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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李玩

李玩出生優(yōu)渥,身份尊貴。他是李林載的發(fā)妻所生,此時他已年逾五十,可謂是老年得子。

皇上聽聞他得了嫡子,便一道圣旨賜李玩可承襲爵位。

李林載高興不已,因為那時他完美的解決了江南道糧食供給問題,給京城吃糧帶來極大便利。算得上是雙喜臨門。

李玩的頭上有一位姐姐,大家李薇是京圈有名的大家閨秀,三妹活潑可愛,三妹打小被寵著,玩耍無度。可惜的是,他作為哥哥,卻不能陪她盡興玩樂,他要晨昏定省,讀經(jīng)史子集,學騎射,學寫字,學琴棋書畫……不如二姐,來去自如,性子灑脫,想什么便做什么。

久而久之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操縱的傀儡,父親要他學什么他便學什么,尊師重教,禮數(shù)周全,出一點紕漏便會惹得父親臉色愁眉覆雨。也許不用出差錯,即使他做到了完美,做到了先生都叫好稱贊的地步,他那威嚴的父親,也從未吝嗇過他三分滿意之情。

為什么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為眼前之滿而驕躁,謙受益。”

父親常如是說。

所以他從未得到跟同門師兄弟父親那樣的稱贊和表揚。

那感覺,看上去好像比拿到滿分還令人愉快。

可惜,那些期冀與他存放在書房里的課業(yè)紙,生潮,發(fā)霉,變成一張張枯黃的廢紙。

李玩把這些記憶來回品嘗,就像抿在嘴里的茶,苦盡甘來,甘去香淡,爾后又余絲絲苦澀。

元護給他開了非常好的條件。

那是他追求的位置。是他渴求的權力。

元護很懂得他的心思,他也不得不承認,元護心眼跟刀鋒一樣銳利,敏銳看穿他的偽裝,還開給他無法拒絕的誘惑。

李玩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嘗到過這樣的滋味,被人抬舉,被人尊重,也被人利用。

所以,他自己的路,要自己來走。

那日元護約的鴻門宴,他先是有意裝傻,遮遮掩掩。

他知道元護是一只老狐貍,一定不會輕信他說的話。為了證明他所言非虛,他又派人去追殺那對夫婦,那對夫婦落在元護手中必然會受盤問,而李家也會警覺,再加上裴家的事,一切都連上了線。

機會,總是留給有心準備的人。

元護信任他了,在某種程度上,至少元護相信他是李家班子里的一個反骨,一個叛逆者。

因為李氏勢力一黨人早就遭皇上猜忌已久,加上裴玄道沒落,而元護現(xiàn)在如日中天。

誰不想往高處走呢?

李林載一直要求李玩韜光養(yǎng)晦,不要過早暴露鋒芒,展示實力,否則易因小失大。

李玩聽之,埋頭斂才,活得庸庸碌碌,工作亦是得過且過,一直活在李林載的操控之下。

父親還是太自私了。李玩一直覺得,父親把自己的高度拔到無人企及的地步,通過踩著別人的雄心壯志搭起來的梯子。

他也是一階梯子,最低的那階梯子。裴玄道,他的老師之一,可能就是最高的一階梯子之一。

在這些梯子中,李玩最不喜歡的就是裴玄道。倒不是裴玄道對他很嚴厲,相反他覺得裴玄道對他嚴厲是一種尊重和尊重。

裴玄道太完美了,無論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能力超群。

李林載常對同僚說,“玄道是百年一英才”。

裴玄道明亮到他周圍都成了陪襯,成了平庸之人,泛泛之輩。大家都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令李玩更無法接受的是,大部分人似乎都能接受這樣的蒙塵。

李玩記裴玄道初到他家的時候,他才幾歲的年光,那時許多字都認不全,拿筆也是歪歪扭扭,腦袋里整天想的是吃吃玩玩,李林載說他榆木,又說他朽木不可雕也。

小小年紀的李玩,心里正是期待父愛的時候。而李父有兩種溫度,嚴父的溫度和師父的溫度。

對李玩面冷心狠,對待學生,尤其是裴玄道,溫言和藹,春風細雨。

心里跟針扎了一樣,每次見到他們相談甚歡的笑。

裴玄道學富五車,涉獵廣博,經(jīng)天緯地。大家笑說他是百科全書。

李玩一大半的功課是跟裴玄道學的。裴玄道也講的細致入微,讓他受益匪淺。可是他對他越是尊敬、欽佩,心里就有多恨多嫉妒以及多厭惡。

恨自己為什么沒有那樣出色的能力,沒有那樣的心胸,沒有那樣的命運……

這些怨與恨在心里一片遼原中瘋狂生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有時候這些煩惱深入骨髓了,差點讓他失控。忍不住撕裂開一切,撕開他給自己結(jié)的繭。

后來隨著時間流逝,李玩好像在自己位置上待得越來越舒適,令他產(chǎn)生了頹靡之感。讓他相信自己積蓄多年的“能力”是平庸的。

也是這么瞬間,李玩似乎理解這個朝廷為什么尸位素餐的人越來越多,閹黨能弄權到無所顧忌,大家都避之不及的原因。

也給他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他要成為那樣的人嗎?

