鬧別扭了好不好?’
‘小將軍大可不必再來!’如此糾纏下去,萬一被人詬病,到末了最難過難捱的還不是我,總以為他是個明事理的人,彼時我卻有些厭煩他。
這世上有多少事是能單憑一個喜歡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