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的人活著，但是他已經死了。”

這句富有哲理的傳世詩句最適合陽鞅當下的心情，被陸楓擊敗的瞬間，他的內心世界如一個脆弱的花瓶，砰然而碎；覺得多年以來辛辛苦苦奮斗經營起來的成就轉瞬化為烏有――人生之痛，莫過于此。

面對無數雙驚愕的眼睛，他宛如死人。他知道他完了，他這一敗，不僅僅是輸了一場較量而已，而是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輸了。

……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

在一輛從汴梁到杭州的直通馬車內，瘋癲和尚周凱對陸楓由衷贊道。

陸楓不為所動，微微一笑，轉換話題問道：“你和蒙大哥他們結識很久了吧？”

周凱一雙小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縫：“很久咯，起碼超過十年。你應該知道，在這般的江湖，能認識到一些好朋友，殊為不易。因為不易，所以更要珍惜。”

陸楓眉頭一皺，說道：“嗯。不錯，是要好好珍惜！”

周凱看出了陸楓的臉色：“陸楓，這么了，有心事。”

陸楓點了點頭說到：“嗯。這次行動，恐怕我是很難參加了。”

周凱“哦”了一聲，說道：“陸楓，難道又發生什么事了嗎？”

陸楓搖了搖頭：“不是我，而是舞傾城。”

“舞傾城？”周凱不解道。

陸楓解釋道：“嗯。是舞傾城，與其說是舞傾城，不如說是邀請的另一方勢力。我想，周大哥也想到了吧。舞傾城邀請的另一方勢力一定也是一些高手，你們可能都認識，極有可能曾經合作過。但我不同，對于新人而言，不會讓我這么輕易加入。”

周凱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陸楓笑了笑說道：“還能怎么辦？涼拌。走一步看一步了。周凱，說實話吧。舞傾城的這次行動，我其實并不想參加。

第一：我對這次行動并沒有什么準備，不了解行動計劃如何參加；

第二：我對舞傾城這個人感到害怕，此人深不可測。

只不過是因為蒙大哥、肖大哥還有你的緣由，我才答應了下來……也不知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周凱聽出了陸楓話語里的真誠，于是拍了拍陸楓的肩膀，說道：“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陸楓“嗯”了一聲便漠然了。

陸楓深知，他一向獨來獨往，從不輕易對人敞開心扉，這已經成為一種根深蒂固的自我保護的習慣。正如一句名言所說的：“如果你不想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

然而是這一次，陸楓卻破天荒沒有拒絕蒙國光和舞傾城的邀請。

這，應該算是一種改變吧。

但希望，這次改變會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杭州。

杭州是十三大系統里景色最為迷人的一座城市，分內城和外城。外城頗大，把整個西湖都囊括了進去。

“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西湖，便是整個杭州城的靈魂，是點睛之筆。

西湖形態為近于等軸的多邊形，圍繞著湖邊、湖面、湖中，分布著眾多聞名遐邇的景點，孤山、蘇堤、雷峰塔、靈隱寺等等。

但這些，與陸楓和周凱無關。

這是陸楓第二次來到杭州城了，與第一次來杭州的心境有所不同。第一次來杭州，那是在做鎮派任務的時候，由于公孫闊海的追殺，再加上時間緊任務重，心里比較急躁，根本無暇顧及到杭州怡人的景色。

不過此時，他倒是可以略微的欣賞一下周邊的景色。只不過由于周凱催的比較急，他進入杭州后，也沒有過多時間游山玩水，而是直接就來到了靈隱寺中赴約。

靈隱寺位于西湖西北面，建立在飛來峰和北高峰之間的靈隱山麓中，兩峰挾峙，林木聳秀，顯得古樸幽靜。

黃昏，夕陽如血。

通往靈隱寺的山道石階之上，凜然站著一名劍客。一身黑衣，手捧一柄寬大異常的闊劍，眉目低沉，仿佛一尊雕像。

除這位劍客之外，漫長的山道一改平時熱鬧氛圍，竟別無人影，靜悄悄的。

忽地，有足音響起，劍客猛地睜開一雙眼睛，就看到陸楓和周凱聯袂而來。

“桂血恪，你在這里做什么？”

看來，周凱以前曾和桂血恪打過交道，并不陌生，只是應該不怎么對路。如果說周凱肖時欽等屬于蒙國光的圈子；桂血恪則是另一個圈子的人，不過因為舞傾城這個中間人，他們兩個圈子才會發生交集。

桂血恪目光如電，掃了周凱一眼，隨即落在陸楓臉龐之上：“你就是那個蒙國光新認識的朋友？”

