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男子從自己身體中穿過，吳小江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

他原本以為自己接下來便會全身爆裂而死。

可等了半天，面前的男子都已上到了一旁岸上，穿好了衣服，他還是沒有絲毫的疼痛感。

“公子。”

化煙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吳小江身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吳小江一個激靈，跳起身來，看樣子是被嚇得不輕。

化煙捂著嘴直笑，輕聲道：“吳公子不必擔心，此處不過是些幻景罷了。”

她略加思索，四周看了看，說道：“這沐吟旭想來是有意讓我們看些什么。”

吳小江這才回過神來，望向不遠處的沐吟旭。

后者正在岸邊的石臺上整理著身上的衣物，一身青藍長袍，與修長的身材映襯起來很是得體。

他從旁邊取過一張黃符，當空焚畢，藍光點點，悉數灑落在長發之上。

不到片刻，原本濕漉漉的長發便已干透，被他用藍條系帶束起。

“沐師兄，好了沒有啊！師傅等急了，你可要吃板子！”

谷外又傳來女子的叫喊聲。

“好了。”

他輕聲回應，語氣溫潤。低頭整好身上衣冠，轉過身朝谷中深深一拜，邁步踏出，行在水面之上，朝谷外走了出去。

吳小江看他行徑端正，不急不緩，頗有些君子之風，心中微微生出些許好感來，轉而又想到他日后處境，不免有些難受。

“吳公子。”

化煙將他從思索中拉了出來，指了指谷口。

“你我當快些跟上才是。”

吳小江點點頭，邁開步子，同化煙跟了上去。

沐吟旭出了谷口，門外赫然一片青綠草坪，層林碧翠，花草隨風輕舞。

不遠處，一個十六七歲年紀的少女背對著谷口站著。

相比沐吟旭，她身材略顯嬌小，左右手各執一柄長劍，身上一件青藍短衫，秀發挽作兩個小團，皓腕上一個精細的銀鐲微微發亮，正看著遠處嘰嘰喳喳的幾只鳥雀。

“依窈師妹。”

沐吟旭喚了一聲，衛依窈聞聲，回過頭來，嘻嘻笑著。

她將右手的長劍舉起搖了搖，說道：“你要的新劍，我可求了我姑父好久呢！”

說著，便將長劍朝沐吟旭一扔，幾顆嵌在劍鞘之上的赤紅玉石經日光一照，發出閃閃紅光。

沐吟旭腳步輕點，飛身而起，當空一把抓住長劍，左手握住劍鞘，右手順勢拔出。

頓時一陣風起，呼呼作響。

“誒呀！”

衛依窈叫了一聲，忙捂住頭上的兩個小團，縮起身子，喊道：“沐師兄！赤旭可是四品上上的劍，你拔的時候和我說一聲呀!”

沐吟旭聞言，忙又將劍刃插了回去，躍身而下，跳到女子身旁，拱手作禮，說道：“師妹，抱歉，抱歉......”

衛依窈慢慢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草屑，整了整發髻，“哼”了一聲。

她兩只水靈靈的眼睛骨碌碌轉動了幾下，嘻嘻一笑道：“劍是拿到了，那你怎么報答我勒？”

沐吟旭面上微微一愣，躬身道：“憑依窈師妹吩咐。”

衛依窈朝四周看了看，咬了咬唇，微微上前，在沐吟旭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吳小江眼看自己離得太遠，聽不清楚，便想邁步往前走近些，卻被化煙一把扯住。

他回過頭來，頗為不解地問道：“怎么了化煙姑娘？”

化煙一臉笑意，說道：“公子，此等風月情語，還需聽個明明白白么？”

吳小江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一紅，退了回來。

出乎意料，沐吟旭卻是退了幾步，說道：“師妹說笑了，若是如此，此劍便當奉還。”

衛依窈聽了，小嘴一嘟，說道：“還什么還？你是不敢?”

沐吟旭并不抬頭，仍是躬身：“確是不敢。”

他說著，長空一聲劍鳴，原本握在手中的赤旭劍，已經懸停到了衛依窈面前。

衛依窈狠狠把腳一跺，咬了咬下唇。

她往前一步，沐吟旭便后退一步。

“你怕什么？！”

她兩邊面頰，皆因激動而漲得微微發紅，渾身也有些顫抖起來。

沐吟旭并未答話，仍舊躬身作禮，遲遲不肯抬頭。

“你抬頭看我！”

沐吟旭不答，一動不動。

吳小江在遠處看著，一臉黑線。

“這沐吟旭是個榆木腦袋不成？”

他朝化煙說道。

化煙輕笑，瞥了一眼吳小江，微微搖頭。

“你！”

衛依窈憤憤叫了一聲。

她拿過面前的赤旭劍，朝沐吟旭狠狠一扔，略帶哭腔地喊道：“誰要你還！”

說罷，她轉過身，手中劍刃一閃而出，腳步輕點，飛身而起，御劍離去。

赤旭劍倏忽閃過，狠狠插到沐吟旭身旁的草地之上。

沐吟旭直待衛依窈遠去，這才緩緩起身，來到一旁，將赤旭拔出，輕輕吹去其上的泥塵，朝空中望了望。

“什么意思？”

吳小江差點沒驚掉下巴，片刻之間，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兩人便大吵了一架，有如晴日霎時變作了雷霆暴雨般，這變化也太快了。

“那姑娘究竟說了什么？”

他接連兩問。

化煙抿抿嘴，搖了搖頭，說道：“這沐吟旭想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吳小江攤開了手，還想再吐槽什么。

不遠處噼啪作響，沐吟旭額頭滲出些許汗水來，他正將手中樹枝上多余的枝杈折去。

“他要做什么？”

“御劍。”

化煙往前走了幾步。

？？？

御劍？他手中不就是劍么？掰樹枝干什么？

兩人走至跟前。

沐吟旭看了看手中的樹枝，將它當空一扔，浮在空中。

他又彎腰將一旁的赤旭劍拾起，眉頭微皺，仔仔細細地從上到下端詳了一番，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腳步一點，飛上樹枝。

不知為什么，那樹枝歪歪扭扭，似乎就要掉落一般。

沐吟旭見狀，咬破食指指尖，擠出幾滴血來，灑落在樹枝之上，方才穩固，飛離而去。

吳小江看得很是不解。

“他手里既然有劍，何必還費這么大力氣？”

化煙看著他，笑道：“期望吳公子永不會懂吧。”

吳小江：？？？

化煙仰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沐吟旭，說道：“我們也需快些跟上了。”

說著，化煙當空一劃，憑空萬千光粒匯聚出一柄玉劍。

她拉住吳小江右臂，輕輕一提，兩人便站到了玉劍之上。

“公子踩穩了。”

吳小江還未回答，四周便猛然吹起陣陣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