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客之所以連夜啟程,返回大理。主要是想避免夜長夢多,橫生枝節(jié)。溫凌風的為人,看來還算豪直,不屬于那種無事生非、利令智昏的家伙。然而兩人只是萍水相逢,了解有限,并不能因為做了一次生意便毫無戒備了。
這次來嶺南,可謂來去匆匆。固然沒有親手捕捉到毒蟲,但是通過購買的方式獲得所需,也不失為好手段。簡單直接,省下一趟苦功,可以更好地把精力留出來應付【莽牯朱蛤】。
蛤蟆,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另外,意外遇到世家秘境級別的弟子也算是一筆收獲。讓他從中知曉了一些內(nèi)幕情況。依照溫凌風所言,秘境世家的傳人弟子都只有一個,并且一直在閉門修煉中,唯有通過諸多考核,才能獲得門主認可,進而出來行走江湖。
如果有朝一日,這些傳人弟子在江湖上露面,肯定會引起不小的波瀾。畢竟,十大秘境八大世家所擁有的武學,都有獨特了得之處。
《六脈神劍》、《斗轉(zhuǎn)星移》、《蛤蟆功》、《太玄經(jīng)》、《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天刀八式》、《神魔斬》、《奪命十三劍》……
這些武學秘籍一直處于傳說之中,名聲赫赫境界威力如何尚未為人所知。
因為未知,所以忌憚。
這一對比起來,陸楓頓時覺得自己目前的成就不足一提。這可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他心里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管此次有沒有捕獵到【莽牯朱蛤】,事后立刻不惜代價地去完成門派任務,早日出師。
只有出師,獲得《純陽無極神功》補遺口訣。才能拓展到六境界,他內(nèi)心才稍稍有些把握。
馬。
快馬。
快馬加鞭。
奔走在崎嶇的陌路上,因為奔跑時久,縱然【烏云踏雪】這等駿馬也禁耐不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聿聿!
【烏云踏雪】猛地不小心踩到一處坑洼,馬失前蹄,跪倒下去。
呼!
陸楓反應極快,飄然落地,沒有遭受損傷。看見受傷的馬匹,他眉毛一皺,干脆把它收入馬牌,邁開大步,施展出《梯云縱》,直接用輕功趕路。
其實江湖上有很多門輕功的速度要比馬匹快速,甚至比神駒級別快都不出奇。但輕功也有一大弊端,就是損耗極大,越是高級的輕功,每施展一次,損耗的內(nèi)力值就越高。比如武當《梯云縱》,施展一次就要一千內(nèi)力值,更不用說《踏雪無痕》、《水上漂》之類的了,用一次,上萬內(nèi)力都不足為奇。
所以,輕功功能,一般都是短暫的使用,用來短距離追趕等,根本沒有人用它進行長途跋涉――也無法進行長途跋涉,只怕提氣趕了十幾里路,內(nèi)力便宣告油盡燈枯了。
不過這個問題對于擁有【永恒指環(huán)】的陸楓來說,不是問題。他內(nèi)力恢復的速度要遠遠超出《梯云縱》損耗的數(shù)值,盡可放開來用,簡直能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來形容。
于是,全力以赴的陸楓大步流星,在路途上風馳電掣著,傾情享受狂飆追風的快感。
快哉!午時,冬日暖洋洋的……
大理,無量山。
此時出現(xiàn)在山上的陳客一身樸素的獵人打扮,竹杖芒鞋,頭上戴著寬大的遮陽斗笠,走在羊腸小道之上。
類似他這樣裝束的人有很多,三兩成群地在山間活躍著,他們大都是唐門弟子,但也有一些其他門派的弟子,配著長劍大刀。
這些人,顯然都是來山上搜尋毒物材料的,至于本來唐門專程守候在山麓,要捕獵【莽牯朱蛤】的大隊伍卻不見影蹤,不知什么時候撤掉了。
——上山之前陳客已經(jīng)打聽過,【莽牯朱蛤】依然活得好好的。前幾天還有人聽到它的叫聲。那么,唯一的解釋是,唐門弟子隊伍撤掉的原因在于,他們實在等不起耗不起了。要知道【莽牯朱蛤】居無定所,蹤影飄忽,難以捉摸。在偌大的“無量山”上,要捉它,無異于大海撈針。
另外,陸楓還敢肯定,像他這般利用毒物誘惑【莽牯朱蛤】上當現(xiàn)身的念頭,絕不是原創(chuàng),別人必然也有過,并且付之行動,只是不知為何沒有得手。
然而別人沒得手,不代表此計行不通。
既然決定碰碰運氣,陸楓絕對有自己的理由,想到【莽牯朱蛤】之膽萬毒不侵的屬性,他就怦然心動——自從擁有【永恒指環(huán)】和【蝮蛇寶血】后,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為了某樣外物而動心了。哪怕面對神兵屠龍刀倚天劍,其都未曾萌生過什么貪念。
【莽牯朱蛤】不同,這是陸楓認定要追求的東西。即使本次失手,等到圓滿出師后,他依然會孜孜不舍地再來實施捕捉計劃——
除非【莽牯朱蛤】已經(jīng)被別人搶先收入囊中,要等多十年。
不過那樣糟糕的后果絕不是陸楓愿意看到的。山道坎坷,陳客走得并不快,在路途中間或遇到他人,互相還微笑示意。
——在沒有利益糾纏沖突的情況之下,江湖,還是很平靜的。誰都不是什么天生殺人狂,一般情況,彼此都能保持相當?shù)目酥疲憩F(xiàn)友好。
下午,陸楓來到昔日過夜的地方,也就是那塊【莽牯朱蛤】曾經(jīng)現(xiàn)身過的大青板石上。不知怎么的,對于此處,他有一種迷信般的感覺。來之前就已決定,要將此地作為垂釣蛤蟆的地點。
恰好,附近都沒有外人活動的蹤跡。
稍作休息,陳客立刻開始行動,俯下身子,一寸一寸地檢查方圓十米范圍內(nèi)的狀況,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每一口洞穴,乃至每一從草,都仔細做了標記,牢牢記在腦海里。
檢查完,已是傍晚時分。
冬天的夜晚來得特別快。
抬頭望望天色,陸楓猛地想到季節(jié)問題,心里打一個突,蛤蟆類都有冬眠的習慣,這莽牯朱蛤會不會也有此習慣?
