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兩人抵達九華山麓，正要上山找妙音。忽地，陸楓耳朵一動，人就從馬背上漂移出去，直撲另一邊的山隘。

舞傾城微一詫異，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飛身緊跟在后面。山隘那邊已經倒了滿地的尸體，每一具尸體，都是頭破血流，死得非常難看。尸體正中，一個和尚正手捧木魚，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說著什么。

聽到風聲，和尚霍然轉身，看著陸楓和舞傾城。

陸楓心一凜，他看到對方此時的雙眼，竟是紅色的，瞳孔，眼珠子等，淡紅一片。顏色雖然不甚鮮艷，但充滿了一種鬼魅的意味。

這簡直就是一種“非人”的象征。

舞傾城看見他，頓時道：“楚霸王，果然是你。”

和尚忽地一垂眼皮，敲了一聲木魚，念道：“阿尼陀佛！女施主，楚霸王早已經死了，現在，我法號‘止水’。”

再一睜眼時，眼內的紅色已經消失，恢復了正常狀態。

“好一個‘止水’，殺人都心如止水。”陸楓淡淡的說道。

舞傾城冷然道：“有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怎么你立地成佛，反而手執屠刀呢？”

止水面露微笑，一副圣潔慈悲的模樣：“佛也有刀，名曰‘佛刀’。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殺戮都是一種罪過，這罪過，就由貧僧一人攬下，盡加諸吾身吧，方顯我佛慈悲。”

陸楓目光如電，忽問：“止水大師，我們是否曾經見過。我怎么覺得，與你似曾相識？”

止水大師又敲了一聲木魚：“佛曰：見與不見，存乎一心。施主何必執著呢。”

陸楓冷哼一聲：“止水，少跟我裝神弄鬼。”

身形一動，陸楓不再廢話，一拳轟出。

止水和尚眼中紅光再現，手中木魚嗚嗚嗚地脫手飛出，左手拿著的木槌，已經迎上了陸楓的拳頭。

砰！

氣勁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怪響。

陸楓側身之余，往后一彈。噗的，那繞飛而來襲擊后腦勺的木魚被彈得正著。當即化為齏粉，又被剩余的氣勁所席卷，渣都沒有得剩了。

一彈之后，陸楓沒有停頓，揉身再上，六境界的《歸一拳經》第一次淋漓盡致地施展出來。拳頭飛揚，激發出來的氣勁已經無限接近真氣狀態，隱隱可見各種各樣的拳頭虛影浮現。而所有的虛影，都攻向止水和尚的身體要害。

止水和尚眼眸的紅色開始變濃。與此同時，他的速度大幅度提升，最后幻化成一道淡灰色的影子，在陸楓的拳頭虛影間穿梭，幾乎沒有一個拳影能沾上他的身體。

此種速度，早已超過了陸楓的預計。

好快！

起碼“所有絕對速度”在30%以上。就速度本身而言，30%并不算驚世駭俗，陳客《歸一拳經》六境界，所有“所有絕對速度”上限能達到70%，不過用一次，近六十萬的內力值就灰灰了。在損耗的角度上，是不能承受之重，除非有足夠的信心給予對方一擊即殺。否則，還是不要輕易使用到上限。

反觀止水，速度的提升，并未見他有什么不妥。他游刃有余，半點搶攻的想法都沒有。如此看來，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內力值極高，回復的速度也極快；一就是他擁有的武學，對于“所有絕對速度”的相關損耗比例較低。

第一個原因不大可能，如果說現階段有玩家的內力值達到了百萬以上，陸楓是不相信的。他奇遇連連，內力才到九十多萬，更何況別人。他相信奇跡，但奇跡不能解釋所有的問題。現階段，百萬內力值的概念已經接近“神跡”了；那么，第二個原因最有可能。

要知道自創出來的武道，各項屬性、特長、偏重點都是各有不同的。與之相關的損耗數值也會不同，這涉及一個相當復雜的計算方式，全部由系統自動界定。比如說陸楓每把“所有絕對速度”提高1%，就需要八千內力值的損耗，那舞傾城提升1%，卻是需要七千內力單位。舞傾城這就比陸楓少了一千。

