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岷江對岸,峰巒如林,在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中間。峭壁之上,一座氣勢磅礴的石刻大佛像靠山而坐。頭與山齊,足踏大江,雙手撫膝,神勢肅穆。
此佛像高達近三十丈,五官慈祥,體態勻稱,使人一見,頓生難以忘懷之感;佛像左右,還聳立著兩尊體型較小,手持戈戟,身穿戰袍的護法武士雕像;大佛下方,江水滔滔而過,偶有浪花卷起,但仍無法浸到那足足有一丈高的最小的腳趾頭上。
觀望良久,溫凌風忽問:“那凌云窟在哪里?”
龍靈音回答:“從大佛鼻孔里進去。”
聞言,眾皆聳然――好大的手筆,或者說,好炫的設計。這就是《江湖世界》的奇妙之處。你永遠不會想到江湖之廣大,地域之奇特。
黃寶林問:“我們現在進去?”
由于地處外廓地圖,這岷江卻沒有任何的渡筏工具。要過去,必須先伐木為舟。
龍靈音搖搖頭:“先造船,如今距離江潮大漲時,還有三天。”
黃寶林又問:“我還是不明白,為何要選擇漲潮的時候進入?”
龍靈音有些不耐煩地道:“這大佛設計,頗為奇妙;每逢到漲潮之時,江水便會漫過膝蓋,此刻佛肚里的溫度就會降落,使得火麒麟變得比較暴躁,從而使火麒麟的全面屬性將降低10%左右。這就是‘泥菩薩’所說的‘水淹大佛膝,火燒凌云窟’。”
原來如此。
這下,大家都釋然了。
雖然不知龍靈音緣何了解這么多,不過,想及她為此籌備了好幾年時間,知道些秘密也不足為奇。
對于他們幾個而言,伐木造船實在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江邊原始森林密布,里面長著許多一人合抱不過的大樹。隨便挑中一棵,打斷下來,再經過一些簡單的削修,就能造出一艘獨木舟來。
不過兩天,所有人的獨木舟都制造完畢,除了黃寶林夫婦是兩人合用外,其他人都是各有各的。
剩下的只有等待了。
七人紛紛在河灘附近各自占據了一處安靜合宜的地方進行自修,一點也不覺得枯燥――他們幾乎能代表當前江湖的頂尖高手層面。哪一個不是比別人付出數倍,甚至數十倍努力的人?
時間很快過去。
這一日,天空烏云翻騰,一堆堆,絞著擰著;烏云造勢后,雷電開始登場,其聲轟隆,其光耀目。
一場大雨,如在弦上。
七人早已從自修之地走出來,來到江邊。他們放目一看,見到今日的岷江與平時截然不同。只見浪濤滾滾,似乎一條受到了刺激而發怒的巨蛇,發出巨大的咆哮之聲,波浪拍打起來,高達數丈。
“開始漲潮了,傍晚時分進入凌云窟。”
龍靈音說完,負手又走了回去。
一切的計劃,包括分工分配方案,之前早在大理經過諸人的參與討論,很是明細化了,只等見過實地環境便一一執行。
大雨很快來臨,盡情地肆虐下來,打在陸地上,打在江面上。
這一場雨,下了大半天依然不見緩釋,到了傍晚,仍是傾倒如注。不過諸人卻管不了那么多了,個個身穿蓑衣斗笠,把前些日子造好的獨木舟提到江里去,人則躍上,各個手持堅實的木板,權當船槳。
大雨中的岷江十分暴躁,顛簸起伏,縱然諸人都是頂尖級的玩家高手,駕馭起這獨木舟來,也要打起幾分精神,需要分出一股內功去控制操作,以免被巨浪打翻。
在此過程,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其中段天玄和錢七的表現最為出色,段天玄力凝真氣,裹挾著腳下的獨木舟,猶如一支飛箭般,乘風破浪,勢不可擋。錢七同樣如此,只不過他偶爾還要借助木板的點撥,以掌舵方向不偏移。
至于其他人的表現則中規中矩。
陸楓坐于舟頭,任憑風浪起,他自穩如磐石。左右手各執一塊木板,翻動如飛,借助波浪的力道,穩穩地保持船身的定性,無驚無險地直直劃到彼岸,躍上岸去。
他們目前所處,正好是被江潮所淹過的大佛左邊膝蓋處,平整得像一塊大石臺。
“走!”