百密一疏,為何偏偏忘了這一茬?他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暗暗罵了句:
“我頂你的肺!”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卻沒有回旋的余地了,總不能再等到明年開春吧。于是心一橫,打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念頭,寄望【莽牯朱蛤】不是一般的蛤蟆,不用冬眠,眼下不正有【七尾蜈蚣】這個明證嘛。
接下來,陸楓開始布置陷阱,主要圍繞大青板石下面的泥土做文章,首先撒上一層淺黃色的粉末。
這不是普通的粉末,名曰“息土”。乃是一種粘性很強的特殊物體,可以有效地對蛇類、蛤蟆類等動物造成行動上的影響,可是陸楓花費一萬兩銀子收購過來的,加上斑淚竹筒和烏金絲網(wǎng)兜,足足三萬兩銀子見財化水。如果再加上【七尾蜈蚣】,那就是十三萬的龐大開銷了。
江湖,真是燒錢的江湖。
縱然陸楓財大氣粗,從不計較錢財上的問題,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愿意當冤大頭。好在之前和武衡擂臺比試,拿到了十萬兩的彩頭,這才不致于太心疼。息土撒好,陸楓掏出斑淚竹筒,打開筒蓋,一抖,里面的【七尾蜈蚣】便爬了出來。
好家伙,足足有大拇指粗,半尺長,身體有斑斕之色。令人一看,不寒而栗。尤其讓人注意的是,它有七根尾巴分叉,色彩各異。
【七尾蜈蚣】爬出來后,樣子有點呆頭呆腦的,似乎已經(jīng)被圈養(yǎng)傻了,好一會才往泥土里鉆。
陸楓也不怕它跑了,皆因他已經(jīng)用一根烏金絲線拴住了蜈蚣的尾部,另一頭則固定在竹筒內(nèi),這根線有十米長,夠蜈蚣在附近自由活動的了。
然后陸楓把竹筒插進石縫處,筒口則對著地面泥土。
做完這一切,剩下的唯有等待。一如垂釣,鉤子誘餌已經(jīng)扔進了水里,只能靜待魚兒上鉤了。
十天.
這是陸楓給自己定下的等待期限。超過期限,假如【莽牯朱蛤】還沒有出現(xiàn),那就表明計劃失敗了?可即時下山,不用再白白浪費時間。
在等待的過程中,陸楓躲在旁邊的樹上,打坐自修,修《伏虎羅漢拳》。這門少林拳法,經(jīng)過不間斷的修煉,目前距離【圓滿大成】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再花費多幾天功夫,便能進行突破晉級。
時光在等待中悄然過去,轉(zhuǎn)眼八天流逝,但依然毫無動靜。唯一值得可喜的是,在這些日子里,沒有任何外人路過此地,倒省去許多紛擾。
第九天晚上,月光清冷,孤獨地懸在夜空。
陸楓在樹上望著明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再不情愿,計劃到了此時,差不多就可以宣告失敗了。他以【七尾蜈蚣】為誘餌的原理依據(jù)在于。一方面【莽牯朱蛤】嗜毒,越是毒性強烈的毒物,越能引起它的興趣;一方面【莽牯朱蛤】沒有固定的活動范圍,它尋找食物的時候,整個“無量山”都會跑遍……
只是目前看來,陸楓這種守株待兔式的垂釣手段并沒有生效,也不知【莽牯朱蛤】冬眠去了呢,還是沒有感到饑餓,不出洞覓食;又或者,出來了卻在其他地方蹦跶著……
他暗嘆了口氣,閉目假寐,思想念頭已經(jīng)開始飛到如何闖“黑木崖”,如何拿到魔教的至寶“黑木令”那邊去了。
江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