不,絕不是。

他連翅膀都沒有展開,怎么就能折了呢?

那樣做的話,會很疼很疼,因為為起飛摔了很多次,每一次都刻骨銘心。

而今裴玄道罷官,李玩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元護給他搭了另外的梯子,他也愿意走上去。

不是投靠,不是站隊,不是弄權,不是貪財。

是嫉妒,是解放,是施展才華,是自強不息。李玩覺得自己問心無愧,他的人生他的命,不由旁人染指擺布,他要自己爭取。

京都已入盛夏,晚間涼風習習,甚是舒心。

茶肆里上好的透風包間已經(jīng)被預約滿了。

一個寬敞的包間里,燈光華麗,房間里清涼爽快,這是等級最高的冰屋。入室冰冷,令熱悶之人一霎舒涼。一般都是達官貴人的場子,常人難以摸到邊邊角角。

元黨躺在冰屋的貴妃椅上,仕女舉著話本子,他只管看著話本子閑讀,周圍都是捏肩捶腿的人,還有喂葡萄、倒酒的美人。他是個很享受的人。

可惜現(xiàn)在他的心不在這些享受上,他心里在反復計較李玩說話的真假,能否讓他的計劃順利實施?

華燈初上,夜市燈火輝煌起來。

有人敲門稟告。

他端坐起來,整理衣衫,好戲要開場了。

瑤娘跟著宋練到了一家茶肆,她看著宋練出現(xiàn)在頂樓的走廊上。這間茶肆她來過,記得頂樓都是達官貴族的場子。她心底譏笑,宋練果不出她所料,是條狗罷了。

瑤娘提著氣,在瓦片上踮起輕悄貓步。

照著宋練進入房間的位置,找到了對應的樓頂片瓦。

她凝神靜氣,努力探聽房間里的對話。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二郎莫要口出狂言。”

裴玨一向都稱李玩二郎。他顯然是不相信李玩所說的話。

李玩也猜到裴玨的心思。不過他沒有在意,反而拿出證據(jù)來。

瑤娘解開一個細細的口子,查看里面的情況。

李玩正遞一封信給裴玨。

信上的落款朝上,正對著瑤娘的角度,瑤娘一眼就看清了。

全身血液都在上涌,她努力壓抑著激動。

那是父親的落款,信是經(jīng)由她的手寄出去她記得清清楚楚。

“這信你從何處來?”紙張輕薄,在裴玨微微顫抖。

“我托了兵部侍郎打聽了你要調(diào)查的事——并無結(jié)果。宣元元年以前的人事變動頗大,所以當年送信的驛丁也難以詢查,而驛站里的記錄文書五年就要清壓一次,故而你要調(diào)查的記錄恐也付之一炬。”

“當年之事我也有疏漏,沒有追問信件最后的下落,也沒有及時跟蘇家人溝通,耽誤了玄道你的姻事。”

老師之言,還歷歷在耳,而今他口中消失的書信無端出現(xiàn)在眼前,這又如何解釋呢?

冰屋涼氣沁人心脾,卻令他寒氣入骨。

一個荒唐滑稽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裴玨面色沉沉。

他鎮(zhèn)定的坐下。

李玩也拂衣落坐。

瑤娘壓住滿腔的怒氣,靜伏在瓦上,等待下文。

李玩知道裴玨不會輕易動搖,所以他準備完全。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可不會浪費這多得的挑撥離間的機會。對付裴玨,更是要小心翼翼。

“裴相,一封信也許說明不了說明,可若是我有物證呢?”李玩玩味的看著他。

裴玨面淡如水,輕抬眼,眼神含刀,示意他說下去。

饒是李玩現(xiàn)在有元護撐著腰,但是在裴玨面前,他依舊無法邁過他的風頭,高他一丈。

“聞說當年蘇家與裴家以一對玉玨為信物,定下兒女婚約”李玩一頓,看向裴玨,他端喝著酒水,面色不改。

“那對玉玨合則為龍鳳戲珠,分則為金烏銜日,不僅如此,那對玉玨合扣之時背面是一個‘裴’,而這對玉玨分放在沈裴兩家手中,期定蘇家小女及笄之年,裴家下聘。后來裴家家道中落,裴家之子入京科考,一番磨礪后入了后來的李相門下,再后來成了權傾朝野的少年丞相。”

“裴家的兒子一朝權勢福貴無雙,但卻無意兒女情長,連皇上賜婚也敢拒絕,那么,蘇家之女這些年又如何度過的呢?”

裴玨冷著面色,望著這個曾經(jīng)乖巧的學生。

李玩飲完一杯酒,笑著面皮道:“裴家無人,蘇家在多年前的戰(zhàn)亂中不復存在,沈氏夫婦早赴黃泉,蘇家小女呢?”

瑤娘靜靜的伏著,聽房間里的人講戲。

“富貴之家養(yǎng)出來的嬌女,在戰(zhàn)亂中的經(jīng)歷會有好下場嗎?”

——自然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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