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和何慕的戰爭已經激化為男女之戰。宋清還是一派輕松地跑著并沒有受外界的影響。

訓練場的跑道比普通的操場長了兩倍不止，按普通人的速度和耐力，何慕一定會減速，按照宋清的計劃到那時候，就是她反超的時候，從而讓何慕沒有一點能趕上的機會。

何慕減速的時間來得比宋清想象的還要早，宋清本來以為何慕如此自信，起碼水平也應該比專業運動員好一點，嘖嘖，沒意思。宋清心想，之前她都是在壓著速度跑，現在何慕已經拉了她一圈的距離了。何慕正在她的身后，他看著宋清依舊穩得一批的動作和始終沒什么變化的速度，感覺有些不對勁。

突然，宋清轉身，倒著跑，對著他比了一個中指。圍觀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還真是囂張啊。

何慕心里冒火，但腳上已經沒有力氣，他猛吸一口氣，加大每一步的距離想要超過去。可是更讓他難以相信的事情發生了。宋清的動作明明沒有變，但是他就是怎么也追不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還在慢慢拉開。難道她提速了？

宋清沒有提速，她只是沒有再壓著自己的速度了，跑得比之前快了不止一星半點。欣賞夠了何慕震驚的表情，宋清才轉過身子繼續跑。

隨著距離的拉開，雖然宋清還沒有超過何慕，但是人群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宋清的加油聲也越來越大。不少人已經看出來，宋清就是在耍何慕，對這個女生不由得重視起來。沒過一會，何慕已經看不到宋清的背影了，宋清已經跑到了他的身后，她快要追上了！何慕加大步幅，但是宋清的腳步聲還是越來越近，而且，更讓他失去信心的是，宋清居然連喘息聲都沒有，而他感覺肺部都要炸掉了。

就像一陣風，宋清從何慕身邊跑過，沒有任何留戀，也沒有任何炫耀，就好像理所應當一樣，哪怕宋清表現得高興一點，何慕受的打擊也會少一點，起碼宋清還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值得去贏的對手。可現在……

還剩最后兩圈，宋清的速度只增不減，何慕的速度卻越來越慢，在宋清又超過他一圈時，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有的人越來越沉默。他們知道，自己也沒有可能贏宋清。

何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到了最后，他放下手臂，該跑步為散步。他低著頭，第一次沒有完成比賽，從跑道上退出來。何慕的氣壓實在太低，沒有被耍的憤怒，只有一種決心。宋清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看著何慕離開的背影。

人群自動為他讓出一條路，人人臉上的神色各異，深思、嘲笑、興奮……但是沒人發出聲音。讓人閉嘴的是何慕的氣場，宋清不會去懷疑，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說出一句嘲笑他的話，他估計能把那人撕碎來嚼爛。

不就是個比賽，至于嗎？宋清不能理解何慕，難道他此前就從來沒有輸過？她懶得去想別人的事情，十圈還沒跑完。圍觀的人也沒走，就看著宋清一個人慢慢地跑著。終于，宋清下場，也跑出了一身薄汗。和何慕不一樣，宋清此時的狀態還是和比賽前一樣，輕松自若，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已經不止是看一個漂亮的的學妹的眼神了。不少人在叫著她的名字，儼然把她當作女神。宋清對此只是笑笑，她已經過了要靠別人的認可來生活的階段。

宋清沒有理會旁人，徑直來到一臉擔憂地望著訓練場外的老李面前。“十圈，我跑完了。”宋清說，老李沒有反應過來。

“訓練員？”宋清叫了一聲。

“哦哦，好好，你走吧。”即使宋清出了這么大的風頭，老李的注意力也沒怎么放在她身上，而是一直關心著離場的何慕。宋清笑了笑，有這樣一個關心自己的人，何慕也是個幸福的人。宋清又想到了自己遠在Y國至今對她的離家出走沒什么反應的家人們了。

宋清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汗，給張雋打了個電話。

“小雋雋，我沒帶紙巾。”

“你在哪？我過來找你。”張雋對嚴厲地盯著自己的嚴容打了手勢，讓他閉嘴。嚴容默默握拳，明明幾年前張雋和他還是最好的朋友，為什么現在還比不上一個小丫頭。

“還在訓練場嗎？我馬上過來。”張雋掛斷電話，對嚴容說：“我的傷你不用管，我去軍隊根本不是為了你，這傷也怪不到你頭上。”

嚴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沒有說話。

“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張雋說，“算時間，那個日子也要到了。”張雋轉身就走，只留給嚴容一個背影。

“是啊。”嚴容低聲說。那個日子，他的死期。

老李和其他訓練員趕走了所有逗留的學生后，沖到了保管訓練器材的倉庫里。

“何慕，小何？你在這嗎？”

“老李。”黑暗中，何慕低低的聲音傳來，“我原來這么弱。”

“何慕，天外有天。你太驕傲了。”

“驕傲不好嗎？”何慕抽了抽鼻子，“唯一不好的事就是守不住自己的驕傲。”

“何慕……”

“老李，我以后一定好好訓練，”何慕握緊拳頭，“我的驕傲，我得守住了。”

老李沒說話，守住驕傲，不是面向對手，而是面向自己。但是，能讓何慕暫時燃起斗志，已經很好了。老李沒有多說，他害怕何慕一直消沉下去。黑暗里，何慕眼神暗了又滅，滅了又暗，他的腦海里一直反復著宋清對他豎中指時冷漠的眼神與淡定的表情，他終于下定了決心。