“武當陸楓。”

陸楓不亢不卑地按慣例自報家門。

“哼，武當現在還有高手么？”

瘋癲和尚周凱一改往日的瘋癲模樣，冷眼瞥來，道：“武當有沒有高手，與你何干？”

桂血恪昂然道：“當然有關，我可不會和一名菜鳥同席共事。”語調之間，一種孤芳自賞的自負姿態表現無遺。

“你欲如何？”

周凱搶著問道。

“陸楓，接我三劍，以證明你是否有資格。”

桂血恪手中闊劍遙遙直指陸楓。

周凱冷冷道：“桂血恪，沒想到你身為全真弟子第一高手，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小氣巴巴，眼不容人。你想打，不如我瘋癲和尚陪你過幾招。”

撩起僧袍，就要上前，卻被身邊的陸楓拉住了。

陳客緩緩走出來，道：“周大哥好意，小弟心領了。既然桂兄指名道姓，這三劍，小弟接下又何妨？”

他既答應舞傾城來杭州誅殺任我行，自然有了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的思想準備。能被舞傾城邀請過來共商大計的人，哪個不是頭角崢嶸的成名高手？

對于這種事情，在陸楓心里，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當初，舞傾城如此輕易的就讓陸楓入伙，對于一個成名江湖十多年的女強人來說，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蒙國光的面子雖然重要，但是陸楓實力不夠恐怕也不能參加的。

作為一名新秀，陸楓要想得到他們的認可，自然要表現出某些過人手段來。畢竟，江湖中人還是以實力來說話的。

物以類聚，形成圈子的基本條件除了性格相投外，還要求實力相當，各有可取之處，這才能平輩相交。否則，你要么會被排除在圈子之外；要么，只能當個打下手的跑腿角色。

江湖，本就是最現實的地方。

優勝劣汰，強存弱亡。

還是那句老話：怎樣層次的實力，就能接觸到怎樣層次的界面。換了以前，別說接受舞傾城的邀請，并肩作戰。光是和她偶然照過一次面，陸楓就內心忐忑，生怕其翻臉下殺手了。

現在，桂血恪專程攔在路中，顯然就是沖著陸楓來的。很可能蒙國光和舞傾城他們已經來到寺中，并互相進行了一些交流。桂血恪不滿陸楓這個無名之輩有份參加，是以要對他進行一番“考核”。

不過，這自然與舞傾城脫不了關系。她沒有見識過陸楓的實力，依然是想試一試陸楓的身手。這桂血恪就是試他身手的“打手”。

“舞傾城這娘們兒也太過算計。今后還是少跟她打交道為好。”陸楓心中暗暗感嘆道。

高手，都是驕傲的。如同鷹隼，絕不愿和麻雀比翼。

……

與此同時，山道之上，一座涼亭中，正站立著五人，他們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下面。

舞傾城、蒙國光、肖時欽、還有兩位眉目如畫的女子，正是南海弟子第一高手琳瑯和峨眉弟子第三高手陳曦。琳瑯可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而這陳曦也是舞傾城一手扶持起來的高手。

“呵呵，蒙哥，桂血恪要和你朋友開打，你不下去勸一勸？他可是全真第一高手，你就不怕你的武當朋友吃大虧？”

說話的是陳曦，顯然，她不看好陸楓能安然接下桂血恪三劍。

歸平山，從《江湖世界》開放，進入的第一年開始，他就是全真弟子第一高手。經過多年閉關，其鎮派絕學《先天氣功》終于突破瓶頸，達到了【圓滿大成】的境界，再加上同樣【圓滿大成】的絕學劍法《一劍化三清》，其實力，已足以和蒙國光等頂尖高手并列。

蒙國光卻胸有成竹地回了一句：“我的朋友之中，沒有弱者。”他這話一語雙關，既表達了對陸楓的信任，又包含了另一種意思：如果陸楓接不下桂血恪三劍，那他也就無顏繼續上來了，只能就此離去，從此以后，很可能會漸漸遠離他的圈子之外。

他們雖然一見如故，但如果沒有經歷過諸多患難歡樂，總缺乏一種深厚的沉淀，并不能堅持多久――任何情誼，都是要有“同甘共苦”作為基礎，沒有經歷，就沒有升華。

這時一旁的琳瑯說話了。

“姐姐，非如此不可？”

舞傾城看了看了琳瑯一眼，一副我明白的樣子。

琳瑯也不在說話。

…………

噌噌噌……

桂血恪已開始慢慢拔出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