龍靈音率先施展出絕妙的身法,蹬蹬蹬地從大佛的身上掠起――大佛體表有許多凹凸的地方,正好可以落腳。不過如此高的地方,想要垂直地飛躍上去,對于輕功內功的考驗很是重要。但這些,對于陸楓等人,同樣不存在障礙。
不用多久,他們已經上到大佛的鼻端間,抬頭一看,大佛的兩個鼻孔寬達丈余,猶如兩個幽深不見底的洞窟。
眾人毫不猶豫地紛紛鉆了進去。
蓬蓬蓬!
卻是每個人都拿出一把形狀奇特的雨傘,打開來,往下跳――原來這大佛中空,別有洞天,只是那數十丈的深度,就算他們身懷絕技,直愣愣跳下去,不死也得受傷。所以事先龍靈音提醒,每人都裝備了一把特制的雨傘,可以在下墜的過程中有效減速,達到滯空的效果。徐徐而落,自然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傷。
在下落的過程中陸楓早已進入臨戰狀態,目光靈動,注意周圍的環境。
大佛肚子里有光線,但并不充足,顯得有些昏暗。間或周圍的石壁上,垂吊著幾盞永遠不會熄滅的場景油燈,昏暗地發出光芒來
一會之后,諸人終于腳踏實地,不過為了防止聲響會驚動,每人都控制住落地的力道,輕如飄絮,一點聲息都沒有發出。
四周空空如也,仿佛一個巨大的開闊空間,空氣頗有些發霉沉悶。外面水浸膝蓋,里面卻一滴水都沒有涌進來。那凌云窟卻不在這里,而是后面的另一個空間內。那里,正是山腹之地,井然地開鑿出來。
來到后面,見有一個門戶,和正常的門差不多大小,只不過為橢圓形,門額上銘刻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凌云窟。
眾人還沒有走進門去,便覺得有一股熱浪從其內撲面而來,似乎里面正燃燒著遍地的火焰一般,渾若蒸籠。
“吼!”
領銜的龍靈音正待進入,猛地里面有一聲低吼傳出。其聲如雷,滾滾傳來,聽在耳朵里,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栗感,十分不舒服。
火麒麟!
突然從凌云窟里頭傳出的吼聲,讓龍靈音等人在門外不由頓了一頓。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不過他們終歸是藝高人膽大,很快就鉆進了窟內。
但見里面的景象煥然一變,猶如一口溶洞,怪石林立,形成了無數的岔道,四通八達,不知通往哪里去。
這些岔道,也不甚寬,只能同時并排兩個人通過。
此時龍靈音朝溫凌風做個手勢,溫凌風立刻心理神會地從身上摸出一節顏色暗紅的竹筒。他蹲下來,打開竹筒,里面馬上跳躍出一只大拇指大小的蟋蟀。
這只蟋蟀,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對翅膀竟是火紅色的,鮮艷奪目。
看見這只蟋蟀,陸楓心一動,卻不吭聲。來之前,他已得知龍靈音要邀請而來一起行動的人。絕沒有一個是多余的,肯定能提供出足夠的實力幫忙,這才能進入她的法眼。
溫凌風來自八大世家之一,嶺南老字號溫家,用毒的功夫可謂出神入化。他現在所放出的蟋蟀,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如今看來,莫非是專門用來探路的?
果不其然,那蟋蟀落地之后,兩根觸角一陣晃動,忽地一雙翅膀微微張動。下一刻,已經一蹦一跳地認準一條岔路,蹦跳而去。
溫凌風朝諸人打個手勢,率先跟了上去。
岔道里很干燥,甚至顯得頗為燥熱。這種熱度,和外面大熱天的氣溫又有很多不同,其似乎能直接滲透進肌膚里,影響到精神心情。不難想象,如果在這般環境呆久了,人肯定會變得躁動不安,很容易做出某些沖動的事情來。
吼!
這時候里面又傳來一聲暴躁的吼叫,眾人聽得更加清晰了。
吼聲里頭,裹挾著一股煩悶的意思,似乎是那火麒麟心情很不好的樣子,要通過吼聲表達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