這種損耗比例的減少，可以算作是武道本身所具備的一項優勢。

由此可推知，木魚和尚在速度上對于內力的需求值可能會更低，然而具體多少卻是難以推斷出來的。在江湖，對于個人而言，最隱私的不是擁有什么裝備，身家有多少，而是所掌握的武學的屬性如何。

這才是最為核心的東西，不是很親密，關系很好的人，絕對不會彼此坦誠相告――即使，這種坦誠在某方面會促進雙方對于武學的進一步了解。

如今的門派武學，不管低級高級，甚至絕學。因為學習的人太多了，根本不具備保密的可能性。其中各門派各項武學各境界的屬性早就被人詳細地公布了出來，編訂成冊，乃至于直接被印刷成書籍銷售。

把這些資料背熟謹記以后，在對陣他派弟子時，會有不小的臂助。他們可以通過精密的算計，而達到克敵制勝的目的。

江湖上，對于這類工于計算的玩家高手，有個專門的稱呼：“技術流！”

然而技術流的局限性在于對野外絕學，和鎮派絕學四境界以后的真實數據不了解，更不用說武道了。

止水和尚現在施展出來的，百分百是武道，并且是自創類的武道。

這是陸楓所能確認無疑的。

自己、舞傾城、謝風云之后，第四位自創武道的人物終于浮出了水面。從其無限制地掠奪他人身上的殺氣值這一點看，止水和尚自創出來的武道肯定和【殺氣值】有莫大的關系。

難道，當殺氣值積累到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后就會發生質變？從而直接自創武道成功？

殺道？

答案似是呼之欲出。

不過這并非重點，也不是陸楓所要關心的。楚霸王以殺入道，搖身一變，成為止水和尚，這是他所走出的路。

此路，注定和陸楓不同，也注定不適合陸楓。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路，跟在別人的后面走，永遠都只是一個他人的影子。

陸楓出手，和止水和尚對決，本就是為了見識一下殺戮之道的威力如何――此為本能的念頭。

現在，他見識到了。

止水和尚身如幻影，當眼眸的紅色達到頂點時，他終于開始了進攻。

蓬！

其左手拿著的木槌根本無視陸楓的氣勁防護，強制穿透。一下子就向陸楓的肩膀敲去。陸楓也不甘示弱，將“所有絕對速度”提升到極限70％。瞬間消失在止水和尚的視野中。而后，一記【一線指】使出，將止水和尚的左肩肩胛骨擊碎。骨頭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劇痛，一下子洶涌地撲上止水和尚的心頭。

噗！止水和尚一小口鮮血噴出，很久沒有負傷噴血的他激起一股旺盛的拼搏之意。此時，他眼眸中的紅色更深、殺意更重，手中的木槌向陸楓小腹搗去。陸楓一個轉身，立刻使出《乾坤大挪移》，轉換陰陽二氣、借力打力……

下一刻，止水和尚又吐出一口獻血。他一個翻身倒飄了出去：“陸楓，你的武道完善程度比我高。只是，你不會永遠比我高……”

他沒有停留，身子高速不改。他竄出山隘時，正遇到五、六名前來九華山消除【殺氣值】的玩家。和尚手中木槌連點，這一伙倒霉的人便變成了尸體。

又一轉眼，其已經不見蹤影。

舞傾城走上來，關心問陸楓：“你怎么樣了？”

陸楓收功后呼出了一口氣，淡然道：“無妨，只是運功有些過度罷了。”

“嗯，服用一顆【五花玉露丸】吧。”

舞傾城從身上拿出一份【五花玉露丸】，遞給了陸楓：“我想，你和他交手，一定獲得不少心得。”

“確實，要不這樣，你自己上九華山接任務，我在下面等你。”

“好。”

和止水和尚的交手，絕非切磋。如果有機會，陸楓一定會殺了對方；反之，和尚也會殺了他。只是這種機會，一直都沒有出現。

到了他們此等境界，只要想走，不死拼，基本就很難會被別人殺死的――【替死鬼符】的庇護作用。在陸楓心目中，它的出現甚至已經隱隱成為了一種負擔，依賴性的負擔。

這會給予他的心境造成某些困擾，以及破綻。

現如今的陸楓已經在考慮，是否要取消【替死鬼符】的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